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春心湖,慕容紅衣心裡突然出現一陣驛動,接著就聽到了一個軟甜的心聲。
“長風哥哥,我是懷雪呀!你能聽到我的聲音嗎……長風哥哥……懷雪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這輩子只要能跟長風哥哥在一起,無論讓懷雪做什麽都願意……”
慕容紅衣苦笑一聲,傻丫頭,我不值得你這樣對我!
他出來之前,父親已經在與彩雲城林家商談他與懷雪的事情了。原本他們慕容家是希望與楚家聯姻的,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意外,徹底的打消了兩家的這個美好願望,兩家的爺爺雖是生死之交,其他的什麽事情都可以拍板決定,唯獨這姻緣一事,強求不來。
從他姑姑慕容靜嫻與楚家長子楚堅的聯姻夢破滅開始,到後來的慕容長盛與楚玉,再到他慕容長風與楚虞瑤……這三段都無比般配的姻緣,無不破裂。
其中後兩段感情,還都是被同一個人破壞的……
饒是這位謙遜儒雅的慕容紅衣,都不禁對那個人生出一絲恨意來。
他扯了扯嘴角,低聲呢喃道:“楊牧之,這一年內,你可別死哦!”
我不會去特意害你,卻也不會幫你,就如風雪崖上的那一劍,原本完全是可以避免的,他只需要告訴楚虞瑤,楊牧之不但沒有拿你的材料,還幫你煉製出火龍丹了。就這麽簡單的一句話,楚虞瑤的那一劍,也就不會刺進那個人的胸膛了……
事實上,在楚虞瑤對楊牧之出劍時,他好幾次想開口,最後都被咽了回去。
他突然又笑了起來,俊美的臉龐有些猙獰,“楊牧之,被自己媳婦兒刺上一劍,滋味怎麽樣?不會就這樣死了吧!”
他忽然感覺到有一種莫名的快感傳遍全身,他開始慶幸自己當時沒有製止虞瑤了。
想到這裡,慕容紅衣不由得大笑了幾聲,只是笑過之後,心更沉了。
……
在慕容紅衣前方的楚虞瑤姐弟倆,其實隱隱也發覺到了他的存在,楚虞瑤是不想說,楚子松是覺得沒有必要說,他一直喜歡尊稱他為慕容師兄,比起楊大哥來,他當然更希望後者成為自己的姐夫,無論是這個親姐姐,還是堂姐楚玉。
楚子松撇了撇嘴道:“姐,不如咱們停下來,與慕容師兄說清楚,讓他別跟著我們了,要是姐姐你說不出口來,就讓我去跟他說好了……我可是已經有姐夫了,再這樣糾纏,只怕我姐夫就要吃醋了,說不定到時候楊大哥還要怪我看管不力哩……”
楚虞瑤白了這個難得如此俏皮的弟弟一眼,幽幽歎息一聲,“隨他吧……”
也不知道這個隨他是誰?是慕容師兄?還是我姐夫楊牧之?
正準備問個清楚明白之時,發現自己姐姐皺起好看的柳葉眉,一臉很不高興的樣子。
楚子松小聲問道:“姐,怎麽了?”
楚虞瑤冷哼了一聲,“是夜啼城那個白少秋,他也在春心湖……”
不用問,必定是那個家夥在春潮裡對姐姐許願了,也必定是些欺負姐姐的下流話。
楚子松伸手摸了一下背後,劍還在。
楚虞瑤看了一眼弟弟,略有擔憂道:“子松,那家夥姐姐自會應付,你只需顧好自己就行,不到萬不得已,你不要出手!”
楚子松遲疑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那白少秋排名第六,姐姐排名第八,如今姐姐的本命飛劍已鑄就,對付他應該不會太吃虧了。
關於這把本命飛劍,
有一個讓他忍俊不禁的名字,姐姐告訴他的時候,他忍不住偷笑了好幾次。 飛劍名為:牧羊!
……
……
楊牧之等了整整一天,劉輕箋總算是來了,說是他師娘還是不開心,不想放你出來,要出來就自己想辦法吧!
只是那個家夥來的時候,他身邊還帶著一位婷婷玉立的佳人,正是那位鵝蛋臉、新月眉、嘟嘟唇的夏桃蓁姑娘。
楊牧之算是看明白了,你個重色輕友的家夥,想必你是去求你師娘,讓她將夏桃蓁許配給你吧?
至於某些人被關押在此,你提都沒有提吧!
