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未時許,在開封府大牢的一個獨立牢間之內,宋仁宗趙禎跟范仲淹和包拯二人談話。
沒過多久,有一名獄卒在牢間門外稟報說:“稟告包知府,公孫主薄帶著街道司的王司丞前來求見,不知是否對他們二人放行。”
由於,在此前進入開封府大牢的時候,為了掩人耳目,宋仁宗趙禎隻穿了一身便裝,跟隨他前來的貼身侍衛也都跟他一樣身穿便裝,人數也只有五個人,包括內侍押班副都知張茂則在內。
在這個單獨關押范仲淹的牢間之內,只有宋仁宗趙禎、包拯和范仲淹三人,宋仁宗趙禎的四名貼身侍衛,以及張茂則都在這個牢間門外候旨。
聽完獄卒的稟告,包拯並沒有打開緊閉著的牢間房門,就直截了當地回答道:“快放王司丞進來,本官正找他們倆有話要講。至於公孫主薄,讓他回到開封府衙繼續辦公便是。”
待這位稟告的獄卒,離開了大抵有半刻的功夫後,王浩便在兩名獄卒的引領之下,來到了牢間門外,守在牢間門外的張茂則,為王浩打開了緊閉著的牢間房門,把王浩讓了進去。
在來的路途中,王浩乘坐著開封府的馬車,並沒有跟公孫策多做交流,兩個人一路上幾乎無話可聊。
多半是因為王浩,只是從街道司司卒口中得知,請他到開封府大牢去的人,姓公孫,在開封府衙擔任主薄一職,由此可見,應該是開封府尹包拯找他有事商議。
再加上,現在范仲淹正被關押在開封府大牢之內,包拯找他去一趟開封府大牢,十有八九是去面見范仲淹,談一些公務上的事情。
直到王浩來到了牢間門外,一眼就認出來了身穿便服的張茂則,當即就讓他有些慌了神,因為據她所知,張茂則是宋仁宗趙禎形影不離的內侍。
既然,張茂則站在了牢間房門外,那在牢間之內,不僅有包拯和范仲淹,肯定還會有宋仁宗趙禎才對。
果不其然,當王浩進入牢間之內,定睛一瞧,就發現了坐在一桌破桌前的宋仁宗趙禎,即便是今個兒穿了一身便裝,卻依然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讓王浩不敢有任何輕蔑懈怠之舉。
站定在木桌前半丈開外的王浩,直接衝著端坐於桌前的宋仁宗趙禎,拱手施禮,恭恭敬敬地開口說道:“街道司司丞王浩,向官家請安。”
“王司丞,你不必如此拘禮,私下場合,這些繁文縟節就免了吧,你放松點便是。”宋仁宗趙禎衝著王浩擺了擺手,心情一片大好地說道。
要知道,在宋仁宗趙禎乘坐著包拯的馬車,從皇宮趕往開封府大牢的途中,他真的起心動念過要治王浩的罪,覺得這個王浩壞了他的好事兒。
就因為王浩這個從八品的芝麻綠豆大的小官兒,自作主張地把范仲淹關進開封府的大牢,讓他無法在皇宮之內,非常體面地跟范仲淹談論國家大事,尤其是正在謀劃之中的富國圖強變革新法。
可是,當宋仁宗趙禎老到了關押范仲淹的牢間,在跟范仲淹和包拯二人,談論了差不多兩刻的功夫,他卻從范仲淹的口中聽到對王浩三番五次地誇讚和欣賞,這才讓他氣消了大半。
就在王浩進入這個牢間之前,范仲淹還極力向宋仁宗趙禎舉薦,若是日後要施行變革圖強之新法,一定要讓王浩參與其中。
聽完宋仁宗趙禎對對待他的態度如此和藹可親,頓時,就讓方才還全很高度緊張的王浩,立馬就放松了下來。
方才還端坐於桌前的宋仁宗趙禎,
突然在這個時候就站起身來,背負雙手,走到了王浩的跟前,一臉肅然地問詢道:“王司丞,我來問你。對於違反交通新規者,關押大牢之罰則,能否更改一下呢? “就像范公,他對於違反交通新規一事,其實並不知情,都是馬夫和驛卒所為。照例講,對馬夫和驛卒二人進行懲罰便是,為何讓范公一起跟著受罰呢?這個罰則,是不是有些不盡公平呢?”
面對宋仁宗趙禎的問詢,王浩並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慌張,而是淡定從容地回答道:“啟稟官家,在小臣看來,盡管范大官人對於違反交通新規一事並不知情,但是他作為主人,馬夫和驛卒作為隨從。隨從違反了交通新規,主人那有不受罰之禮呢?!
