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血口噴人!”
眾人循聲看去,只見一個十六七的少年分開人群,一臉怒容死死看著嫪向天。看著他披頭散發,此時目露凶光,一副要吃人的樣子,身邊的人無不遠離兩步。
“這不是和封不付他們一起來的那個少年麽?”周圍已有人認出顧新。
“顧新?”魏幽蘭見之前還不見蹤影的顧新殺出,驚訝道。
一邊有人聽到魏幽蘭的驚呼,立刻反應過來:“這就是那魔教弟子顧新?”
“不錯,這人就是四年前那卑鄙無恥的小人,顧新!我一開始還奇怪怎麽此人如此眼熟。是他沒錯的。”此時一旁已有一名物倡門弟子,在收到嫪向天的眼神示意後,站出來指認顧新。
“呸,你才是卑鄙無恥,你物倡門一門皆下賤!”顧新早已怒不可遏,不欲與這種顛倒黑白的賤人爭論,隻想將嫪向天揍趴下。
只見顧新也不顧在場人多嘴雜,一拳打向那指認他的物倡門弟子。
那物倡門弟子也沒想到顧新會不由分說地當著眾人的面動手,毫無防范地被顧新一拳結結實實砸在臉上。顧新含恨一拳,用盡全力把那物倡門弟子打飛了出去,砸進了人群之中。
“小子還敢來此撒野!”
嫪向天見顧新先動手,頓時一喜,本還頭疼要是對方爭辯,仗著是封不付的朋友少不得還得費口舌。但此時他先動手,那就不一樣了。
“封公子,你也看到了,他就是當年魔教余孽,雖不知封公子是怎麽與他相識,可想必是受其蒙蔽。乾坤山莊是武林正道,一定會除魔衛道的吧。”
“這······”雖然封不付與顧新相識不過一天,可看顧新前後反應,其中定然還有隱情。此時嫪向天一通帽子扣下,此事關系魔教,牽扯甚大,他不敢隨口回答。
“喂!顧新,你真的是魔教的人?”魏幽蘭像是看什麽稀奇物事一樣,對顧新左看看右看看。她實在看不出來,這個靦腆的大男孩像是會做出辱人清白事情的采花賊。
“魏姑娘快過來,此人是魔教妖孽,危險的很。”嫪向天繼續給顧新下眼藥。
“你血口噴人,害得我好苦。拿命來!”顧新此時毫無爭辯的心情,衝著嫪向天就打去。
顧新不會武功,一拳打出也毫無章法,只是憤怒的一拳,照著對方腦門砸下,滿腦子隻想著將眼前這個殺千刀的打趴下。
嫪向天以前就知道顧新不會武功,此時見到這拳,也是一撇嘴心想:這小子有高人指點四年來居然還毫無長進。真是浪費了好機會。
不等顧新拳到,嫪向天就一手出掌,一手出指,一掌接下顧新的同時點向顧新神門穴。
嫪向天這一指使出全力,毫不留手,務求一擊擒拿,好叫他再無反抗之力。正常人被點中神門穴都已倒地不起,渾身無力。但嫪向天這一指點中,頓覺不對,內力剛隨指尖打入顧新神門穴,就立刻感覺對方神門穴一陣彈跳,一股巨力將他內力全數逼回。
嫪向天本以為顧新是個武功稀松的菜鳥,未做防范,此時內力被逼退,吃了大虧,不由被逼退兩步。
“好深厚的內力!”嫪向天大驚。
眾人見顧新出手,還一拳逼退了嫪向天,紛紛上前將他圍了起來。
“小子,還敢逞凶!”
“這裡那麽多人,還能讓你害人了不成?”
“老實點!”
顧新左右看看四周被圍,形式不妙,頓時冷靜下來。
試圖解釋:“大家不要聽他胡說,我才是受害者!” “大家冷靜,只要圍住了。此子逃不掉的。”嫪向天見顧新辯解,立刻打斷道;“此人就是魔教余孽,四年前還全然不會武功,絲毫內力也沒有,普通人一個。你們看看短短四年,居然內力就如此深厚。修煉的定然是極其邪惡的法門!”
“什麽?僅僅四年就內力有成?”
嫪向天是故意誇大了顧新的內力修為。在場大都是三山五嶽的人,真正的高手恐怕除了封不付,就沒有別人了。自然他嫪向天說什麽別人也看不出端倪。
看著周圍武林人士眼神都有些不同,嫪向天不由暗笑。這四年之內就讓普通人趕上別人幾十年的修為,如此內功心法,這幫小門小派的人又怎麽會不心動呢。還愁他們不盡心幫我把人留下?
魏幽蘭還想上前問些什麽,卻被封不付悄悄攔下。此時形勢不甚明朗,雖然明知道嫪向天定然隱瞞了什麽,但不好貿然出手
顧新見形勢越來越不妙,報仇是不成的了,該想著如何脫身,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然而一路看去,四周被圍的水泄不通。哪裡還有逃生的路來?
