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這裡的搜查工作交給我們,你去樓頂放哨,如果發現其他團或者癲狂者,即使通知我們。”
桃姐畢竟是一團之長,嫻熟地布置各個人的工作。
熱那名沉默的少年點了點頭,臉藏在鬥篷裡看不清楚,只是背起身後的長槍,往樓頂上走。
隨後,桃姐轉向另一邊。
一張沙皮的椅子,向下擠壓著,好像有一個人坐在上面一樣。
“就和我們之前合作的一樣,信息共享,情報共享,由你負責一層,如何?”桃姐說出自己的想法,聽到對方沉悶地嗯了一聲。
顯然這是同意了。
緊接著,被擠壓扁平的海綿墊重新上彈,恢復成原狀。
無聲無息,但是眾人明白,一個“隱形人”已經離去。
桃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轉向大師,後者隱隱地點了點頭,確認那名本不屬於這個團的成員,確實已經離開,這才讓她放松下來。
畢竟,面對一個始終保持著隱形的人,誰都會緊張。
“小桃,辛苦了啊。”
大師面露微笑,絲毫不像是將要瀕近死期的人,臉上的皺紋在皮肉堆疊中形成一道道溝壑,積在頭上,讓鋥亮的光頭顯得不那麽亮了。
桃姐搖了搖頭,卻繼續問道:“您的時間還剩多少?”
“沒事,不急。”
相比於團長的著急,大師卻反而不緩不急,尤其是到了和睦基金會之後,愈發變得寧靜下來。
只有他口袋中,還放著一張晦暗的撲克牌。
上面,與馬飛龍同樣,都有一個面目猙獰的惡魔,只不過他的牌面上,惡魔身下的累累白骨更加地森然,像是積累著無數冤魂屍骨的憎意。
當然,寥寥幾個數字,同樣在訴說著時間已經所剩無幾。
“為了我一個人的苟活,已經迫害了太多條生命了,就讓我在最後順其自然吧。”
大師看了眼主樓房梁上,爬滿了青藤,鬱鬱生機在廢墟中如此耀眼奪目,令他不禁動容,“一切都是命啊。”
“可是......”
桃姐還想說什麽,皓齒咬著嘴唇,卻沒有說出話。
要知道,流亡者是一群生活在時間夾縫中的被遺忘者,即便時間對於他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但是對於流亡者群體中,時間卻又有著不一樣的韻味。
這種特殊性來自流亡者中的年長者們,每一位從未來不斷往前喘息著活下去的前輩們,而大師就是一位寶貴的人群,具有豐富的流亡者經驗。
在無數逆時世界的大事件中幸存下來,最終活到了現在,他算得上是一個活化石。
“失去您,會是我們巨大的損失。”
不擅長說話的大石也開口,他少有言語,此時主動激發大師的生存欲望,目的也很明確。
流亡者中,曾有一名最傑出的預言家做出過佔卜,想要解開逆時世界與流亡者之間的最終之密,必須依靠長者們的智慧。
因此,在流亡者這個群體中,通常不敢忽視擁有悠久逆時世界經歷的人。
即便是癲狂者也不例外。
“唉。”大師搖了搖頭,苦笑著擺擺手,然後沉默地抬頭望向主樓外。
隨著時間的倒流,現在已經來到了上午,天空很明亮,陽光很燦爛,在詭異的逆時世界中,從日暮逐漸變成回朝陽,回到了最青澀的時候。
但是經歷在這個世界的人,卻是依舊無法阻擋世界的腳步,
漸漸老去。 “你們等的人,不是我。”大師再次搖搖頭,苦笑著低語,進而緘默,再也不出聲。
桃姐眉頭一皺,不明白為何大師今天如此古怪。
只能理解為將死之人,在即將壽終正寢之前,難免會有些許的感懷。
“大師,上面四層,就由我和大石來代勞,您就坐這兒好好休息吧。”桃姐抱拳,顯然對像是有所預見的老人,有些不舍。
和睦基金會主樓共有五層。
除去穆小六所蹲守的頂樓天台,最底下一層交由隱形人搜索,而大石負責二三層,同時兼顧保護大師的性命安危的任務。
桃姐則是承擔了工作量最大的四層與五層。
四層是基金會主要的領導層所在的區域,大部分的空間都是分割獨立的,每個房間都擁有完整的辦公、休息、衛生等一系列配套的服務。
整整一層,被建成如同賓館一般,令人不禁感慨,當時的和睦基金會財力何其豐厚。
不過,如今這裡也只剩下積久的灰塵。
桃姐小心地探進入口處,最外邊的一間,裡頭的裝修倒還算簡約的,沒有多余的布置,地板上都是些破爛的塑料以及木屑塵埃。
“抽屜和桌子的擺放凌亂,看來是之前就已經被洗劫一空了。”
整個房間中,沒有任何的紙質文件資料,剩下來的都是破爛的廢品, 以及不知道什麽用處的垃圾。
一連幾個房間都是如此。
在和睦基金會破產時,牆倒眾人推,幾乎所有的債主們蜂擁而上,衝破了警戒圍欄,將這裡頭的東西幾乎搬了個空。
後來打掃人員也沒有徹底整理乾淨,因此這時候才會是這番又破又爛的模樣。
“一路走來,已經看過十幾間辦公室了,一條有用的線索都沒有啊。”
桃姐有些苦惱,雖然這裡的空間很大,但是能夠找到的線索卻少得可憐。
“不行,下回必須拉一位預言家進來。”
正在暗暗羨慕擁有預言家的三號團中,桃姐卻突然在打開下一個房間時,發覺到了不對勁。
位於四層中間段。
這間辦公室面朝北,顯然不會有特別好的光照效果,但是牆壁塗得潔白一片,所以使得整個空間中亮堂一片,絲毫沒有晦暗的感覺。
尤其是地板也鋪上了白色的瓷磚,很乾淨,一點下次或者黑灰的髒漬都沒有。
這個房間被打掃過了,而且就在最近。
桃姐此時寒毛一豎,突然覺得一股異樣的不詳靠近,當下就捏著精神勁兒,開始醞釀著召喚她的寶具,那幽暗身影的哈雷摩托。
不過,作為載具型的寶具,摩托的具現需要一定時間。
然而,此時的房間中卻站立著一位,她最不想要看見的身影。
那人轉過頭來。
白色的面具在白色的房間中,仿佛融為一體,唯獨左眼下方有一顆淚滴模樣的劃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