看出了他的心思,劉輕箋笑道:“牛文兄,我可真不是你想的那樣啊,為了讓師娘放你出來,我差點就惹得她大發雷霆了……還有,牛文兄以後見了師娘,那個什麽……妹妹的稱謂,還是別叫了,就算是師娘不打死你,以後你要是去了靈犀洲,還是想過幾天安穩日子的吧……”
夏桃蓁抿嘴微笑,一臉幸災樂禍的看著棋陣中的那個家夥,她已經從劉輕箋口中得知了他的真實身份,除了好奇之外,她也想認識認識這位能抱得天下第二美人歸的家夥。
楊牧之可沒有什麽好臉色,他怒道:“笑,笑個錘子,為了你們兩個……”
話還沒有說完,就在劉輕箋的兩聲咳嗽咽了回去,他趕緊笑道:“輕賤兄,那個禦風符……”
劉輕箋實在拿這個趁火打劫的家夥沒有辦法,隻得無奈笑道:“知道了,等你出來了,自然會給你”
楊牧之看了一眼四周光影沉沉的棋陣,歎息一聲,“唉,到頭來,還是要靠自己呀!”
……
座子棋,實際就是在對局之前,先在棋盤對角的四個星位分別放上黑白兩子,由於古代還沒有貼目製,誰先下到一百八十一子,就算誰贏,而這種率先放四子再開局的座子製,就是為了最大限度的限制先行的優勢。
而梔子夫人這個以座子棋為基礎衍生的定式棋陣,實際上還算是比較有年頭的一個古老定式了。
楊牧之曾在公羊屈前輩的藏書屋裡翻閱過一本專門記錄古老失傳定式的冊子,很明顯,那本冊子上就有詳細記載著這個定式,而且公羊前輩親自編撰的那本冊子上,那個古老定式還算得上是這個棋陣的老祖宗了。
楊牧之探出神識,輕松覆蓋了整座棋陣,不到半盞茶的功夫,棋陣的三個變化盡收眼底,左上的無憂角攻防變化、右下的尖頂定式、右上的雙飛燕定式。
其實這個定式棋陣本身的難度並不是太複雜,難就難在需要一口氣下完整盤棋,由於沒有真實的棋盤與棋子,這對破解這個棋陣來說就更消耗神識了,即便能解出這個定式來,也要有堅持到最後的精氣神才行啊!
難怪梔子夫人會說在棋陣裡呆久了,就會精神枯朽而亡。
如今楊牧之的神識之強,已經非同往日了。他煉化的那一方古怪印章,其最大的作用竟然是能幫助他修煉神識,在來春心湖的路上,他一邊修煉神識,一邊繼續煉化印章,如今也算得上將印章中煉成功了。
一般而言,一位修士煉化一件本命物,分為大中小三煉,只有大煉成功,才能真正稱之為本命物,但劍修的本命飛劍,又不在此例。
楊牧之泰然一笑,原本不想輕易露出自己的跟腳,只是那青梔妹妹……哦不,是梔子夫人不肯放自己出去,可自己總不能老是呆在這裡面吧,梅姨想必應該也許過願了,得趕快出去找到她,一起回葫蘆鎮了。
好玉兒說不定等我等得著急了呢!
一道道黑白光影流動變幻,楊牧之落子如飛,隨著他每一次遙遙伸手一指,就有一顆流淌著晶潤光輝的黑子落於光影交織的棋盤上, 隨之而來也會有一枚熠熠生輝的晶瑩白子應對在一側,每當有棋子落於棋盤,天地氣象都隨之會發生一圈旋轉變幻,也會有一聲珍珠落玉盤的叮咚清脆之聲傳來。
縱橫十九道若隱若現的光線交錯而成的棋盤上,幾百顆光彩溢目的黑白棋子參差錯落,每一顆棋子都燦若繁星,黑白兩色互相接連相織,宛若一副氣吞山河的星空河圖,高高懸掛在頭頂之上,仿佛很遙遠,卻又觸手可及。
當第二百六十八手黑子落定時,棋盤瞬間化作一陣雲淡風輕,悠忽消失不見,籠罩天地的繚繞白霧也一並消散。
楊牧之定睛一看,自己所站之處,還是在那座四面環水的雅致院落前,他身後也還是那座青石雕花廊橋,廊橋依然是被層層雲霧與光影包裹著。
楊牧之撓撓頭,歎息一聲,原來只要身陷棋陣,再想出去,就得先執黑破解一次,進來棋陣後再執白子又防守一次,再次取勝後才能真正走出這個棋陣。
這種以子之矛,陷子之盾的雙重手段,實在太過惡心人了。
進來時,讓你執黑攻擊,出去時,讓你執白防守,若不是相當熟悉這一局定式,還真就要深陷陣中,無法自拔了。
別看之前楊牧之破解棋陣一臉輕松的樣子,可只要他一旦下錯一子,那就是真的滿盤皆輸了,若是深陷錯亂棋局之中,說不得就真如梔子夫人所言,進出不得,最終精神消耗殆盡而亡。
既然進來了,那就去看看這院子裡到底藏有什麽好寶貝,值得動用這種讓人頭痛的棋陣來看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