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為什麽會這樣!”
顧新翻窗逃跑,一刻也不敢耽擱,也不看路,隻盯準一個方向奪路而逃。他自知自己不是那些武林中人的對手,腳程也肯定不如人家,一旦被追上肯定性命不保。
那醜婊子陷害我!那幫人定然不會聽我解釋!
顧新雖然年少但人情世故還算知道,現如今的情形容不得他辯解,想到此處他一門心思地往遠處逃竄。
此時的梨園早已燈火通明,雞飛狗跳。一眾弟子在接到掌門指令後紛紛從園內飛奔而出,四散而去。
一眾弟子手握火把,身後皆背著一個等身高的物件,此物被麻布條包裹,看不出是什麽。但如果顧新在這兒一定會認出,這定是物倡門的傀儡了。這傀儡不是木頭就是金屬,一個傀儡少說不會比人輕多少,但一眾弟子沿街飛奔速度卻絲毫不慢。
“追!快追!”
“你往這邊!我去那邊看看!”
“快快快!都給我警醒點,散開了找!”
“那小子不會武功,跑不遠的!”
本已睡熟的華遠鎮仿佛被喚醒,街坊鄰裡的都提燈出來觀望。
聽著身後越來越熱鬧,顧新心裡明白自己肯定跑不過人家,得找地方躲避才行,但是這整個華遠鎮都是他們物倡門的手眼,躲在鎮上不是保命良策,必須盡快出去。
顧新一路逃竄,專挑小道跑,此時鑽入一條巷子,沿著北側牆根一路往鎮外摸去。
巷子四通八達,每隔幾百步就是個路口,顧新不敢放松警惕,速度不慢,一路向北,他印象中記得鎮子北面是座矮山,矮山林子茂密,等他躲入林子,諒他們人多還能搜山不成。
顧新急奔,拐得幾個路口,在一拐角處迎面撞上一名搜捕到此的物倡門弟子。
只見那物倡門弟子到也反映迅速,立馬認出了這就是師門要追擊的人物。來不及解下背上傀儡,先是一拳朝顧新臉面打去。
顧新轉角撞見敵人,看著迎面而來那越來越大的拳頭,他隻覺渾身汗毛倒立。他不敢停下腳步,竟下意識地膝蓋一彎,身子一矮,就地向前一個跟頭翻滾躲開了那一拳,然後順勢爬起頭也不回地繼續向前飛奔而去。
顧新一套下意識的躲避動作行雲流水,毫不停頓。
那物倡門弟子沒想到對手還能這樣躲開,一個愣神,等反應過來,顧新已經只剩個背影。
那物倡門弟子本想大聲呼和,告知同門賊子就在此處,但是剛欲開口轉頭又想到:“所有師兄弟都四散尋找,就讓我撞見了。這可是老天把這功勞送我手上。”想到此處他便拔腿朝顧新逃竄的方向追去,邊追邊解下了背上傀儡。
那物倡門弟子提著個等身大的傀儡追在顧新身後,速度反倒比顧新快上些許。
顧新邊逃邊回頭看,眼看距離在逐漸拉近,他立刻一個急轉竄入另一側小巷,在七扭八扭的巷子中左轉右轉起來。
那物倡門弟子顯然輕功沒有學到家,提著個傀儡,雖不至於追不上顧新,但靈活不足,每每被顧新左扭右扭地甩開好幾個身位。
追了好一會兒後,眼見沒有建樹,他一看邊上圍牆,一個飛奔躍起,一腳蹬在牆上,然後翻身一躍就帶著個傀儡躍上了牆頭。
不過兩個巷口,物倡門弟子便踩著圍牆磚瓦追上顧新,一個投懷送抱式將自己的傀儡向對方擲出。
只見傀儡雙手抱胸,全身筆直,頭朝目標像一個梭子一樣飛去,
又急又快。借著月光,隱隱還能看到傀儡的頭頂泛著光芒,顯然是金屬所製,要是被這個傀儡砸著一定再起不能。 顧新隻覺自己上方傳來聲響,心知定是被對方追到,不敢抬頭,也不敢有絲毫猶豫,直覺讓他立馬一個急停,然後又一個蹲身側滾,躲了過去。
起身一看,只見一個傀儡頭朝下將土地砸出一個小坑來,半個頭都在坑裡。
“乖乖!要命!”顧新也不敢多看,立馬拔腿就跑,轉向身後的巷子。然而才跑兩步就停了下來。
顧新面前正站著那物倡門的弟子,此時他正雙手抱胸看著顧新。
來不及多想,顧新轉身欲逃。
那物倡門弟子立馬雙手一通揮舞,十指聯動。剛轉過身來的顧新就看到原先倒栽蔥的傀儡正像個門神一樣堵在了巷子口。那傀儡和先前的物倡門弟子一樣,雙手抱胸,就像無聲地嘲諷著顧新。
巷子中前有人,後有傀儡,顧新隻覺眼角一陣狂跳。
“你倒是再跑啊。”那物倡門弟子眼看顧新被圍,看著他氣喘籲籲的樣子,倒也不急著把人綁回去。
只見他緩緩地向前走出一步,那傀儡也跟著向前走出一步。
一人一傀儡就像兩面牆一般一點點的朝顧新靠近。
一停下來就開始氣喘的顧新看著兩頭不斷靠近的敵人額頭不由得滴下一滴冷汗。心中不住地在想:快想辦法,快些,想辦法。
然而這種情況下哪有什麽有效的辦法,要怪就只能怪顧新不通武藝,技不如人,只能任人拿捏。
“怎麽不跑了?”
