眾人皆滿心疑惑,慕星寒也不例外。他令眾學徒數人一隊四處探查,希望能找到幸存之人,並特地告知不可單獨行動。而後自己便走向了村落深處,周琳琅緊緊跟了上去。沈月則與元洪,田小沐三人落在最後。
田小沐有些驚疑道:“你們說這是什麽情況?”
沈月搖頭道:“沒有活人便罷了,瞧這情形,怎的連屍首都沒有一具,太奇怪了。”
田小沐道:“難道。。玄冥教殺完人後,都給埋了?”
“怎麽可能。”沈月不以為然。元洪始終一言不發。
三人小心走著,一陣微風刮過,幾人不約而同皺眉,風中似乎夾雜著股煙熏火燎的氣味,就像有什麽東西被燒焦了。
元洪臉色一變,一個箭步衝向旁邊一幢幾乎倒塌的大屋。沈月還來不及阻止,元洪人已不見。田小沐急道:“這小子,說了不能單獨亂闖。”
這時,就聽元洪大聲喊道:“在這了。”
沈月二人趕緊快步行過那大屋邊緣,轉過牆垣,是一處寬闊的菜園子,眼前的一幕直讓二人毛骨悚然。
只見菜園中數百具屍首堆積如山,層層堆疊猶如一座高塔。最令人不寒而栗的是這些屍體皆是一片焦黑,混疊在一起已分不出人形,有些還冒著青煙,顯然是被人聚集後用火焚燒過。
眼前景象猶如人間煉獄,隻把沈月和田小沐驚的呆立不動。這時,其他學徒也聞聲趕來,待看清後,皆是魂飛魄散,有些忍不住已經嘔吐起來。
慕星寒也趕了過來,同樣震驚不已。周琳琅一聲尖叫,躲在慕星寒背後,嚇的不住發抖。
元洪看著一乾面無人色的學徒,淡淡道:“我早說了,你們根本不明白面對的是什麽人。”周琳琅驚魂未定,道:“這。。這也太殘忍了。”
上官龍飛面色發白,問:“慕。。慕先生,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慕星寒還沒答話,驀地聽到一陣噠噠的敲擊聲傳來。眾人順著聲音望去,只見從菜園外走來一人,正手端木魚,不斷敲擊著。此人身穿青灰僧袍,頭戴銀箍,一頭黑發披散下來,原來是個修行頭陀。
諸人大訝,都想從哪兒冒出來個僧人。就見那頭陀進到了院中,對余人一眼不瞧,隨著木魚聲,口中念念有詞:“俗世凡塵,苦難良多,縹緲孤魂,早升極樂。”待他走近,人們才看清,這頭陀三十多歲,瘦面劍眉,高鼻俊目,模樣極為俊美,簡直比女子還漂亮幾分。
眼見那頭陀靠近屍堆,周琳琅忍不住出聲提醒:“這位師傅,站這般近,你不怕嗎?”
頭陀閉著眼,輕輕道:“不過是皮囊,魂魄已然輪回,這皮囊又有什麽好怕。”眼見他說話時神色淡定,周琳琅道:“看來這位師傅也是位看透生死的修行者。”
一旁田小沐切了聲,小聲對沈月道:“啥看透生死,我瞧周大小姐就是瞧人家行者僧模樣漂亮,忍不住要和人多說幾句罷了。”沈月瞥了眼,道:“別瞎說,什麽時候了,還開玩笑。”田小沐一吐舌頭,不再言語。
只聽那頭陀道:“是呀,生死見多了,自然也就看透了。也就明白,有時死了要比活著好。”
周琳琅聞言一皺眉,一旁上官龍飛已開口道:“這位師傅言語實在離奇,都說好死不如賴活著,豈會死了比活的好。你這修行太不到家了。照你的說法,大家不如全自殺的好。”
那頭陀道:“等你死了自然明白。”
上官龍飛眉毛一軒;“你說什麽?”
“算啦上官”周琳琅趕忙打圓場,
道:“如此多村民慘死,敢問這位師傅,可曾見到過行凶者,或是什麽可疑之人?” 頭陀終於掙開眼,看過來道:“你是問殺死這些村民的人,確實見過。”
周琳琅忙問:“是什麽樣的人,人數多少?”
上官龍飛顯然仍在不忿方才頭陀的話,不耐煩道:“你還問什麽,這人說了半天吞吞吐吐,我看他啥也不知道。”說著朝那頭陀問道:“喂,本公子問你,既然死比活好,你怎麽不去死,我瞧你就是個江湖騙子,根本啥也沒看到。”
那頭陀輕輕笑了笑,道:“本座還不便死,只因還要為亡者輪回超度,以脫地獄之苦。”
“哼,是不是等這些死屍超度完了,你就可以死了?”上官龍飛仍舊不依不饒。
頭陀搖頭道:“遠遠不夠,還有很多,還有很多。。”說著伸手在一具燒黑的屍體上一掰,竟然折下一截已燒成脆炭的手臂。眾人見狀都倒吸一口涼氣。
頭陀將斷臂舉到眼前細瞧,淡然道:“塵歸塵,土歸土,身死如朽木,魂靈蕩玄天。今日隻渡這百多人,是遠遠不夠的,本座還要渡更多的迷惘孤魂,當然,也包括天武宮的諸位。”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不禁後退一步,接著倉啷啷皆拔劍在手。周琳琅怒喝:“你是什麽人?”
頭陀絲毫不理會,只是眼光緩緩轉向慕星寒,似乎在仔細打量,片刻後道:“你果然如傳聞中一樣,靜的像塊石頭。”
其實慕星寒自僧人一出現就察覺不對,這頭陀別說殺氣,連生氣都沒有,平靜的不似活物。這情形從未遇到過,因此他始終在旁警惕觀察,卻拿不準究竟是何情況。
慕星寒看了眼屍堆,沉聲道:“已經殺死了這些人,為什麽還要用火燒?”
頭陀道:“只有烈火方能洗滌他們的罪惡,令這些人往生不至墮入無間地獄。這才是真正的大慈悲呀。”
慕星寒聞言,頓時腦海中一閃想到了什麽,輕歎了口氣,點頭道:“原來。。是你。”
頭陀終於露出笑容,做個行禮道:“慕星寒,終於見面了。本座也沒想到,來的會是你。”
這時周琳琅忍不住問道:“先生。。他。他是誰。。”
慕星寒眼光不離頭陀,隔了一陣,輕聲答道:“薩格羅。。”眾學徒面面相覷,都想這名字不像中原人所有,而且從未聽說過。
慕星寒察覺諸人反應,又接著道:“江湖上稱他。。。‘血菩薩’。”
眾學徒一聽,不由紛紛變色,只因這個名頭實在太響了。就連沈月也嚇了一跳,沒想到眼前這氣態平和,面目英俊的頭陀,居然是玄冥教三大護法之一的血菩薩。
沈月一揮劍喊道:“所有人趕緊退回來。”又對慕星寒道:“慕先生,千萬小心,只怕此人非同小可。”雖還不清楚薩格羅武功高低,但一想到他和方夜白地位相當,那必然是極難對付。其實就算她不提醒,以慕星寒這等經驗,又豈會輕忽。
只見薩格羅忽的桀桀怪笑,雙掌一分,僧袍分裂兩邊,露出一身黑甲勁裝,上面青光閃爍,竟像是金屬甲片。兩柄圓月彎刀縛在後背,整個人陡然殺氣衝天。與剛才相比,簡直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