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然不顧大漢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洛師師拉著顰兒奔回自己的房間,為了避免有人打擾,直接把門閂了過來。
將燒雞和那一壺酒拿出來放到桌子上,以命令的口吻對顰兒道:“趕緊吃!”
“飄……呃,陸美人,我……”
洛師師一口截斷:“別這麽叫我,我不姓陸,以後你就叫我師師姐就行。哦,還有,那個死肥婆以後也別叫她媽媽,直接叫豬兒蟲就行了。”
“不行的,不行的。”顰兒腦袋直搖,“這麽叫麻媽媽,她會打死我的,你不知道,她打人可疼了。”
“放心,以後有姑奶奶我在,沒人能欺負你!趕緊吃東西,一會兒涼了就不好吃了。”說話時,洛師師私下一隻雞腿遞了過去。
“哦,謝謝你,師師姐。”顰兒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拿著雞腿小口吃了起來。
看著她坐得規規矩矩,細嚼慢咽的樣子,洛師師皺了皺眉頭,把那壺酒往面前一推:“別光吃東西,酒兒也喝起來。”
“唔……”顰兒將嘴裡的雞肉咽下,擺了擺手道,“我不會喝酒的。”
“你一個大老娘們,不會喝酒怎麽行?以後要是有賊人灌你酒,還不得吃大虧?來,喝!”
顰兒有些哭笑不得,心道:你也知道我是個娘們啊,不會喝酒,不是很正常的嗎?
倒是你,爺們得不像個娘們。
依舊還是搖頭:“師師姐,我真喝不了。一會兒我還要去洗衣服呢。”
洛師師沒有逼迫她,拿起酒壺,自顧自地猛灌了幾口,咂了咂嘴,問道:“洗衣服?洗什麽衣服?”
顰兒擦了擦嘴,回答道:“其他三位美人換下來的衣服,平時都是我洗的。”
“什麽?”洛師師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沉臉道,“簡直是豈有此理!她們自己沒長手是不是?憑什麽要你給她們洗?聽著,從今以後,不準給她們洗了!再讓你洗,你就告訴我,我給她們撕個稀巴爛,讓她們裸奔去。”
“啊?”顰兒一驚,連忙道,“這是麻媽媽安排的……”
“她算個雞毛!”洛師師手一揮,問道,“你到底是誰的丫鬟?”
“你的。”
“那不就結了?”洛師師蹬掉鞋子,把腳搭在凳子上,嘴裡道,“你記住,從今以後,要聽,你也隻準聽我一個人的話!其他人你讓她們去死好了,誰要是不服,就讓她來找我。”
“可是……”
“沒什麽可是!”洛師師再次截斷她的話,指著面前的燒雞,“你現在的任務,就是給我把這隻雞吃光!你看看你,瘦得跟豆芽似的,一陣風都能把你吹走。”
“別啊!師師姐,我是真吃不下了!你就饒了我吧!”顰兒苦著一張臉說道。
她的食量本就小得可憐,兩隻大雞腿下肚,已經感覺有些撐了。現在讓她把一隻燒雞吃完,那不是要人命麽?
不過她很是好奇,面前這位陸美人身材這麽好,剛才那麽多東西,她是怎麽吃下去的,又裝到什麽地方去了?
“看樣子,你在這裡沒少受虐待啊!哎……真是個可憐的孩子。罷了罷了,你不吃我自己吃。”洛師師搖了搖頭,沒有逼迫她,自顧自抓起剩下的燒雞猛啃起來。
或許是有些膩了,啃了一半,直接將剩下的從窗戶扔了出去。
“啊?”顰兒又是一聲驚呼,急忙站了起來,“師師姐,你……你怎麽能亂扔呢?這要是砸到過路人怎麽辦?”
洛師師剔著牙,毫不在意地道:“砸死活該!誰讓他要從樓下過路的,沒事往這種地方跑,傷風敗俗!再說,能被姑奶奶砸到,
那是他的榮幸,他應該感到高興才對。不給我磕兩個頭表示感謝,他家祖墳都要冒青煙。”顰兒嘴角一抽,心道:這……也太沒良心了吧?
“哈啊!”酒足飯飽,洛師師站起身,打了個呵欠,伸著懶腰走到床邊,朝顰兒招了招手,“你困不困?要是困了就過來一起睡。”
盡管身處狼窩,但洛師師一點也沒有想要跑路的意思——廢話,這地方不僅好吃好喝,還有人伺候。換做是你你走不走?
至於接客?嘿!完全是想多了,洛女俠的拳頭可不是吃素的。那些一個個被酒色淘空的公子哥,她一拳下去全部都得趴下喊老娘。
要是麻老虎知道自己花高價買了這麽一隻蛀蟲,也不知心裡會作何感想。
顰兒一邊收拾著桌子,一邊搖頭道:“不困,你睡吧。”
“那行,有事情叫我。”洛師師剛躺下去,像是想起了什麽,忽然又坐了起來,“對了,記住我剛才說的話,不準去給那幾個小婊砸洗衣服!聽見沒有?你要是敢趁我睡著了偷偷去洗,哼哼!”
