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老鄉“油車”,於困境中的老虎而言,好比是茫茫大海之中,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飄忽不定的內心,頓時感覺踏實。
兩個人嘰嘰喳喳有說不完的話語,老虎向他講述他所了解的一些家鄉張莊的情況,以及跟義國老板出來打工、闖蕩,因為聽了寧廚子講述義國過去的一些事情,導致被趕出工地等的細節。
但讓老虎納悶的是:“油車”叔對他婆娘遭受的一些委屈和孤苦,特別感興趣,也產生一種深深的愧疚與不安!
既然如此,何不回家一探究竟,或將婆娘帶出來一起打工,相互有個照應?見“油車”唉聲歎氣、有口難言的樣子,老虎就沒有把心中的疑問說出來,這個時候不能讓他難堪、尷尬,畢竟此時的老虎還得仰仗“油車”,找到義國拆遷隊的駐地,正所謂人在屋簷下,哪有不低頭的?
按“油車”叔自己的說法,他並不是莊上人所傳言的,拐別的女人跑了,也沒死!但一個人跑出來是事實,“家裡婆娘遲遲不‘下蛋’,炸油作坊又沒了活,經常被鄉裡鄉親熱嘲冷諷,我呆在家還有啥意思?沒盼頭!”他猛的吸進一口煙,顯得吞吞吐吐、心裡發虛。
到廣東這邊後,工廠裡上過班,飯館裡給人當過夥計,還做過一段時間小買賣,“沒一樣乾的順心!也沒掙到一個子兒!”“油車”懊悔地說道,“還是這個、‘摩的’好,價錢隨便喊,不分白天黑夜、不管晴天雨天,肯乾都能掙到錢!”“不想幹了就躺租房裡睡大覺,也沒人管的著!”說完他用手指了指身邊的一輛摩托車。
兩個人東拉西扯,一直這樣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著,“油車”也不去兜“摩的”生意,老虎也將從哪裡來、準備到哪裡去拋於九霄雲外!“你剛才說想去哪兒?”“油車”突然打斷他們熱烈的對話,沒頭沒腦的問道,
“呃...!”老虎梳理著自己的思緒,盡量讓自己的心情平複下來,“回義國的工地!...還欠著我的工錢!”他斬釘截鐵的說著,有“油車”叔陪在身旁,心裡底氣增長了不少。
“那行!我帶你去,順便去瞧瞧他,還有利福,烏狗那兩死鬼!哈哈”,也許“油車”心想能見著那麽多老鄉,心裡有些開心起來,“不怕義國不給你工錢,我這個老面子他必須得給!”
一路上,老虎思緒萬千,雖然離開義國老板工地一個月不到,但好像離開了一個世紀,自己到處碰釘子、吃盡苦頭,臉上明顯消瘦,深陷下去的眼窩子多了一絲堅毅,對於經歷的一切,老虎不動聲色,但也不再異想天開。
摩托車在鎮子道路上飛馳,兩邊的行道樹像接受檢閱的士兵,一閃而過、整齊而又規整,一陣冷風襲來,老虎頓時感覺神清氣爽起來,想起馬上就能見到寧廚子,心裡不禁有些期待起來。
經過一路的顛簸,一路的打聽,他們終於摸索到每天出工必經的胡同口,兩側那林林總總的店鋪、小旅館、小餐館還是依然聳立在那兒,一到下工就擠滿了操著南腔北調的打工仔,喝酒的、劃拳的,打罵嬉戲的,總是不絕於耳。
但原本胡同到底的一排排低矮平房好像從人間蒸發一般,絲毫不見蹤影,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望不到邊的斷壁殘垣。
這可讓他們舉足無措,義國老板的拆房隊駐地明明就在這片斷壁殘垣的某個角落,可現如今,可怎麽找到工友們和義國老板?老虎頓時傻了眼!難不成老虎的工錢要打了水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