“這廝血口噴人,你們不要被利用了!”顧新一邊大聲呵斥,一邊思索著如何脫身。
可還沒等他再說點什麽,此時物倡門管家跌跌撞撞地跑來,對著嫪向天哭訴著:“老爺!小姐······小姐被殺啦!”
“什麽?”本欲再落井下石的嫪向天,聽聞噩耗一時傻了眼;“誰?誰乾的?”
嫪向天抓著老管家的雙肩不住搖晃,好像多晃晃就能把凶手晃出來一樣。
“我也不知啊,老爺。先前大家都被王家人鬧事吸引,都不在後院。小姐死得好慘啊,鮮血濺得到處都是,死不瞑目啊。”老管家喃喃說道。
那老管家一輩子沒見過死人,此時見著屍體也是慌了心神,把所見的說得誇張起來。
但此時聽的人可沒人會糾結這個,隻道物倡門千金被人害死,死不瞑目。
“我想起來!”此時一名三山五嶽門派的弟子驚叫;“就是他!沒錯!就是他!我先前看到他鬼鬼祟祟地朝後院去了,就在前面王家送鍾的時候!”
“果然是魔教弟子,做事心狠手辣。”此時一名老者議論道。
“沒錯,定是這小子乾的,不然他去後院幹嘛?”
“定是四年前用強不成,趁此時後院沒人,想再去試試唄。”此時一個賤賤的聲音說道。
“魔教中人,人人得而誅之。”
“你還有何話說!”
一邊封不付拉著魏幽蘭來到一旁,看著那幫越來越亂的武林人士,悄悄地對著師妹說:“師妹你看,這就是江湖,此時是不是顧兄弟殺人已經無關緊要,關鍵是此時那嫪物兒死了,這顧兄弟就是坐實了魔教弟子身份了。”
“為什麽會這樣?難道顧新真是壞人?”魏幽蘭問道。
“師妹,你還記得顧新在入門時自稱什麽?”封不付看了她一眼問道。
“傅豹?”
“倒過來念呢?”
“豹······傅,報復!他是來尋仇的?”魏幽蘭驚道。
“不錯,若按照嫪向天所說,當年他們是吃虧方,這顧新為何四年後還來尋仇?”
“對,那我們趕緊去幫他啊,那群人都快動兵器了!”
“救不得,如今顧新已經被說成魔教弟子,又洗脫不清,我們不能頂著乾坤山莊的名頭去救人。”
“怎麽這樣!”魏幽蘭一陣失望,又緊張得看向場內。
場內此時已經打了起來,嫪向天對著顧新憤然出手,周圍的人也紛紛拔出武器為他掠陣。
“我要你為我女兒償命!”嫪向天因為女兒大婚,身邊並沒帶傀儡,使不出看家本事,隻得以拳腳功夫攻擊。
幸得嫪向天此時沒有趁手兵器,顧新尚能堅持。短短十余招下來,顧新已經被逼得左支右絀,好幾次差點被嫪向天擊中。
嫪向天見顧新眼疾手快,每每都能在關鍵時候出手攔下自己的攻擊,但完全看不出是何路數,就像當年那蛇面人一樣每一招都像是信手捏來。
嫪向天心下更加確定了顧新就是那人的弟子後生,想到此心中更為憤恨,下手也更快更狠起來,招招朝著顧新命門死穴而去。
只要這小子被我打死,我就能坐死他魔教的名頭,我也能博得除魔衛道的好名聲,之前的種種事情也就自然過去。
嫪向天收回先前被攔下的一拳,改拳為掌,順勢撥開顧新剛發力完,舊力剛去新力未繼的拳頭。隨後以手肘為抵,轉開顧新整條臂膀,一掌順著顧新的手臂,一路暢通無阻地向他胸口巨闕穴印去。
這一手花開見佛,嫪向天使得不錯,引得周圍紛紛喝彩。
顧新雖不知這被打中巨闕穴的後果,但從小聽武林說書的顧新知道,這種武林高手不管什麽招式,一旦被打在身上,定然沒好事。
顧新雙手在外,來不及回防。說時遲那時快,顧新立刻一個下橋,向後仰去,堪堪躲過這一掌。
嫪向天見此,迅速轉掌為拍,向下一拍,同時一腳踹向顧新右腳膝蓋。務求配合自己向下壓的一掌將顧新踢廢在地。
顧新來不及細想,身體隨本能擺動。只見他立刻一個一字開叉,一叉到底,身體又下去一節,躲開了嫪向天那一掌。隨後身體向邊上扭動,以一種詭異的姿勢躲開了那本朝著他膝蓋處踢來的一腳。
顧新用詭異的姿勢躲開了嫪向天一套連招,順勢將一字馬的雙腿回旋,勾住了嫪向天金雞獨立的單腿,隨即向一邊使勁,將嫪向天摔了個狗啃。
兩人此時都倒在地上,滿身泥濘,不雅至極。
顧新能做出如此詭異而又高難度的姿勢,全仰賴於牛皮卷上的動作,常年累月的練習,使得顧新身體柔韌遠超常人。
所謂外行人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封不付看到顧新一套動作下來頓時大驚:這是什麽功夫,竟如此奇異,真是聞所未聞。
嫪向天立刻翻身而起,不顧已經凌亂不堪的面容,指著顧新說道:“還說不是魔教中人,這詭異莫名的功夫又如何解釋!”
