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滿朝文武的眼神齊刷刷地停留在來人身上,看到她的瞬間,所有人眼皮一跳,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居然是她!
來人發冠高束,小麥色的皮膚,帶著蜜色的光澤,秀眉下那對明亮清冷的眸子,散發著堅毅的目光,鼻梁挺直,薄唇緊抿,渾身上下透露著肅殺之氣,仿佛可以穿透世間萬物。
著一身略微有些寬大的百獸連環鎧,鮮紅的披風拖在身後,隨著微風吹拂,輕輕擺動。
她正是霜語帝國鼎鼎大名“飛將軍”李莫狂之妻、帝國老公爵獨孤風雲的第二個孫女——獨孤輕柔!
不得不說卸下女裝,穿上戎裝的她,如同變了一個人似的。舉手投足間,無不表露著一股男兒身上才有的英氣。
這一身盔甲,正是李莫狂曾經穿過的盔甲。
每天,她都會將其拿出來擦拭,然後又滿是神傷地將其放回原位。
而今天,她卻毅然地穿上了它!
為他而戰!
為煙雲府而戰!
為霜語帝國的數萬百姓而戰!
看到這一身熟悉盔甲,皇帝立馬站了起來,這是當年他賜給李莫狂的盔甲!而如今穿在這個女人身上,卻顯得格外霸氣,英姿颯爽這個詞用在她身上再合適不過。
在這危急關頭,煙雲府終於站出來了嗎?
侍中黃書郎一向和煙雲府不對付,見她一個女人在此大展威風,頓時就不爽了。沉臉呵斥道:“一介女流之輩,膽敢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詞?你是欺我霜語帝國無人了嗎?”
獨孤輕柔冷眼看著他道:“黃大人這是看不起女人?當年皇后娘娘,也曾領兵征戰沙場……”
黃書郎一口截斷她的話:“皇后娘娘是何等人物?就你,也配和她相提並論?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皇帝頓時怒了,龍椅一拍,厲聲大喝:“給朕把他叉出去!”
黃書郎一聽頓時得意非凡,朝兩邊的金甲武士吆喝道:“聽見沒有,把這女人叉……哎?你們幹什麽?叉錯人了啊!陛下說的是……”
皇帝指著他,憤怒地咆哮道:“朕說的就是你這混帳!”
“啊?”黃書郎一陣愕然,驚聲道,“這……陛下,是不是哪裡搞錯了?”
“滾!”
皇帝大發雷霆,武士不由分說,掄起杠子直接將黃書郎捶了出去。
看著抱頭鼠竄遠去的黃書郎,皇帝稍微平複了下心情,看著獨孤輕柔的眼睛道:“你可知道,天瀾帝國的統軍將領是何人?”
“知道,是沐滄瀾。”獨孤輕柔迎著他的眼神,面無表情地回答。
“那你還敢出戰?他可是號稱天瀾帝國的不敗軍神!玉蘭城,乃我霜語帝國第一堅城,三日不到便被他攻下,大皇子十萬大軍也被他殺得片甲不留!如今,已連下我十七城!威震天下,滿朝文武,聞他大名無不膽寒,你就不懼他?”
“不過是幾場小小的勝利罷了,何足掛齒?再說,他沐滄瀾又沒有三頭六臂,我何懼之有?”獨孤輕柔這話說得鏗鏘有力,在金鑾殿上久久回蕩,文武大臣們羞愧萬分,一時間把腦袋埋得更低了。
“好一個巾幗不讓須眉,這份豪情,不輸當年的皇后!”皇帝龍顏大悅,站起身問道,“朕且問你,此次出征,你需要多少大軍?”
“五萬兵,足矣!”獨孤輕柔自信滿滿地回道。
什麽?五萬?這話一出,朝堂上頓時議論不休。
紛紛猜測,這個女人是不是瘋了?五萬人,對戰人家二十萬!故意去送死的嗎?
