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約定,次日上午9點許,兩個“大蓋帽”準時出現在租房門口,親切而又嚴肅:“都準備好了吧?那就出發吧!火車一個小時後出發,票已經給買好了,還給你們備了幾瓶水,路上喝!”
“好、好!都準備好了,這就走!”老虎應答著,一邊挎起打包好的行囊,拉著紅姐,就要往門外走去。
“等...、等下!這是我煮的幾個雞蛋,路上吃,別餓著!”“油車”將幾個雞蛋塞入老虎的褲兜裡,眼神裡裝滿悲傷與不舍。
“叔,那我回了!你...,好好保重!”老虎心頭一熱,禁不住又要傷感、流淚。
“大侄子,別、別...,難受,叔好著唻!不用掛心!”“油車”臉上擠出一絲微笑,轉而又神情嚴肅:“托你的事...,別忘了,說我...死...了,讓她死心,找個好人家!不能再耽誤了!”
“唉!”老虎不爭氣的眼淚又密集滴下,“嗯!我說、我說!”咬了咬牙,應承了下來。
“叔,那我們走...了!你多保重!”
“嗯!路上當心,養好身體,好生活著!”“油車”一臉悲傷,連連擺手。
天色昏暗,暴雨將至,廣場上人跡罕見,老虎他們尾隨著兩個“大蓋帽”往火車站台匆匆趕去,即將登車,返回故鄉。
“老虎!老虎!....”,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叫喚聲,循聲望去,有兩個身影在快速奔跑,撲面而來,愈發接近,輪廓清晰,是義國,還有寧愛紅的哥哥老寧。
“怎走的這麽匆忙?差點錯過!”義國皺了皺眉頭,氣喘籲籲地說道。
“還匆忙嗎?已經給他們留了足夠的時間了!”其中一個“大蓋帽”鄒了鄒眉頭,顯得有些委屈,當場予以反駁,“現在是人性化了,按往常,老早就該將他們遣返!”
“是!你說的是!”沒想到義國無意中的一句話語,惹得“大蓋帽”心生不滿,老寧連忙出來打圓場。
“妹,你要呆不慣,和哥打電話,哥馬上來接你過來,或送你回咱自己家!”老寧頭扭向寧愛紅,高聲叮囑道,並塞給他一張紙,想必是他的電話號碼。
“老虎,你要照顧好她!錢...、生活費,不是問題,我們每月都會寄回來!”義國朝老虎開了口,依然氣喘籲籲、驚魂未定。
“愛紅,你要...、好生照顧自己!好不好?我年底回來看你,身體好點了,再帶你出來,咱一起,像往常一樣!”義國盯著寧愛紅,眼圈泛紅,手微微顫抖,有滿腹話語,但詞不達意。
寧愛紅竟然露出一絲羞澀的笑容,微微點了點頭,但手掌卻下意識地緊緊拽著老虎的手臂,充滿陌生、不解的眼神裡,又蒙上一層惶恐的陰暗。
也許義國察覺到她眼神裡微妙的變化,也許為她眼神裡所傳遞出的陌生感所震懾,義國退後兩步,生怕上次租房裡那恐怖的一幕再次出現,“老虎,你不要學我,要腳踏實地,好好生活,曉得吧!”轉而將目光轉向老虎,殷切寄語道。
“好!記住了!再見了”,老虎點點頭,火車汽笛響起,即將進站。
“走了、快走吧!馬上要登車了!”一個“大蓋帽”很是焦急,催促道。
“小同志,老話說的好,善將不擇兵、善書不擇筆!農村、在你們家鄉,也是有廣闊的天地,也是可以大有可為的!”另外一個“大蓋帽”安慰道。
拉著寧愛紅,順著奔湧的、趕這趟火車的人流,老虎快步往火車車廂門走去。
“啊呀!”老虎突然心裡一顫,忘記了重要的,一件壓抑在心裡,一直期望求解,但找不到機會開口的事情,老虎站在車廂門側,轉過身子,望見義國、老寧依然站在站台上,只不過被如潮的人流擠得東倒西歪、忽隱忽現罷了。
“義國哥,你為啥幫我?”老虎朝義國扯著喉嚨大喊,但聲音很快就淹沒在滾滾人流的嘈雜聲響中,義國只是憨厚地笑著,高舉著手臂、道別,“你為何和‘妖精’離婚了?”“你怎麽把老丈人、小舅子都給舉報了?”老虎一聲接著一聲嘶喊。
忽然,義國臉上的表情變得僵硬,舉著的手也垂了下來,往前跨出兩步,靠近車窗前,緊隨著老虎在車廂裡的腳步移動而移動,一邊用盡全身的氣力喊道:“嗟來之食無味!做人不能昧著良心,給我好好待她!聽見沒?”
隔著厚厚的車窗,和車廂裡擁擠忙亂的人流,老虎看到義國嘴唇的張合,一句沒聽清,但還是使勁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