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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上煙雨》第92章 雲散見羅浮
她這麽說,倒是讓陸遠突兀一笑,看起來這傷勢還算支撐得住,未有傷及本源,不由得連心中的擔憂與緊張都消散了三分。“那便在洞中歇息一夜,明日再上路罷,不過霖兒你總是這般硬來,不顧自身安危,上次在揚州城也是,這次也是…”

“那有什麽辦法,總有一個傻子,不是被《廣陵散》嚇唬住就是被人擒拿,情急關頭也不知道開溜…”方霖突兀止住話語,覺得這樣好像挺讓陸遠丟人的,又改口道,“一報還一報,誰叫他非要把我從九龍江裡撈上來呢。”

“霖兒說得沒錯,我與琴郎交情莫逆,應拜入大琴殿門下,把他《廣陵散》功法給偷了來,斬龍虎山蒼松削一把木琴,背在肩上耀武揚威,遇人便可口出狂言,一來我也可以嚇唬別人,二來亦能栽贓陷害那大琴殿,讓他們也吃吃受人冤枉的苦頭。”陸遠借驢下坡,這般心計,料想是與周亦染探討了些許心得,頗有厚顏無恥的前兆。

一聽他提琴武陽就來氣,怎生句句琴郎,方霖狠狠地踩了陸遠一腳,卻是失血過多,軟弱無力,踩在膝蓋上,腳底一滑,沒傷著陸遠自己卻又被崴傷了。

“嘶…”方霖吃痛,伸手欲揉捏腳踝,然而手臂一伸,卻又拉伸傷口,更是七上八下,欲哭無淚。隻得肘擊身後之人,以泄心憤,“壞子遷,潑皮無賴,師從周亦染,出口就是挖苦我。”

陸遠隻覺好笑,摟住方霖讓她莫要亂動,卻是伸手替她揉捏腳踝,隻覺觸手可及之處,隔了一隻靴子一條絲綢白褲,依舊柔軟,山洞風光,旖旎萬分,陸遠隻覺心裡有什麽東西正在緩緩生長,而方霖更是身子緊繃,羞紅臉色,只是失血過多,看不出來。

“霖兒,過去幾個時辰了,你餓了罷,我去外面給你捉幾條魚兒,弄點吃的。”

二人受黑袍人擒拿,被他從漳州府一路帶過潮州,直到這不知名的翠山,一天一夜,料想足有幾百裡了,而後陸遠抱著她在翠山迂回逃竄,尋到山洞,為她洗酒敷藥,已過去數個時辰,山洞外夕陽西斜,霞光遍谷,暮色昏昏,已是將夜時分了,二人仍舊饑腸轆轆,不食煙火。

“不要,我看是你自己餓了,想丟下我,留我一人在這淒冷無比的山洞內,望穿秋水。”誰知方霖失了血色,也失了強硬,竟將腦袋深埋在陸遠胸口,一陣搖頭不許。陸遠無奈,他也想這般抱著方霖一覺睡去,只是此刻方霖有氣無力,神色萎靡,需要一些魚肉振作精神。

“霖兒聽話,你失血過多,正要補一補身子,不可餓著肚子。”說罷陸遠也不管方霖是否氣惱,將她身子扶起來,便出洞打魚去了,半個時辰之後,天色昏沉,山林寂籟,鴉雀無聲,而山洞內卻生起了一簇篝火,將無名山林之一角映得透亮,明晰四周,若登高遠望,可見這一處山洞如昏昏寂夜中的一盞長明燈,經久不息,指人前路。

也不知陸遠是什麽嗅覺,竟在山林裡尋到莧菜與紅棗,配著小魚,以竹筒做釜,斟溪水熬湯,令山洞散了許多血腥,多了一絲濃香。

方霖捧著燒成黑炭的竹筒,摩挲筒壁,溫熱十指,輕抿一口莧菜魚湯,熱湯入肚,好不暖和,一雙秋水眸子恢復了三分瀲灩,臉頰紅撲撲的,不知是新傷複止,血液活絡,還是心思凝羞,柳眉如波。

“子遷,若我,手臂無法複原了,盡是疤痕,麻木不仁,亦或是今日與那黑衣人擊掌,匹敵不過,成了斷臂,你…”

陸遠笑笑,沒想到她竟會這麽問,向她遞去一條魚兒,思考良久,看得方霖心中上下忐忑,

正欲又問,陸遠卻是說道:“霖兒若成了獨臂俠,子遷依舊生世相隨,往後你撫琴,我和弦,你吹笛,我捺孔,你舞劍,我執鞘,你揚筆,我研墨,你浣溪來我滌衣,你砍柴來我打漁…”