“五萬?”皇帝一臉詫異地看著她說,“獨孤輕柔,
你何以如此狂妄自大?沐滄瀾可是有二十萬大軍!四倍於你的兵力!就是二十萬頭豬,也夠得你殺!更何況,他們是人!是身經百戰的戰士!”獨孤輕柔不卑不亢地回答道:“並不在多而在於精,他沐滄瀾的士兵身經百戰,我霜語帝國的兒郎又豈是泛泛之輩?再者,此次出征,不止我們!相信那些為霜語帝國戰死的英靈們,也會助我們一臂之力!”
“好!很好,看來我霜語帝國還是有人不懼那沐滄瀾的嘛!哈哈~”皇帝頓時笑了起來,不過自始至終都是他一個人在笑,其他人依舊還是那副吃了大便一般的難看表情。
良久,笑聲停止,皇帝正了正身子道:“朕再問你,此戰,若是敗了,你當如何?”
“敗了,自然是血灑疆場,馬踏成泥亦無怨無悔!”
“好一個無怨無悔!”皇帝拍坐而起,大手一揮,“朕,就封你為二路兵馬大元帥,給你八萬精兵!去解墨岩城之圍,出戰沐滄瀾!滿朝文武官員,你可隨意調用!你欲用何人為先鋒?”
用誰做先鋒?這倒是一個問題。
獨孤輕柔下意識地朝身後看了一眼,那些個武將們紛紛以手遮臉,顯然都不願意去隨她一起去送死。
畢竟大話誰不會說?
一番豪言壯語而已,當初大皇子也是豪情萬丈,結果呢?被打得落花流水,現在龜縮在墨岩城中瑟瑟發抖。
皇帝也不說話,笑眯眯地看著獨孤輕柔,他倒要看看,面對如此囧境,這個女人又該作何應對?
說實話,這些人即便是不遮臉,獨孤輕柔也不想用。一群已經被沐滄瀾嚇破膽的鼠輩,用他們做先鋒?不說奮勇殺敵,不臨陣倒戈就算是燒高香了。
正要回答,忽然大殿外傳來一道低沉雄渾的聲音:“老身,願作這個先鋒!”
人未到,聲先至。
“呯”
“呯”
重物敲擊台階,發出沉悶的響聲,眾人伸長脖子朝外面望去。
很快,一名滿頭白發身穿戎裝的老嫗,拄著一把黃金打造的龍頭拐杖,緩步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在她身後,還跟著幾名身穿戎裝手綽長槍的女將,個個都眼神堅毅,英姿勃發。
她們身上的盔甲,都顯得有些寬大,有的已經殘破,卻一塵不染!這都是她們丈夫生前穿過的盔甲!
身不得,男兒列。
心卻比,男兒烈!
看到老嫗的瞬間,皇帝蹭地從龍椅上站了起來,顫抖著聲音道:“快,來……來人!給李老夫人賜坐!”
來的老嫗,居然是煙雲府的李老夫人!
朝中大臣如同中了石化術一般,呆呆地望著面前這英氣逼人的老嫗。
她不是瘋了嗎?怎麽又會出現在這裡?看她的精神頭,不是一般的好,難道說……她一直是在裝瘋賣傻?
不止是朝中大臣,就連獨孤輕柔都是一臉震驚!
奶奶平日裡的所作所為,她再清楚不過,完完全全就是一個失心瘋,可現在……轉念一想,似乎明白了她這麽做的道理。
老夫人搖了搖頭道:“大敵當前,哪還有閑工夫坐?老身這次是來請纓的!”
“好!”老夫人的出現,無疑給皇帝吃了一顆定心丸,大手一招,“來人,賜帥印給老夫人!”
