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屋子內,空氣顯得格外安靜,四周封閉得完完整整,沒有一絲間隙能夠通風,整個黑暗像是包攏在一片自成天地的環境當中,只有細碎的雜音,像是幽暗的低語,不斷在空間中重複。
突然,正前方處打開了一扇門,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亮光如同從天堂降臨一般,徑直地照射進來。
同時又有一個男子的低沉嗓音,從外頭傳進來。
“馬飛龍,該起來了。”
他所說的對象則正是房間內唯一的人影,不過他的身上確實扣著枷鎖,從腳到手臂,再到肩胛骨上扣著琵琶鎖,脖子上更是用一指寬的鐵環錮死。
聽聞有人叫喚,馬飛龍緩緩地抬起眼皮。
身體已經疲憊到極限,精神也是被壓榨到極限,但是醒來稍有一動,後背脊椎上的七根粗釘就開始挪騰,同時被觸及的神經成片地刺痛、癱瘓,又是一陣幾乎痛苦幾乎將他折磨昏厥過去。
“你......到底是誰......”
渾身無力,馬飛龍硬是咬著牙口吼道,盡管綿綿無力,嘴角處甚至滲著斑斑血漬。
當日,也不知何時,他在逆時世界昏厥之後,醒來直接就回到了現實世界,同時,被眼前這個人囚禁了不知多少時間,甚至用慘烈的酷刑將他折磨逼瘋。
即便是現在,對方的身份也沒有任何透露,他甚至不清楚他們二人是否結仇。
不,肯定是結仇了吧,不然為什麽要這麽針對他?
可是馬飛龍腦海中卻沒有任何的印象,畢竟尋常招惹的都是流亡者,除去幾個乾不掉的,還有一個總是乾不死的,其余招惹的流亡者都已經成了他的手下亡魂。
至於那些沒死的,也都不可能做出這樣的瘋狂行為才對。
因此,眼前之人的身份,成為他這麽多天痛苦的根源,一直無法解釋。
“我是誰,你自然不用知道。你只要知道,我能饒你一命,只是拘禁而已,你自然要心懷感激,不要用那種想要生吞我的眼神,這會讓我更加忍不住動手的。”
說著,低沉嗓音男子右手一揮,一枚散落在黑暗房間角落的粗釘憑空出現。
“啊!”
光線黯淡,當馬飛龍反應過來時,粗釘已經深深地釘入了胸腔,雖然避開了肺部,但是依然一點點地沒入肉體,然後沿著血管組織,朝著上方鑽去。
“停下停下!我明白了!我錯了!”
“知道就好。”
低沉嗓音男子放下手,粗釘停止繼續前進,然後緩緩地從原先鑽入的通道中挪出,同時伴著鮮血從空洞的傷口管洞中噴湧而出。
但是來自將軍的職業能力,讓鮮血很快止住,伴隨著緩慢的瘙癢,傷口一點點地愈合。
“遊戲已經開始了,你應該也感應到了,新一回的逆時世界已經降臨,你的時間應該也不多了吧......”男子說完,突然再一揮手。
眼見馬飛龍身上的鐵鏈紛紛解開,先是腳上的鐵鏈斷裂,然後繼而手臂、脖子,最後肩胛上的兩條琵琶骨,直接從中解體,雖然還有一部分留在肉體上,但已經不足以影響行動了。
就在這時候,意外突現。
只見原本猶如病虎的馬飛龍突然暴起,右手以極快的速度憑空捏著一根半截鋼釘,以無法視的速度,猛地將其激射而出。
目標自然是那個低沉嗓音的男子,只不過這下他再也說不出話了。
因為那半截鋼釘死死地卡在他的喉嚨當中,背著光線,無法看看清楚他怒目圓睜的面孔,但是相比上面肯定滿是困惑不解。
馬飛龍沒有言語,他自付怕死得不夠全面,進而又是兩發鋼釘,分別釘在男人的眉心和心臟處,全身積蓄著以備此時所用的力量,全部消耗殆盡,手指更是顫抖著停不下來。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
激情過去,馬飛龍背後的粗釘並沒有被取出,此時,身體裡所有力量都被用盡,到處傷痕積累的痛苦,牽引到的粗釘的折磨,以及空虛的身體,各種負面的衝動總算是湧現上來。
即便在仇恨,他也無法完全忽視掉這些影響。
但是馬飛龍在笑,他無力地跌倒在地上,臉上仍舊掛著肆意瘋狂的笑容,望著門口倒下的人影,仿佛就連身上的痛苦也削弱了半分。
“死了.....終於死了.....你也會死嗎?哈哈哈......”
幾日幾夜的連續折磨,已經讓他的精神被摧殘折磨地變形,就算是在癲狂者之中,也不曾有人如他一樣,經歷過這般如同地獄的災難和折磨。
馬飛龍將自己身後的粗釘,一根根拔出,每拔出一根,仿佛身體就多了一個空洞,就多了一份殘缺,等到完全拔除之後,自己就不是原來的自己了。
殘缺不全的身體,殘缺不全的精神。
只有一個信念一如往常——那就是活下去,死也要活下去!
此時身上沒有任何力量,所有的血肉組織仿佛都只是僵死的肉塊,體溫在逐漸冰冷下去,即便有著將軍職業的恢復能力,名為生命的東西也依舊在不斷地流逝。
仿佛是一種詛咒,馬飛龍知道自己要死了。
如果他能夠拿到自己上衣口袋裡,那張刻有惡魔的撲克牌,就能看見,最頂端倒計的時間只剩下四個零,最後兩位數字正從20開始結束。
可是他看不見。
可是他也沒有打算放棄。
馬飛龍用下巴抵著地板,一點一點地往前探去,然後拖著地面往回拉扯,再伸長了下巴,重複剛剛的過程,如此反覆著拖動身體一點點往前挪騰。
“我絕對不會死在這裡,不會死,我要活下去......”
恐怖的意志支配了他全部的精神,居然真的讓他那副破爛的殘軀,向前不斷前進,終於抵達了門口,抵達了那個陌生男人的身邊。
此時他的身體已經發冷,充滿著死人的臭味,即便馬飛龍此時的鼻子已經完全是血肉模糊一片,他似乎也能嗅到那充滿了陰暗的味道。
但是,這並不能嚇阻他,或者說這個男人就像是他的未來。
而馬飛龍,拒絕這樣的未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