的確。剛才顧新所施展的一套動作詭異非常,不似中原武林所有,讓人聯想到的只有異域功夫或者魔教邪功了。
剛爬起的顧新,頭上這頂魔教的帽子又被按了個結實。這已經解釋無用,周圍已經有人抽出了武器,衝了上來。
“魔教妖孽,受死!”
“大夥並肩子上,莫要叫此孽障跑了!”
除魔衛道的名頭可是香餑餑,何況這個魔看著並不如何強大,此時形式大好,不趁現在出手,更待何時。若是能擒下他逼迫他說出內功心法,那自然更好了。
四周紛紛有人出手,各種刀劍奇門從四面八方襲來。
顧新驚懼,隻得抽身閃避,躲不過的就用迅疾的手法拍開四面而來的兵器。雖然眾人招式不像嫪向天那般精妙,十有八九被顧新躲過或拍開,但雙拳難敵四手。沒多久顧新手上和背上還是被落下兩道傷口,都不深,避過了要害。
此時顧新大難,稍有不慎,就是身死的下場。
不多時,隨著嫪向天加入戰局,局勢對於顧新越發不利。
顧新知道這麽下去不是辦法,瞅準時機從一名圍攻的武林人士手中搶過一柄利劍,瞅準攻勢最薄弱的一處突圍而去。
顧新不會使劍,但他左劈右砍,速度極快,力道又大,一時逼退了前方的幾人。
“快攔住他!別讓他跑了!”
回身格擋住襲來的幾個兵刃,又一劍砍向那阻攔自己的一人。
那人回防不及,被顧新這一劍從上至下砍翻在地,只見一道劍痕從胸口到肚子,胸骨被一劍砍斷,腸子也流了一地,眼見是活不成了。
場上出現了第一名犧牲者,頓時圍攻的人們群情激奮,攻勢越發凶猛起來。
顧新拚著肩膀上又被劃開一道口子,一劍將一人胳膊齊肩削下。但此時那把搶來的利劍已經不堪顧新的暴力使用,折斷當場。
顧新看著手中的斷劍,一陣絕望。難道我就要交代在這?
遠處著急的魏幽蘭用眼神求著自己師哥,但是封不付假裝看不見。
看著四周用兵器指著自己的各路人馬,顧新再也抵抗不動,疲累不堪的他緩緩閉上眼睛等死。
但此時各懷心思的眾人見顧新束手等死,又都隻圍不攻,各自思考起自己的事情來。
“魔教妖孽,束手就擒,見你年輕,還有回頭的機會。隨我回黑風洞去靜思己過吧。”
那黑風洞門人就要上前架走顧新,一旁立刻搶出一人阻攔道:“你黑風洞還能算名門正派?莫教人消掉大牙。只怕這少年去了你那連骨頭渣滓都不剩了吧。”
這人是來自太原清風觀的道士,看著倒也有那麽幾分仙風道骨的樣子:“施主回頭是岸, 不若同我回清風觀吃齋修行,改過自新吧。”
看著周圍的人為了自己的歸屬爭吵起來,顧新一陣納悶。但此時他已經脫力,逃是逃不掉了。
在一旁看著這一切的魏幽蘭驚訝道:“這!怎麽回事?”
“我們出手救出顧兄弟的機會來了。”封不付摸了摸師妹的頭笑道。
正待封不付打算上前以乾坤山莊名義將人強行要走的時候,一陣粗獷的笑聲傳來。
“哈哈哈哈!今兒個真是個好日子!”
眾人循聲看去,只見一個披頭散發,身穿錦服的中年大漢正坐在屋頂上笑容滿面地看著眾人。他從自己手上的葫蘆裡喝了一大口酒,說道:“真是我這個月來最開心得日子啦!”
“你這傻愣子,整天都那麽開心,今兒個又開心什麽?”此時突然北方傳來另一個聲音,聲音是在極遠的地方用深厚內力傳來。那人來的極快,這句開頭之時聽著還像在幾裡開外,倒得最後兩字已是竟在咫尺。
眾人都是驚駭莫名,一個不知什麽時候上的房頂,在場無人發現,一個一手千裡傳音的深厚內力震驚所有人。
瞬時,一旁圍牆上已經站上了一中年人。這人器宇軒昂,英偉不凡,若不是手上拿著把環首大刀,說他是貴族當家也有人信。
“喲,沒想到你也來啦。當真是好日子,好日子啊。”那屋頂上喝酒的人看到來者就像見到多年未見的老友開懷道。
“神樂子!神怒子!”一個人群中的老者一下驚起,顫抖著雙手指向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