煙雲府表面上一門雙帥,其實並非如此,還有一個人曾經也掛帥出征,她就是面前的李老夫人!不過那時候她是敵國的元帥。
就連當初的獨孤風雲都在她手底下吃過苦頭,後敵國君主聽信讒言,認定她懷有異心,將其全家老幼全部斬首,老夫人悲痛欲絕,本想輕生,卻被李老爺子救下。
後來兩人漸生情愫,嫁入煙雲府後,便相夫教子不再露面。
“且慢!”老夫人忽然開口道,“老身方才說過了,這次是來給我家輕柔當先鋒的!所以,這帥印,還請陛下交給輕柔!”
“行!”皇帝沒有絲毫猶豫,點頭道,“將帥印賜給輕柔!”
“謝陛下!”獨孤輕柔接過帥印,卻沒有馬上離開。猶豫了下,還是開口道,“輕柔還有一個不情之請,還請陛下恩準!”
解決了目前最大的難題,皇帝心情大好,想都沒想便答道:“但說無妨。”
“還請陛下擬一道聖旨!”
“何意?”皇帝皺了皺眉,滿臉不解。
“我要此次戰鬥的絕對指揮權!”
“朕明白了!”皇帝秒懂,大皇子雖然兵敗,但現在還掛著一個元帥的身份,解了墨岩城之圍,那就多出來一個元帥,他的身份擺在那兒,如果到時候硬要搶奪二路大軍的指揮權……
很快,聖旨遞到了獨孤輕柔手中,猶豫片刻,皇帝又道:“輕柔,朕再賜你黃金劍一柄!若那逆子不從,你可就地處決!”
“謝陛下!既然如此,那輕柔就下去準備了!”
“去吧!”皇帝面帶笑容地朝她點了點頭,“大軍開拔之時,朕會親自為你們送行!”
頓了頓,皇帝像是想起了什麽,叫住獨孤輕柔:“對了,朕差點忘了。現客居煙雲府的那位李一一李少俠,頗有膽識,就召他做個行軍參謀,與你們一同出征!有他的輔佐,定會如虎添翼!”
聽聞此話,獨孤輕柔臉色微變,但很快便恢復平靜,朝他一拱手:“多謝陛下!”
“去吧!”看著她們離去的背影,皇帝嘴角露出一絲古怪的微笑。
大殿上,禮部侍郎高得第途抽了瘋一般,站出來道:“陛下,老臣認為,此舉怕是有些不妥!”
“有何不妥?”
“咳~”高得第途清了清嗓門道,“我霜語帝國,自建國以來,從未有過女子掛帥的先例!派她們一群婦道人家出戰,只怕是有失我霜語帝國體面,必被他人嘲……”
“混帳!”皇帝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龍椅一拍,沉臉道,“都這個時候了,你給朕講體面是吧?你覺得你帶個把,你就很牛比了?那你怎麽剛剛不站出來呢!”
“來人,把他給我亂棍打出去,貶為庶人,從此永遠不得踏入夢月城半步,所有家產,全部充公!誰敢求情,一並論罪!退朝!”
高得第途懵逼了,自己不過就是說了一句實話而已,怎麽就得了這麽個待遇?
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棍子抽在身上這才反應過來。
旁邊大臣紛紛投來幸災樂禍的笑容,該!這種時候你還去質疑皇帝,不砍你腦袋祭旗,已經很給你面子了。
煙雲府。
獨孤輕柔第一時間將帥印拿了出來,遞到李老夫人面前:“奶奶,輕柔沒有任何作戰經驗,這帥印,還請您收下!”
老夫人搖了搖頭,又推了回去:“我老了,這帥印還是由你執掌,勿要推辭。”
接著站起身來,將龍頭拐杖朝地面一頓:“既然選擇了站出來,那這一仗,就要打得漂亮!打出我煙雲府的威風!讓全天下都知道,我煙雲府娘子軍,一樣不是好惹的!大娘、二娘!”
“在!”
“你二人速速揚起集將旗!”
“是!”
“三娘、輕柔!”
“在!”
“你二人隨我去府門,老身要親自敲響聚將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