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宮牆護著歷史的園林,一堆老頭老太馬扎攤子上擺的五花八門,多數行人見怪不怪的走過,偶有吆喝或被喊住的行人會搖搖頭走過去,剩下一群人或聊天或抱腳打量路人,看那個是佝僂了肩膀,面帶了愁苦,靜待生意的上門。
只是在這一片市井中,不一樣的風景在宮牆下卻格格不入。同樣是馬扎,那小馬扎上坐著的一長得有些靈秀的女子,皮膚很白,容顏可以說素容驚人。旁邊一個形象不算帥氣,但還說的過去的男子正在玩手機,卻是我們出來算卦掙生活費的陸曉硯和原汧。
陸曉硯沒想到原汧竟然當真了,有些吃驚的同時,想著反正是陪女神,怎麽陪不是陪的原則,也就無所謂的準備陪著原汧胡鬧。只是他們已經開張倆小時了——
“我說原小仙啊,咱這個不大靠譜吧。”
“怎麽就不靠譜了,本大仙出馬,怎麽會不靠譜。”
“可這都倆小時了,除了幾對好奇的小情侶在咱這圍觀了一下,怎麽就沒個來算卦的,連開張都開不了啊。”
“一看你這就沒經驗,這種事都有耐性,順便求的是一個緣分。那些願意來算命的是他們的福氣,看不出本大仙的本事有什麽辦法!”
陸曉硯無語的翻了個白眼,想不明白自己追姑娘能追到這個地步,也算是開古今第一先河了,陪著妹子擺地攤算卦你敢信?說出去都丟不起這人。
正在無聊的吐槽的時候,攤前卻突然響起一個聲音:“美女算卦啊,多少錢一卦。”
“十塊,十塊,算的不準不要錢!”陸曉硯趕忙招呼生意,打住了原汧嘴邊的報價,要知道這姑奶奶可是說過她的一卦最少千金,按現在的說法,算一卦一千塊都是少了,可是你是在擺攤啊,能開張就不算了,喊出一千來還不得分分鍾把人嚇跑。
“那就給爺們來一卦!”對方是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留著毛寸頭,一看就有些流裡流氣的,陸曉硯分分鍾能看出他是衝著原汧長得漂亮過來調戲的。
“算什麽?”原汧白了陸曉硯一眼,想著半天沒開張顯不出姑奶奶本事,先開一張讓他開開眼。
“隨便。不就十塊錢嗎!”對方滿不在乎的說到,有些色眯眯的打量著原汧。
原汧有些嫌棄的看了對方一眼,然後六個銅錢往攤子上一擺:“既然隨便,那就給你算個流年把,你少陰邵陽晦澀不明,去年到今年流年運勢都不好,看你紋相,今年三十有三,屬於三三之年,運氣偏低不說還有災禍,你手指粗大,語氣浮躁,不屬火也虛火過旺,雖說沒有血光之災,但是破財是免不了的。你剛破了財,又來求我算命,命相太薄之人算是火上添油,近期破財加上災禍是免不了的。”說完右手流雲劃過,六個銅錢收起,左手一攤:“給錢吧。”
愣愣的三秒後,原汧和陸曉硯一起看向男子,卻發現那有些流氣的男子卻是愣住了。
“不準嗎?”陸曉硯試探著問,畢竟是第一次開張,他還是有些忐忑,生怕被人說不準,砸了招牌不說,還分分鍾倆人的舉措成了鬧劇,雖說原汧說的頭頭是道,很有幾分架勢,但這東西不是單靠忽悠的。
“不準!”那邊果然吆喝了起來,“什麽災禍,小姑娘騙人有點技巧行不行!你們就會這一套嗎,還血光之災呢,是不是要我,要我花錢再求個護身符就好了!”