那物倡門的弟子倒是很享受這種感覺。想來自己已經穩操勝券。
看著一點一點逼近的敵人,一邊是銅頭鐵臂的傀儡,自己上去鐵定討不到好,另一頭是伸著雙手操控傀儡的人,興許雙手因為操控傀儡,還有一線生機。顧新一掐自己手指,心中大喊一聲拚了,隨後朝那名物倡門弟子衝去。
“啊~~~”顧新衝向敵人,一拳朝人面門揮出。
“呵呵”那物倡門弟子像是看到什麽好笑的笑話一樣,笑出聲來。只見他一個側步就讓開了拳頭,隨後一抬腳,一膝蓋踢在了顧新肚子上。
這一腳毫不留手,顧新被踢得跪倒在地,一陣乾嘔,差點連胃酸都嘔了出來,雙手抓著對方的大腿才保持自己沒有趴下。
那物倡門弟子顯然不喜歡別人抱著他大腿,對著顧新後背又是兩拳。“給我松開!”見還不撒手,又一腳掄起,踹在顧新腰處。
顧新疼的直嗖冷氣,下意識地就松開了手,像隻蝦米似的蜷縮在地上。
那物倡門弟子看著顧新像隻蟲子似的倒在地上,心中不由想到自己把人帶回去後肯定會得到掌門嘉獎,不由得心情都好了些。
想到這,他蹲下了身子,看著顧新疼得動彈不得,伸手拍了拍他的臉說道:“讓你跑,害我追老半天,差點到手功勞都飛了。你那麽能跑要麽把你的腳筋挑了看你怎麽跑。”
那物倡門弟子說著說著便笑了起來。突然顧新竄起,一拳揮向他,趁其不備正中對方脖頸處。
“啊!”一聲慘叫聲傳出,那物倡門弟子捂著脖子倒在了牆角,鮮血不斷地從指縫中往外流出。
顧新掙扎著爬了起來,手中攥著一隻正在滴血的玉劍。
看了一眼對方,實在顧不上太多,剛才那一聲慘叫聲音極大,定然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得抓緊時間離開此地。
收起了手中的玉劍,顧新扶著牆,一步步朝北走去。走上一會兒,感覺好了一些,但聽到遠處的嘈雜聲正在不斷靠近,不得不逼迫自己加快腳步,又跑了起來。
應著慘叫聲最先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物倡門的掌門嫪向天。
看著倒在地上流血不止的弟子,嫪向天蹲下查看一番後,松了口氣,那名弟子雖然脖頸處流血不止,但顯然那根玉劍並未插中大動脈,短時間並沒有性命之憂。
“人呢?朝哪去了?”
那名弟子吃力地抬手指了個方向。
“你做得很好,其他人很快就到了,你堅持住。”嫪向天說完就連忙向顧新逃走的方向追去。
一路奔逃,顧新終於逃出小鎮。
只聽到遠處傳來嫪向天的聲音:“你逃不掉的!”
顧新不敢回頭,隻得拚命加快腳步,躍入樹林,他知道,只要躲到山林深處,找個地方躲起來,他就安全了。
在樹林中一路狂奔,也不管往哪個方向,只要不是朝小鎮方向就行。樹林裡月光稀松,一路跑得跌跌撞撞。
突然右側傳來嫪向天的聲音:“我找到你的腳印了,看你往哪跑!”
顧新一聽,猶如驚弓之鳥立馬朝左轉向。
一路逃命,待到實在跑不動時,顧新不得不停下來靠在一棵樹下喘息。
顧新回頭看,只是一片漆黑的林子並無他人,心想不對,剛才聲音是右側傳來,我又沒去過那,哪來的腳印?定是在詐我。
這樣一直跑下去也不是辦法,必須趕緊找個地方躲著才是。
顧新又向前跑了幾步,找了個大半人高的灌木叢,不顧荊棘割破皮膚,往裡一鑽,趴在了裡面。
這裡暗得緊,灌木又茂密多刺,他們肯定猜不到我躲在這。
沒過多久,放松下來的顧新一陣困意來襲,這一天事兒接二連三不斷,人早已精疲力盡。他明知道現在還不安全,不能睡去,但眼皮子仍然不聽話地直打架。
“哈!找到你了!”
