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快點登入,你們這些看小說都不登入就離開的。
登入可以幫助你收藏跟紀錄愛書,大叔的心血要多來支持。
不然管理員會難過。
《唐上煙雨》第18章 白帝城 斬琴魂
  方霖頗為惱怒,心中羞憤,你夫妻二人的恩怨,卻要我的名聲來陪葬,這琴舞煙驕橫跋扈,出手狠辣,被琴立生欺騙,便追殺自己一路。這琴立生也不是好東西,道貌岸然,嫁禍於我。

  見她動靜這麽大,淨因此刻才反應過來,方霖姑娘八成是被這琴施主算計了。

  “小翠,隨我一起,擒住這賤人。”琴舞煙也不顧及以多打少了,使喚小翠便向方霖包圍。淨因心知,方霖內力消耗過大,又中了琴舞煙一記音刀,單獨面對琴舞煙已經很是吃力,莫說以一敵二了,就欲幫他,卻被琴立生攔住,淨因道:“琴施主究竟作何打算。”琴立生沉默不語,取出一支翡翠玉簫,自顧吹起來,“世間有些人,生來悲苦貧寒,身世為他人所脅迫,便是有鴻鵠之志,也鬱鬱不得飛,亦有些人,煊赫家世在推他,鴻福之命在助他…”

  不知為何,琴立生突然論起自己的宿命來,淨因心道打架的本事貧僧不甚厲害,教化人的本領可從未輸過,真是個講經說法的好機會,便雙手合十,目光慈悲對他說道:“南無釋迦摩尼佛,貧僧不知道琴施主是何種人,但是貧僧既不是宦戚士族,也沒有為寒門所困擾,貧僧是第三種人,貧僧出生在唐古拉山側的一戶貧寒農家中,終日與谷子犛牛作伴,貧僧六歲那年,吐蕃讚普與佛宗喇嘛找到貧僧,將貧僧帶到邏些,告訴貧僧,你是文殊菩薩當世化身,從此以後,邏些人以‘法王子’稱我,但讚普與喇嘛沒有給我任何權力,任何佛宗弟子可以與我論法,甚至與我比試武藝,貧僧清楚的記得,我剛入佛宗的兩個月,被一個十二歲的弟子打趴下,他在我耳邊說:‘你給文殊菩薩丟臉了’。”

  淨因面帶微笑循循善誘:“而後貧僧將自己深埋藏經閣之中,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在邏些,再也沒有普通弟子能在說法與比武上勝我一籌。貧僧心中雀躍,隨意出入布達拉宮,普通弟子見到我均喚一聲:‘法王子’師兄。”

  “不過,某一日,喇嘛找到貧僧,將《文殊師利般涅槃經》丟給我,隻與貧僧說了一句話:‘你可知文殊菩薩入滅之前,是個怎樣的人?’貧僧翻看這本記載文殊菩薩生平的典故,刹那醒悟了。從此貧僧離開邏些,去接近凡俗,去到大雪山,去到納木錯,去到叢林,去到小城,貧僧幫助每一個需要被幫助的人,文殊菩薩修智慧法,貧僧代文殊菩薩,教貧寒百姓智慧法。”

  簫音停住,琴立生看了淨因一眼,說道:“你很幸運。”而後面的話沒有說,你有吐蕃讚普與佛宗喇嘛做你的接引人,我有什麽,只有琴舞煙,而她是我的一把鎖。

  淨因自圓其說,偶然間又有所感悟,不再微笑,每個人的命運不同,但他還是對琴立生勸道:“琴施主,釋迦摩尼佛祖本是一國王子,但他選擇做苦行僧,弘揚佛法,若是他曾經接替了國王的位置,這天下之人再也不會歌頌他。”

  琴立生沒有回答他,再次吹奏《廣陵散》,淨因也不敲木魚了,自進入劍南道以來,幾乎就未出過全力,此刻方霖陷入危機,不得不全力盡出,必須要先製服琴立生,再去幫方霖。而方霖那邊此刻深入苦戰,那婢女小翠有一些武功,卻並未使樂器,而是持劍,在一旁協助琴舞煙,琴舞煙以《易水寒》與《漢宮秋月》壓製方霖的步伐,不斷自翡翠玉琴上電射而出音刀,方霖大為苦悶,戰了一夜,怎麽她還有如此充沛的內力,不管她乏不乏力,自己是快要斷氣了。