雍和宮本來就是人流量很大的地方,也算是著名的旅遊景點了。
人來人往的,猛然聽到好似有人吵架,國人那愛看熱鬧的天性迅速讓人群圍了上來,卻發現是一美女在擺攤算命,這好像還算的不準,熱鬧大了。 “那個——”陸曉硯試著解釋。
“什麽那個!”原汧怒其不爭的踹了陸曉硯一腳,“你說不準?”
“當然不準!”男子的聲音更大了,“爺們最近過的挺好的,別給我什麽災啊,禍啊嚇唬人!”
那邊已經有議論聲,人群吵吵鬧鬧的開始指指點點,更有人拿出手機來拍照,陸曉硯羞愧的低下了頭。
那男子卻更得意了,仿佛在大庭廣眾之下打擊一個美女是無限威武的事情。
“大家都來看看,就這年紀就敢出來算命,沒那金剛鑽就敢攔瓷器活,我說美女,不如跟哥哥去唱個歌,分分鍾比你現在掙得多!”
“哈!”原汧不動聲色的冷笑出聲,“你今年多大?”
“三十三!”男子順口回答,“這個不算,蒙對的!”
“三天前可有破財?”
“是跟人打了一架,不小心打傷了人,賠了——這個也不對,我這手上有傷呢!”
“現在失業對不對?”
“那個我只是暫時不想工作。”男子開始狡辯起來。那邊議論聲更大了,顯然眾人發現這男子是故意找茬,而這算命的美女竟然都算對了,而且算的很細,竟然都算到了時間,年齡等一些一般算命先生根本看不出來的東西。
陸曉硯吃驚的抬頭,看著原汧一臉自信的繼續逼問。
“家裡有沒有家人不和,跟老人或者兄弟吵架?”
“這個——”男子也發現這美女好像算的很準,開始打起退堂鼓。
“哼,你雙眉之上氣色晦暗,最近諸事不順別在我這顯擺,信不信我把你離婚家暴的事給說出來!”
“啊,你,你怎麽知道的!”男子吃了一驚,倒退了兩步,滿臉的不可思議。
“給錢,抓緊滾蛋!”
“啊,給給!”慌忙掏出十塊錢,男子在眾人的指指點點中落荒而逃。
“下一個,要算的抓緊,一千一卦,不強求。”原汧看著眾人,右手如同變戲法般把六個銅錢排出了一個圓形。
一千一卦,這是一般那種開門店的大師才有的價格啊,眾人嗡的一聲,看著原汧開始討論起來。
畢竟來雍和宮的都是學生或者年輕人為主,一千塊對一般人來說都不算個小數目,一時好奇想來求一卦的人紛紛打起了退堂鼓!
陸曉硯一臉懵逼,這都行,分分鍾成大師了啊。兩眼放光的同時,卻發現沒人下場來算,不覺想著是不是勸勸原汧把價格調低些,卻突然有人過來——
“這位老師請了,可否幫我算一卦。”
來人是一個看上去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而一身的氣度一看就是那種在社會上有一定地位,生意場上久經歷練的成功人士。而此刻男子眉頭緊鎖,顯然是遇到了什麽困難事。
陸曉硯一看來的不是一般人,忙把自己屁股底下的馬扎抽出來,給這個中年大叔坐下,那邊原汧看了看大叔後,有些皺了下眉頭。
“往南去,自解。”原汧說完一伸手。
“呃——”不止中年大叔,陸曉硯和周邊人群都愣了,有這麽牛嗎,看人一眼,說五個字然後就伸手要錢?
“你知道我求得是什麽?”
“你印堂晦澀,財帛宮晦暗不明,而且著裝與氣度乃是生意場上的人,看你眉頭緊促,眼神遊移,顯然心中有幾個選擇只是不明白那個是正確的罷了。”
“呵,小神仙果然厲害”小先生已經成了小神仙,那男子也是痛快,二話不說掏出錢夾也沒數,掏出一遝就遞了過來,“如果將來事可成必來重謝。”
“不用,下一個!”原汧酷酷的一擺手,那邊人群已經轟動了起來。
“果然神算啊!”
