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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安靜了許久。
總算壓抑不住心中的好奇,小安踮起腳尖,小心翼翼地湊近到外門旁邊,盡量不發出什麽聲音。
門板有些老舊,摸上去全是粗糙的疙瘩顆粒,貓眼的空洞也很久沒有清理過,從裡頭往外看,總有一些非常模糊的、不清晰的影子,但是並不能阻止她將外頭的一切囊括入眼底。
“這是怎麽回事?”心頭一驚。
外頭空空如也,什麽東西都沒有,剛剛站在這裡五大三粗的幾個漢子,全都不知所蹤,外頭那些討債專用的桌椅、瓜子零食等等,全都消失得一乾二淨,完全看不出有什麽遺留下來的痕跡,全然消失得仿佛從來不曾存在過一般,這使得她心頭不由地震驚了起來。
剛剛發生了什麽?人都去哪裡了?
不對,既然人都不見了,那哪來的敲門聲,是誰在給我敲門,而且莫非他知道我在裡面?
難道我的動向暴露了嗎?
心頭閃過很多的猜疑,但是沒有任何一條證據指出最有利的可能性,只能任憑胡亂猜測在腦海中閃過去,當下她有了一個小小的心思。
要不要推出門去看看?
小小的心思就像是童話書中的魔藤,一點點地生長著,折磨著困擾著她的心思,最終長成了遮天蔽日的巨型怪物,讓她頓時下定決心,推出門去看看。
懷裡抱著巨大的勇氣,小安輕輕轉動了門鎖,盡量讓聲音保持極微小的狀態,同時,任何動作的幅度、頻率都被嚴格地控制在一個很小的尺寸之間。
只見門鎖幽幽轉動,門板打開。
小安朝外看了一眼,謹慎地挪動著視線,一點點地推動視線角度往前移動,直到所有的景物都被她收入眼中。
而直至此刻,她依舊沒有看到有任何其他人的影子,的確和在貓眼裡看到的一樣,像是所有的人突然都消失不見了,哪怕是地上,連一片瓜子殼都沒有,只有一份點著蠟燭的蛋糕。
蛋糕是白花花的,上面用奶油塗抹了一層又一層,旁邊還點綴著粉粉黃黃的糖果粒,最頂上則用白巧克力雕刻了一座模樣不大,但是看上去十分精致的宮殿,宮殿旁邊則是一塊小小的黃色的巧克力,字體則是黑巧克力,留下了一句話:
生日快樂,安九。
安九?
小安歪著腦袋,又往外頭看了一眼,還是空空蕩蕩的,沒有其他什麽人的身影,哪怕是任何的一點影子也都沒有。
她之所以奇怪這個蛋糕,自然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蛋糕是誰送的?除了爸爸,應該沒有人知道我的生日才對。而且,而且......我也不叫安九啊。
安久搖了搖腦袋,看著蛋糕上的名字,確認是‘安九’無誤,無論真實與否,這個蛋糕上的名字肯定不會是自己的,但是也不知道誰放在這裡,就這樣不管不顧,似乎也不太好。
而少女似乎也沒有發現,自己悄悄地咽了口口水。
今天是她的生日無疑,所以才心痛地花費了十五塊錢,買了一盒自己早就已經心儀許久的紅糖糍粑,當作給自己的獎勵,要說那生日蛋糕自然也是無比想要的,但是卻實在湊不出買一個蛋糕的錢,哪怕是一個小小的蛋糕,也會讓她格外地心疼。
終於,猶豫再三,考慮到蛋糕放在自己的門口,上面還差著蠟燭,就差點著了,安久在一遍遍地糾結當中,總算一咬牙,將蛋糕全部端入房間,然後牢牢地將門鎖扣上,保證讓人看不出這扇門有開過的痕跡。
一切重新恢復原狀。
在破舊的鐵門對岸,樓道的拐口巷子裡,一個人影悄悄地望著少女一進一出的動作,看見蛋糕總算被帶進去了,這才長呼了口氣。
而這個人,自然就是林序。
在他的旁邊,樓道的梯口,還橫躺著一群看似五大三粗的壯漢,每個人都躺倒在地上沒有什麽動靜,此外還有一個特點,那就是他們的臉上全都印著些許碩大的印記,看上去像是什麽神秘的符文,周圍一圈是紅腫還未消停下去。
自從那天,在得到黑色筆記本之後,林序去到西城片區,見到了這個時代的小安。
一個瘦弱的小安。
一個和他的記憶中完全不同的小安。
從身份出生,到這段時間的經歷,和他記憶中完全不同。
在相處的數年之中,林序和安九之間相互傾訴,自然各自了解彼此的底細、過往,事無巨細,但是大致的生活模樣,在他的心中早就已經有了固定的板塊,他甚至能夠想象自己代入到小安的過往記憶之中......
當然,絕對不會是這個模樣的。
原因很簡單,俏皮白冰留給他的黑色筆記本當中,已經有過記載。
此安久,並不是他的安九。
“只是具體為什麽會是這個樣子,她似乎沒有在這個本子裡留下啊。”林序翻弄著手中的黑色筆記本,已經無數次看過、分析過裡面的內容,但還是對許多事情一知半解。
他不明白,為什麽自己回到十年前,小安就從安九變成了安久。
唯一的可能性,是這裡的時間線不同於以往。
在兩條時間線裡,小安的童年、幼年,或者家庭都因為某些細微的差別,甚至是不經意的改變,所導致了完全不同的發展,進而產生了現在這般可憐、困苦的小女孩。
“那麽,她還是我的小安嗎?”
林序平靜地看著一絲不變的大門,仿佛能夠透過大門背後,那個正在許願的小女孩,能夠看到她臉上的甜蜜、驚喜,還有藏匿在她心底裡,從不與人說的痛苦、孤獨。
隨後,他微微揚起了頭,看向天空。
天空碧藍如洗,乾淨地像是從來不曾有過任何一點雲霧、煙塵,也乾淨得沒有任何一絲瑕疵。
“那麽,白冰。你又想要告訴我什麽呢?”
這是一個困難的、令人迷惑的結,想不清楚其中究竟哪裡有什麽問題,而對於林序來說,他現在能做的只是陪伴在這個‘小安’的身邊,用某種方式去代替他曾經未曾做到的事情,哪怕是短暫的時間也好,或許這樣他才能夠真正明白自己心中,最想要的是什麽,又或者,這個世界裡,有什麽事情是真正需要他做的。
還是說,一切就這樣,最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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