  一記音刀襲來,就要朝著懷裡繈褓中的李複容頭上削去,方霖險象環生,立刻運轉鎮星相力包裹左手,硬擋一記音刀,若是平時擋下這音刀很容易,此刻那音刀卻如同狂風一般,將手上的鎮星相力打的消散,割破手臂,血肉模糊。

  琴舞煙冷笑連連,靠近方霖就要生擒她,關鍵時刻,婢女小翠果真反水。持劍就向琴舞煙腰腹刺去,琴舞煙注意力全在方霖身上,被小翠一劍刺中左腹,劍入三寸,琴舞煙吃痛,不過她本就不信任小翠,回頭一掌掐在小翠咽喉,右手向著小翠胸口狠拍三掌,小翠的胸口幾乎陷了進去,口吐血沫,將其甩在地上。

  “好膽,果真反了本宮。”

  琴舞煙怒目圓睜,面容都擠到一處,“賤人,知道我為什麽不立刻殺了你嗎,我要讓你死後也忘不了這種痛苦。”說罷單手架琴,彈奏一首曲子,卻是方霖從未聽過的,似乎有一種南疆腰鼓的味道。

  小翠跪坐在地上,突然表情變得十分痛苦,竟用雙手掐住自己咽喉,而後撕心裂肺地叫出來,“啊”,小翠仰天嘶鳴,嘴巴長得很大,似乎有什麽東西要從她咽喉中爬出來,方霖就在小翠身後,果然看見小翠仰著頭,竟有一隻半存長的帶甲爬蟲自小翠嘴中爬出,小蟲形似蜈蚣,一節一節,頭部卻有一隻巨螯,爬到小翠臉上,還沾著她口中的血沫。

  小翠痛苦萬分,恨不得把自己掐死,她心知琴舞煙這一首曲子出來,自己就活不了了,當下強忍住痛苦,竟詭異笑起來,模糊不清地說道:“琴舞煙…你用蠱冥宗的蠱蟲脅迫我,我和阿郎也用南疆萬蝕水對付你…阿郎…從蠱冥宗求得萬蝕水…日夜浸泡在那柄劍上…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刺死你…哈哈哈哈…他的心…永遠沒有你…”

  小翠最後的時刻,朝著琴立生,擠出一絲笑容與溫柔,“阿郎…我先去了,來世再見…可惜…我肚中懷了你的骨肉…也要隨我而去了…”幾句話的時間,又有數隻蠱蟲自小翠鼻孔,耳朵中爬出,那模樣猙獰萬分,難複青峰山上見到的柔弱模樣。

  小翠沒了氣息,向後倒去,倒在方霖面前,最後一隻蠱蟲刺破小翠的角膜,自她左眼掙扎爬出,帶出一堆濃液。方霖只能用手捂住嘴巴,一陣作嘔。

  琴立生呆呆的看著小翠,不是傷心,而是沒有想到,自己哄騙了她那麽久,讓她做馬前卒,去刺殺琴舞煙,即使失敗,自己也好全身而退,卻沒想到,小翠竟然有了自己的想法,臨死反噬,將自己也咬了一口。她肚中的孩子,那是真的嗎,他也不知道。

  果然,那琴舞煙突然就冷靜了下來,帶著一種從未見過的目光看著琴立生,似乎有疑惑,有失望,有一絲恨。琴舞煙腰部一陣疼痛,被那小翠一劍刺中,此刻用手一摸腹部,手上的血液不凝不結,真的是南疆萬蝕水。

  先前李德林被邢斂用萬蝕水浸泡了大半個月,幾乎將他一身功力廢掉,此刻這種塗抹在劍上的萬蝕水對普通人是致命的,對琴舞煙這種內力高手而言並不算什麽。但萬蝕水卻傷了琴舞煙的心。

  “立生,是真的麽,你想殺我?”琴舞煙淡淡道。

  “煙兒,我怎會…”琴立生心知琴舞煙多疑善妒,誰也不信隻信她自己,不過還是想出言挽回試試,琴舞煙打斷她,“她說懷了你的孩子,我去看看便知。”

  說罷要向小翠走去,怎麽看?當然是…方霖覺得這琴舞煙太過殘忍了,將小翠的劍搶了過來,對琴舞煙說道:“他們二人有情有義,你不若放他們走,成全他們,而且,你對自己的婢女也太過歹毒了。”

  琴舞煙卻是笑了起來,仿若在笑方霖一概不知,卻來評頭論足,“青峰山的每一個弟子,不是自願投入劍音閣,就是被我撿回來的,在這個世道上,不是我給了他們吃,給了他們命,他們早就不知道死在何處了,小翠跟了我幾年,不是我親眼看見她與立生苟且,我會這麽對她嗎,她的命都是我給的,她做錯了,我懲罰她,有錯嗎?”