“我要求姻緣!”“給我算一卦,一千塊認了。”
那邊卻一個中年大媽猛地擠到前面,忙在大叔剛讓出的馬扎上坐下:“我先來我先來,小神仙給我看看。”
原汧一皺眉頭,有些嫌棄的看著這種平常老弱,一寄公交立馬化身趙子龍的社會大媽:“你求什麽?”
“哎呀姑娘啊,我跟你說啊,最近老是做噩夢——”
“說重點,求什麽?”
“我這不老夢到家裡老人嗎,還有我也想看看我那不成器的兒子啥時候能找個漂亮的媳婦回家啊。”應該是看出原汧的滿臉不耐,那大媽慌忙挑了重點。
“你算一卦還是兩卦?”原汧沒好氣的看著這個大媽。
“一卦啊,你這不是一千算一卦嗎?”
“大媽啊,是一千算一卦,可你問了兩件事啊。”那邊陸曉硯實在看不下去了。
“對啊,這是一件事啊,都是我家的事呢!”大媽理直氣壯。
陸曉硯也無奈的翻了個白眼,算命還有佔便宜的,眾人也是無語。原汧那邊倒是不在意這樣的人,冷冷說道:“請另請高明,我不算你!”
“別啊,小神仙,咱這說好的,就問一件事,那個給我算算我這晚上做噩夢的事。”
應該是覺得兒子找媳婦的事可以在路邊花十塊錢找個算命先生看,而她的事估計也是找了很多人看,沒什麽用後不得不花這一千塊求卦。
“你身上陰陽混雜,乃是陰氣纏身之照,去找個跳大神的看看吧。一千塊。”
“就這樣?”大媽明顯覺得一千塊換了十幾個字不值。
也是看出了大媽的難纏,原汧無奈說的簡單點:“你家裡老人去世,心願未了,找個跳大神的把她心願了了,自然就好了。明白了嗎?”
“啊,你是說我被,被鬼上身了?”大媽嚇了一跳。
“差不多,只不過只在你睡覺的時候而已。”
“這,這——”大媽嚇壞了,“神仙救命啊,這該死的老太婆,死了還跟我作對,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一,我不是什麽神仙,二,捉鬼除妖什麽的你得另請高明,一千塊,抓緊的。”原汧語氣已經非常不耐。
“這,這就一千塊啦?”大媽猶豫著覺得一千塊花的不值, 你讓她給兒子買個什麽東西肯定很痛苦,但讓她買個菜算個命,肯定跟你一毛一毛的計較。
“如果不給,我可以跟你婆婆溝通下——”
“我給,我給——”
最終還是在原汧的威脅下那大媽才萬分不舍的從錢包裡掏出了一千塊給了陸曉硯,算完之後原汧明顯沒了心情,那邊已經有顧客為了搶先算命差點打起來。好不容易在推推搡搡中,有對情侶擠過來,“給我們算,給我們算,這是錢。”
“一天三卦,多了不算,陸曉硯,該收攤了!”原汧說著酷酷的站了起來。
“啊,這就收攤啊,”陸曉硯一臉懵逼狀態,這一卦一千,還不得抓緊算上十卦二十卦的,分分鍾一天幾萬的收入啊。
“收攤,要算你算。”
“我,我算就我算——”陸曉硯還是不肯放棄,這麽好的發財機會哪能放棄呢。
“那你算——”原汧把手擺了個“請”的姿勢。
陸曉硯那會算命啊:“可這,你看客戶都等著呢。”
“算多了,泄露天機,天罰你替我承受啊。”
“啊——”陸曉硯一愣,“這樣啊。”明白後慌忙去收攤子。
“哎,小神仙,美女,給我們算一卦啊。”那邊的情侶急了。
“明天來這找我吧。”原汧說完,頭也不回,背著手跟個大師似的,遠遠走去。
陸曉硯無奈的衝圍觀的人群賠了個不是,慌忙把那花100塊買來的攤子和兩個馬扎收了起來,然後急急追了原汧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