“對范大官人施行關押開封府大牢三日之罰則,在下官看來並無不妥之處。作為主人,應當規勸和製止隨從違反交通新規才是。
“若是不然,按照官家方才所問之言,更改了此項罰則,不出三日,定然有眾多官宦富庶人家的主人,即便是自己違反交通新規,勢必會讓自己的貼身隨從或者家中仆人認罪,而他自己則借此逃脫此項罰則。以臣之見,更改或廢除此項罰則,期期以為不可。”
盡管宋仁宗趙禎,希望王浩能夠在此項罰則上有所松動,但是,在聽完了王浩上述所言,他也覺得頗有道理,不宜進行變動。
思忖片刻的功夫後,宋仁宗趙禎有感而發道:“交通新規在東京城內已實施八日之久,效果顯著。如今在東京城內的大街小巷,無論是行人、車輛還是馬匹,都井然有序,確實讓朕覺得甚是欣慰。”
把話說到這裡,宋仁宗趙禎突然停頓了兩下,隨即輕歎了一口,繼續對王浩說道:“唉,王司丞,接下來的二十余日,你可是說要在梁門大街上鋪就出一條新路出來,既不適用石塊砌,也不用磚瓦,而是建造什麽水泥馬路。
“就你在奏章中所寫,光在梁門大街建造一條水泥馬路,造價就高達數百萬錢之多。現在,國庫空虛,稅收連年入不敷出,一下子拿出來數百萬錢給王司丞你修這條朕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水泥馬路,是絕無可能的。
“至於修建馬路所需錢款,還是得有你們街道司衙門自己出。至於人力,駐守東京城的禁軍一兵一卒都不可動用。你想好了沒有,如何來做。”
原本在臨來的路上,王浩還準備向包拯請求上書,向朝廷撥付一些錢款,調用一些人力呢,在這個時候,聽到宋仁宗趙禎的表態,朝廷不僅一分錢不出,最具戰鬥的禁軍一兵一卒都不得調動,頓時,就讓他的心涼了半截。
看到王浩呆若木雞一般愣在原地,被關押在此的范仲淹,卻面帶著笑意關切問詢道:“怎麽,王司丞,官家方才所言,對於你來說,確實是一個很大的難題,難道你就被眼前的這個難題給絆住了麽?在范某看來,以你的聰明才智,這些困難都可以在短時間之內一一客服的。”
佇立在旁側的包拯,在這個時候,也不失時機地對王浩,進行鼓勵道:“是啊,王司丞,你可不能夠遇到了困難就退縮啊!這開弓沒有回頭箭。你也得多體諒一下官家的難處。正所謂‘求人不如求己’,只有自力更生,王司丞你才能夠大展拳腳一番。”
在宋仁宗趙禎出了兩大難題之後,愣在原地的王浩,一直都在思忖著應對之策,又在范仲淹和包拯二人的煽風點火之下,王浩思忖了大抵有一刻的功夫,這才眉頭一皺計上心來。
接下來,王浩來不及多想,把他方才想到的應對之策,細致入微地向在場的宋仁宗趙禎、包拯和范仲淹三人, 娓娓道來了一番,足足說了大抵半個時辰的功夫才閉上了嘴巴。
待王浩話音剛落,宋仁宗趙禎當即就誇讚道:“王司丞,你小子果然是才智過人,朕沒有看錯你。你方才所提的幾個要求,朕都一一答應。若是你能夠在接下來的二十余日之內,在梁門大街上修築出了一條你描繪的水泥馬路,朕就提拔你官升一級,從八品變成正七品。”
盡管在說了大抵半個時辰的話後,王浩現在已經是口乾舌燥,卻趕緊面朝著宋仁宗趙禎,拱手作揖,感激道:“小臣一定不辜負官家的期望,爭取在接下來的二十余日之內,修築出一條全新的梁門大街,打造我大宋第一條水泥馬路。”
緊接著,范仲淹掩飾不住自己的興奮之情,對於王浩修築水泥馬路一事,讚不絕口道:“官家,若是王司丞真的能夠修築出來一條水泥馬路。就王司丞方才所描繪情景,無論是晴天還是雨天,車馬行駛在水泥馬路上通行無阻,那就真的太好啦!
“要真是如此,當可從東京城往北遼契丹和西夏黨項的邊境,各修築一條同樣的水泥馬路,對於增兵邊關,以及運輸糧草,都將會大大提高速度,此舉將大大有利於我大宋軍事作戰。”
原本宋仁宗趙禎對於王浩所言還將信將疑呢,突然聽到范仲淹這麽一說,頓時,就讓他的心情一片大好,當即就對身前的王浩,迫不及待地吩咐道:“王司丞,你還站在這裡做什麽,還不趕緊按照你方才所說之法,夜以繼日,盡早在梁門大街上修築一條晴天雨天都暢通無阻的水泥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