  方霖聽著不禁也生出一股怨氣,心道那我呢,我不是無辜的麽。

  琴舞煙沒有去切小翠的肚子,看了琴立生一眼,而後又想去殺方霖。

  琴立生一歎,看著琴舞煙那冷漠的眼神,忽然想明白了,無論以前琴舞煙如何放縱自己,今日讓她懷疑自己有心殺她之後,以後怕是一生也要被她猜忌,再也沒有出手的機會了。望著遠處的江水,想到名動長安那李太白的詩,“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自己還能逍遙行麽?自己也是死有余辜罷了。

  突然,琴立生催動十成內力,向淨因攻擊,淨因皺眉,壓力大增,琴立生以玉簫插向淨因的眼睛,出手狠辣,不留空余,淨因內心凜然,隨後躲過琴立生一擊,八成內力催動金剛掌向琴立生拍去,琴立生嘴角抿出一絲笑意,並未防禦,胸口大開,一股渾厚的大乘佛法內力轟在琴立生胸口,瞬間震碎了他的心脈。

  “你?”淨因沒想到,琴立生竟然求死。

  琴立生口中吐血,向後倒去,“立生!”琴舞煙瞬間漱漱落下淚來,棄了方霖向這裡奔來,抱住琴立生的身體,將內力度給他,但那一掌拍在琴立生胸口,震碎了所有心脈,無力回天了。“立生,立生…”琴舞煙肝腸寸斷,一切的怨懟刹那消散,捧住琴立生的頭,血液流在自己手上。

  琴立生什麽也沒有說,撫向琴舞煙的面頰,竟有些不舍,而後拉過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眼中卻有柔和的微笑,那模樣分明在說,我的心我的心,“我知道,我知道,立生…”

  方霖暗歎一聲,此刻琴舞煙心亂,是最好的機會,若是等她發瘋,自己現在的樣子也不知道還能否活著離開白帝城,當下當機立斷,提著小翠的劍,勉強催動四五成熒惑相力,赤紅的熒惑相力覆在劍刃上,向琴舞煙斬出一道“二星斬”。琴舞煙尚在悲慟之中,提起翡翠玉琴便向那赤紅的劍氣一擋,翡翠玉琴並非刀劍這等堅硬兵器,“嘣”地一聲,斷為兩截,“二星斬”斬在琴舞煙身上,讓她身受重傷,而後方霖邁來,一劍刺進琴舞煙胸口,琴舞煙握著劍刃,口中血沫吐出。

  琴舞煙恨恨看著方霖:“我夫妻二人, 皆因你而死…河北大琴殿…虛音萬裡…不會放過你…”方霖松開劍,琴舞煙握著劍倒在琴立生旁邊。

  “立生…”琴毀人亡,劍音閣閣主斷了氣。

  “唉。”淨因走過來,低聲歎氣,“貧僧十九年來,第一次殺人,這般罪孽,也太過深重了…”說罷對著那二人的屍體跪下,深深拜了三拜。

  “淨因師兄,不必太過自責,他二人也並非良善之人…”方霖向他勸道,說罷一陣咳嗽,趕緊催動辰星相力為自己療傷。這琴舞煙追殺了自己兩天,一度讓自己險象環生,沒想到關鍵時刻,琴舞煙竟隨琴立生雙雙而去,生死就在一瞬之間,要說這人之生命,是何其脆弱。

  淨因是第一次殺人,自己又何嘗不是呢,即使琴舞煙追殺自己,琴立生算計自己,此時算是報了仇了,但心中卻只有疲憊與傷感。方霖看著懷中的李複容,默默想到,殷素黎希望他將來做個普通人,不要殺戮不要報仇,自己算是有所理解。自己這般踏入江湖,以後還會殺人麽,又要在打打殺殺中度過多久。

  “皆是因貧僧而死…”淨因拜完之後,將小翠與琴立生夫婦三人的屍體抬下城,埋在白帝城外,江水之畔,削了棵竹子,寫上墓志,插在土裡。小翠與琴舞煙之間只有仇恨,卻死在同一天,埋得不遠,方霖歎道:“願江水帶走他們生前的恩怨…”

  “淨因師兄,我們走吧,離江南道不遠了。”說罷一陣咳嗽,淨因趕忙道,“方霖姑娘,我們還是在白帝城中休息一日吧,你療好傷我們再走罷。”方霖也不逞強,點頭答應。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