“好了好了別說了,子遷心意我已知,可是你嘴貧來我無力。”方霖忍不住笑意,洞壁雖冷,傷勢雖烈,卻有一人義無反顧地陪著自己,恍惚間傷口之疼也消散了幾分。

二人本是將在無名山洞內相伴一夜,明日趕去廣州府的。可是星夜時分,那黑袍人竟去而複返,又回到羅浮山,方霖靠在陸遠肩頭入眠,而陸遠隻覺睡眼惺忪之際,昏暗篝火映照在山洞石壁上有一個黑影,頓時睡意去了七七八八,轉頭一看,不是那挾持他們轉戰幾百裡的黑袍人又是誰,“你…”字剛說出口,要持劍斬那黑袍人,卻見黑袍人步伐鬼魅,躲過陸遠劍訣,一陣眼花繚亂之際,反手扣在陸遠手腕處,數點陸遠幾處穴道,又將他製服。

“霖兒快走。”

陸遠大喝將方霖驚醒,方霖見這黑袍人陰魂不散,又尋到他們,不禁氣憤不已,熒惑相力始要催動,卻覺經脈一陣空虛,大腦一陣迷糊,原是失血過多,內力被抽空消散,發揮不出一成。虛晃一掌,卻是空空如也。

黑袍人神色一愣,此番再次輕易將她製服,卻是見她一身血汙,有氣無力,料想先前一掌有些霸道了,將她傷成這樣,竟在方霖疑惑不解的神色中,渡她一縷精純真氣,為她療傷。

療傷歸療傷,黑袍人目的分明,拉上二人便出洞向北趕,半刻之後,又有一人飛身而至,正是揭開蒙面,褪下黑衣的白天王方杜,方杜踏進這個山洞內,見山洞篝火熄滅,地上一攤血跡,已人去洞空,不禁暗歎一聲,終究晚了一步。

方杜不能確定,方霖二人是自行離去了,還是被那黑袍人挾持去了,山洞沒什麽打鬥的痕跡,卻是遍地血汙,莫非他二人受了很重的傷?無法斷定,站在洞口左右張望,猶豫思索片刻,打定主意,竟也向北山方向而去。

嶺南羅浮山雖小,僅數十裡地,與龍虎山相仿,對於武林高手而言,跨越過去不需一日,對於普通人而言,仍舊是層巒疊嶂,相去遙遠。黑袍人挾持二人上山下坡,奔襲了小半個時辰,方霖不斷質問他,這是何地,陸遠亦附和,好歹讓他二人死也死個明白,黑袍人終於開口:

“羅浮山。”

二人對視一眼,不由得驚異,羅浮山不僅是嶺南名山,亦是天下名山,羅浮山最早載史於漢元帝時期,在出使百越之地的前漢使臣陸賈的《南越行紀》中初次描述了“羅浮山頂有湖,楊梅山桃繞其際。”在此之前的年代,無論是春秋戰國,大秦漢初,百越之地都是一片蠻夷,荒涼之地。

而過去近千年,直至現今大唐天寶年間,嶺南道已是頗為開發了,水渠治理,洪難漸少,官商林立,頗有人煙,只是此地在中原王朝眼中依舊是塊南蠻蕭索之地,但凡朝廷官員貶謫,盡數塞到這裡。

連葛清派的中興之主,晉代葛洪真人也曾攜他妻子來至羅浮山,先後在山中建東、西、南、北四庵,宣揚道學,弘揚煉丹之法。後亦有天竺高僧,入住羅浮山面壁入定,在山內建禪寺,如此寶地,融合儒釋道三家氣息,底蘊深厚,自然少不了文人雅客齊至賦詩,如晉末大才子謝靈運有《羅浮山賦》:“鼓蘭柑以水宿,杖桂策以山遊。”亦有當今李太白雲遊所作的寄友詩:“時升翠微上,邈若羅浮巔。”羅浮山之名,聞名遐邇。

“羅浮山內有什麽,為何帶我們來此處?”方霖不解問道,隻覺有暗暗不祥之感。

“不久你便知道。”

卻見黑袍人既未帶他們遍訪名勝,也未探尋古跡,而是在羅浮山內左拐右擰,錯亂複雜,幾乎將二人轉暈,記不得來時的路,而後百轉迂回,尋到了一處北方背陽陰冷的山谷,山谷兩側有入雲險峰,翠柏蒼松,黑袍人在山溝裡走,四處蔭庇,站在半山腰絕對尋不到這麽一處密谷,隻當是一地的蒼翠。