突然幾枚像是飛劍的暗器射入灌木叢,擦著顧新釘入地面。
顧新頓時睡意全無,一連翻身滾出了灌木叢,身上又被灌木劃出好幾道口子。看著遠處模糊的身影,哪還不知定是那嫪向天追來了,趕緊起身向遠方跑去。
“該死!”怎麽這麽快就追來了。
顧新向前飛奔,身後的嫪向天一直如影隨形。不時地飛出幾樣暗器襲擾,也許是夜間光線不好又或者林間樹木茂密,暗器丟空者多,中者寥寥無幾。盡管如此顧新手上和背上也插上了幾枚鋼針。
逃了一路,顧新漸漸回過味來,那嫪老兒像是在玩貓捉老鼠的遊戲,明明以他的本事早早就可以將他捉住了,但是此時卻放任他在林間到處亂竄,每每是要轉向它處的時候就會率先堵住去路。
“你倒是很能跑!”嫪向天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我倒要看看你能跑到什麽時候?”此時卻又來到了顧新左邊。
“果然是有其徒必有其師!”
顧新恨得牙癢癢,但毫無辦法。停下來肯定不會有好下場,逃還能有一線生機。
一路奔逃,此時的顧新早已疲累不堪,喘氣如同鼓風,手腳都不協調起來。
“看來你已經跑不動啦!”
顧新覺著自己大限已至,再也跑不動了。死也要罵個痛快!想到這他便停下來,轉身開罵:“我操······”
可還沒罵完就被一個傀儡一拳擂在胸口。
顧新頓時倒飛出丈余,一口熱血灑了一地。
嫪向天也是沒料到顧新會突然停下,這一拳倒是結結實實砸在胸口,這力道,那小子的胸骨鐵定斷了。
顧新倒地翻滾幾圈,又是一口熱血噴出。此時他感受到自己離死是那麽的接近,頓時全身像水中撩出來一樣,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又向前飛奔起來。
嫪向天看到顧新還能爬起來逃跑,猶豫片刻,又追了上去。
顧新跑不多時,看到前面有個一線天,想也不想就一頭鑽了進去。
此處一線天僅僅能容納一人通行,沒走幾步,顧新就劇烈咳嗽起來,飛噴出不少血沫,此時胸口傳來巨疼難忍。
嫪向天追到一線天外看著幾步開外的顧新,卻停下了腳步。
“你可知此處是什麽地方?”
顧新此時胸口疼痛難忍根本不想開口回答,只是努力地又往裡走了兩步。見嫪向天絲毫沒有追來的意思,反倒激起了他內心的好奇。
看到顧新回頭看來,嫪向天笑道:“此處俗稱生死一線,指的就是這一線天中要人命的瘴氣。退一步是生,進一步是死!”
“什麽!”顧新剛一開口就又劇烈咳嗽起來,又是噴出幾道血沫。
“我勸你還是回來的好,你要是死在谷中,可沒人替你收屍!”
顧新回頭看看還有幾十步就能走出去,又回頭看了看嫪向天,心中一發狠,心想:我既然已經吸入了這要命的瘴氣, 反正是死,我也不讓你如願。
隨後便頭也不回的向一線天深處走去。
待再也看不到顧新後,嫪向天才離去。
小半個時辰後,一陣雞飛狗跳的梨園後院中,身背巨大傀儡的嫪向天翻牆回到院中。
此時院裡站著一個身披褐色鬥篷遮住整個腦袋的人正背對著他問道:“怎麽樣了?”
“已經按照你的吩咐將他趕入一線天了。”嫪向天說:“你可以放了我女婿了吧。”
“哼!我是讓你趕他進去,可沒說你可以重傷他!”說著這人緩緩轉過身來,兜帽下是一具詭異的蛇形面具,面具眼部鑲嵌著兩顆寶石,透著綠色的光芒。
嫪向天不由得後退了兩步,雙手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這不怪我,我也不知道他會突然停下來。反正你吩咐的事情我已經辦妥,快放了我女婿!”
“這不是理由,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好,還想跟我談條件?”蛇面人從身後拖出了一個人丟在了嫪向天面前。
此人正是嫪向天的女婿,此時他胸口下陷明顯被一掌打碎了胸骨,渾身鮮血淋漓,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你一共打中他七十三發暗器,都不致命,所以我就只是在他身上劃了七十三刀,也不致命。”蛇面人說道:“你一拳打斷他胸骨,能不能活下來不一定。我也一拳打碎了他胸骨,活是肯定活不成的了。”
“你欺人太甚!”嫪向天氣地攥緊的拳頭髮出咯吱響聲。說罷身後包裹傀儡的油布瞬間炸開,三具傀儡飛速襲向蛇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