揚了揚拳頭,警告之意再明顯不過。
事實上,顰兒還真就是這麽想的,畢竟她只是一個逆來順受的丫鬟,從小就被賣了進來,早已經習慣了被人呼來喝去的生活。忽然讓她什麽都不做,反而有些不太習慣。
“顰兒知道了。”
收拾好屋子後,顰兒便坐在桌子旁邊發呆。
其他三位美人她都伺候過,跟老佛爺似的,一個比一個挑剔,稍有不如意,輕則罵,重則罰。
有一次不小心洗壞了楚美人最心愛的一條裙子,愣是被她的丫鬟把嘴都給打腫了。還關進柴房,三天不準吃飯。
而面前這位,完全不一樣!雖然言語粗鄙,站沒站相,坐沒坐相,吃更沒吃相,做起事來也大大咧咧,沒心沒肺,但她對自己是真心不錯。
難道是老天爺在可憐自己?
哎!一會兒還是等她睡著了,去把她們的衣服洗了吧,省得又添麻煩。
“呯呯呯”一陣敲門聲打斷了顰兒的思緒,急忙站起身,將門打開,幾名年過半百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婦人正站在門口。手裡捧著一堆亂七八糟的女性用品。
為首胖婦輕蔑地看了她一眼,嘴裡道:“我們是麻媽媽請來的禮官,你家陸美人呢?”
顰兒往裡面看了一眼,小聲答道:“陸美人正在睡覺。”
“睡覺?”胖婦皺了皺眉,“這個時候還在睡哪門子覺?不怕把腦子睡變形了?你趕緊把她叫起來,我們這忙得很!”
“那你們稍等,我去通報一聲。”
顰兒急急忙來到床邊,看著睡相極為不雅,滿臉笑容,嘴角還掛著一絲哈喇子的洛師師,鼓起勇氣輕輕推了推她的胳臂,輕聲道:“師師姐。”
此刻的洛師師正在夢中騎著一隻猛虎暴打,冷不防被她推醒,瞬間驚坐而起,一拍床板,大喝:“劍來!”
看清眼前的一切,猛然想起自己現在正身處青樓,揉了揉眼睛,一臉茫然地看向顰兒:“怎麽了?著火了嗎?”
顰兒趕緊開口:“是這樣,麻……呃,豬兒蟲叫來的禮官正在外面候著。”
“禮官?”洛師師歪著頭問道,“送禮的?你讓她們把禮物放下就行了啊,還叫我幹什麽?”
“不是的。”顰兒連忙解釋道,“她們是來教你禮儀,以及穿著打扮和……”
“就這,還要她們教?我什麽不會?”洛師師把被子一裹,不耐煩道,“你叫她們走!沒事別來煩我睡覺。真是的,沒有幾十歲也得有幾十斤了,擾人清夢,死了不下地獄天理不容!沒素質!”
“啊!這樣只怕是不太好吧?”
見她一臉為難,洛師師沒有再多說什麽,翻身便起,連鞋子都沒穿,快步走了出去,身後顰兒急忙跟上。
看著面前這個頂著個可笑雞窩頭,衣裳歪斜,不停打著呵欠的女人,胖婦拉長了一張驢臉問道:“你就是那個陸美人?”
言語之中帶著一絲不快,很明顯,她對這位陸美人的第一印象極為不好。
洛師師倚靠在門邊,斜著眼睛,用看狗一般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是我又怎麽地?你有什麽話說?”
這態度,讓胖婦很是不爽,沉聲道:“你聽好了,我們是……”
然而洛師師根本不讓她把話說完,直接一把將胖婦推了出去,嘴裡道:“我管你們是誰?全部給我出去!這是老娘的地盤!別在這裡聒噪!”
胖婦被她推得一個踉蹌,頓時氣得不行,尖著嗓子叫道:“你這是什麽態度?你又是誰的老娘?”
洛師師眼睛一睜:“我就是你老娘!”
“什麽?你……”
洛師師雙手叉腰,一口打斷:“你什麽你?你往我這兒一站,空氣都被你汙染了!麻溜的,從哪兒來回哪兒去!不然姑奶奶挨個把你們這些歪瓜裂棗扔下樓去!沒素質!”
接著哐一聲,直接將門甩了過來。
胖婦嘴巴張得老大,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哪裡是什麽花魁?這……這分明就是個踏馬個潑婦!張口老娘,閉口姑奶奶,一言不合就破口大罵!還好意思說別人沒素質?
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一跺腳,恨恨地對後面幾人道:“我們走!告訴麻媽媽,讓她來收拾這小婊砸!”
“吱呀”,剛關上的門忽然又開了,洛師師光著腳奔將出去,劈手奪過身後幾人手裡那一大堆衣物,轉身便朝房間走去。
畢竟送上門的新衣服,豈有不要的道理?洛師師二話不說,直接全部收了。
“那是給……”
“呯”房間門重重地摔了過來,直接拍在跟過來的胖婦臉上,頓時鼻血橫流,身子一個不穩,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胖婦抹了一把鼻血,黑著臉叫了起來:“潑婦!簡直就是個潑婦!就你這樣還花魁?還值三千兩金子?我看你連一個銅板都不值!麻媽媽真是瞎了眼,把你買回來?我看連棺材本都要賠進去!”
站在門口吐了半天芬芳,裡面卻沒有任何動靜,無奈,隻得忍氣吞聲帶著幾個婦女下去告狀去了。
而洛師師則是將新衣服掛在架子上,翻身又爬上床,打了個呵欠,對顰兒說道:“我再眯會兒,記住晚飯之前叫我,還有!不準放任何人進來打攪我。”
顰兒看著慵懶無比的她,小聲道:“那個……師師姐,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不當講,因為我要睡覺了。你要是困了,就自己上來睡,這床很大。睡得下。”洛師師翻了個身,扯過被子蓋在身上,不再說話。
好吧!顰兒無奈,隻得乖乖閉嘴,就這麽靜靜地坐在她床邊,腦子裡不知道在想些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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