方霖隱隱有一種類似來到當初廬山坐忘谷時的錯覺,莫非在這羅浮山內,也有一處谷中谷,隱蔽得讓世人看不見。

而後黑袍人站定在幾十丈深的山谷盡頭,此處四面環山,已無出路,四周盡是陡峭山崖,圍繞谷底一處幾丈方圓的小池,山峰之頂掛下兩條飛流瀑布,落入池水之中。而這一面的數座山峰,連一條鐵鎖棧道也未見著,料想是一處杳無人煙之地,從未有人來過。陸遠不禁心中突突直跳,這黑袍人究竟要做什麽,帶他們來如此秘密的地方,殺人不過頭點地,行事這般鬼鬼祟祟,又是有什麽陰謀詭計。

二人幾以為四處無路可走,未想到黑袍人卻是挾二人跳進山谷池水裡,在凸起岩石上步步前躍,靠近山崖,在二人驚駭的目光中,竟是撞向其中一條丈寬瀑布。

預料的頭撞山崖沒有出現,而是被那瀑布遮掩,山崖下果真有一處丈寬山洞,山洞四處平滑,空氣潮濕,然而洞壁卻乾燥無水,不知是人為鑿的還是天然形成。此處山谷本就背陰,太陽被高聳入雲的山峰遮擋,照不到山谷之底。山洞便更加陰暗了,被瀑布籠罩,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此處黑淒淒一片,陰森恐怖,方霖傷勢未愈,內力不足,心中有些發怵,不禁握住陸遠的手,溫暖傳來,心頭方才好過一些。而那黑袍人卻不這麽認為,直接將二人分開,伸手在方霖後心一推,低聲說道:

“注意腳下。”

卻見這離洞口三兩丈的地方,腳底下竟空無一物,山體被挖空,形成一個大洞,只是光線昏暗,心頭緊張,目注前方,方霖並未察覺,而後被他一推,前踏兩步,頓覺腳下一空,身子一輕,“啊呀”一聲,墜入大洞之中。

“霖兒身負重傷,你…”見黑袍人前一刻好端端的,後一刻竟害人性命,陸遠悲傷欲絕,幾欲向他拚命,抬掌就要擊他小腹,卻被黑袍人一爪鉗住,動彈不得。

“放心吧,死不掉,不過幾丈深。”黑袍人淡淡道,果然話音剛落,一道落地聲傳來,還算輕巧,料想以方霖的輕功,不至於受傷,陸遠松了口氣,正要跟著跳下懸崖,卻被黑衣人一掌掐住後頸根,將他提了回來。

“你做什麽?霖兒還在裡面,生死不知。”陸遠又氣又急,根本無法猜透黑衣人舉動,隻念著如今方霖重傷未愈,一身強橫修為發揮不出三成,若是這詭異山洞內,有什麽惡鬼走獸,傷及方霖性命該怎麽辦。

“做什麽,棒打鴛鴦,老夫所喜。”黑袍人調笑說道,看陸遠神色慌張的樣子,倒是報了一口先前方霖偷襲他的惡氣。“她要的秘密,便在裡頭。”

秘密?什麽秘密,陸遠疑惑不解,正要發問,黑袍人卻是不等他,直接提著陸遠後頸,向洞口退去,瀑布飛流而下,又被洗了一把臉,而後黑袍人挾持陸遠,走向另一面瀑布,果真在這掛瀑布下,又有一處山洞,陸遠隨黑袍人進入其內,卻發覺這處山洞與一側那口甚不相同,甬道頗長,黑袍人挾著陸遠在山洞內飛奔,不斷上升,一炷香之後,向右一拐,卻見山洞盡頭有一陣刺目亮光,循亮光出來,突兀一陣大風刮在陸遠臉上,刮得袖袍獵獵作響。

若說羅浮山鬼斧神工也不為過,亦或說是這山洞挖的精妙,卻見四周地勢平坦,盡數是堅硬岩石地面,幾少綠草,五月炫目陽光將這地面烤的滾燙。陸遠左右一望,卻是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羅浮山四周美景映入眼簾,方才驚醒,那狹長甬道,竟是將這座山打穿了,徑直從山谷之底直達山峰之頂。

此時黑袍人走到懸崖邊上,低頭下探,觀察山谷一舉一動,登高遠望,山底一切盡收眼底,山下之人若是不去刻意仰頭細看,真的難以發現懸崖邊上的黑袍人。

此時,黑袍人終於摘下了那蒙面三日的黑布,露出一張高鼻梁,厚嘴唇,遍布皺紋的大寬臉。

陸遠見之瞠目結舌,驚駭萬分,這高鼻厚唇,五十來歲的面龐,尤其是那三撮奇特胡須,一對在嘴唇兩側,一縷徑直垂下,甚是古怪,這般奇異打扮,正是那位曾嚇退琴武陽,相救陸遠,令他印象異常深刻,自稱萬賀門掌門的陳洛先。

“怎麽會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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