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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上煙雨》第165章 禍亂江南身黃衣
“還是便宜了安祿山這小賊,讓他搶先一步,奪去了關中沃土。”侯君炎難得起了興致,竟命奴仆擺上了美酒佳肴,坐在巴陵城首,宴請萬賀門的數位猛將,以及江南各地豪紳,名門,一雙深邃而又蒼老的眸子盯著荊州大地的茫茫天空死死不放,仿若要將那片土地吞噬。

江南的名門望族,豪紳士強,大小門派悉數到了此地,許多面有菜色,頗不自然,卻對侯君炎膽戰心驚,這杯弓蛇影,誰敢不飲,連朝廷派來的數位江南道節度使都被他吸成了人乾,一眾人等焉敢不懼。

忠心耿耿,深受侯君炎信任的碧天王捧杯附和道:“安祿山不過豚鼠耳,其部下將領,多鼠目寸光,有勇無謀之輩,若非李隆基昏聵愚蠢,哥舒翰沽名釣譽,憑這廝手下一幫烏合之眾,如何能奪取天險,實則功勞盡在主上,江南鎖糧是為錦囊妙計,那安祿山不足為懼也。”

幾個江南士族察言觀色,見到侯君炎直視荊州良久,便知此人野心頗大,並不安樂於一隅之地,於是紛紛慫恿道:“大王神威聖武,實非李唐,安祿山之輩所能比擬,如今天下將覆,民心將傾,大王當登九五之位,號令天下武林,成就不世霸業。”

這些人唯恐身死,盡皆爭先恐後,呼喚侯君炎為大王,侯君炎聽得十分受用,便默許了,只是半年以來,暗中調兵遣將,佔領江南,未曾將這些擺在明面之上,如今大唐大勢已去,插手不到江南,羯族奴隸坐擁洛陽,竟敢自稱大燕皇帝,侯君炎看在眼裡,實難忍耐,也想黃袍加身,體驗帝位的權力與虛榮。

唯有坐於一側的萬賀門名義掌門暗中冷笑,陳洛先聽從調遣,為侯君炎招兵買馬,一直未曾暴露身份,便是想要留待關鍵時刻,給予其致命一擊,而今侯君炎麻痹大意,應當是機會來了,便站起身來,對侯君炎舉杯道:

“而今昏君當道,反賊作亂,天下百姓民不聊生,官兵與賊兵在河北河南交戈,令赤地千裡,百姓流離失所,昔陳涉,項羽亂時,胡亥昏庸,趙高當道,大秦滅亡,高皇帝斬白蛇起義,救天下百姓於水火,後何進,董卓亂時,靈帝昏庸,十常侍當道,大漢垂危,魏武帝挾天子以令不臣,挽大廈之將傾,今安,史作亂,皇帝昏庸,楊國忠當道,大唐危如累卵,情形與之何其相似,幸天眷民顏,降主上於世,以主上不世之武力,修宅之德行,實乃更易蒼天之主也。”

江南大地無數飽讀詩書的士族,豪紳望著這個其貌不揚,從不顯露山水的老人一時愣住,怎麽就他這般能說會道,涎皮賴臉,將諸人風頭搶了去,果真見得這老頭說完,那背靠諸人沉默不語的侯君炎轉過身來,饒有興致得看著陳洛先,見他將自己比作高皇帝,魏武帝,甚是有趣,便想聽聽下文:

“哦?然後呢。”

“主上神文聖武,實應主張神器,為天下之主,只是歷來功績斐然的開國帝王,都有無上功業加身,主上暗中統領江南,不為世人所知,貿然稱帝,恐落得安祿山下場,為世人不齒,況且巴陵城不過彈丸之地,毫無龍脈之氣,於此地稱帝,實乃倉促不妥…”

陳洛先邊說邊轉身,俯瞰地下的青石磚,仿佛在告示諸人,歷來大帝,豈有在窮鄉僻壤登基大位的,豈非落人恥笑,遭人辱罵為小國寡民?諸人聞言,甚覺有理,便是侯君炎也暗自點頭,複問他道:

“那應當去何處,去金陵?”

如今江南皆跪伏於侯君炎腳下,可諾大的江南大地,稱得上龍興之地的,也僅有金陵了。

“非也非也。”陳洛先搖頭道:“建康此地…雖為六朝古都,先後有吳,晉,宋齊梁陳在此立國,可皆乃半壁江山,紙醉金迷,下場盡皆…淒慘,主上乃是龍威之主,雄心壯志不在劉邦,李世民之下,有匡扶天下之志,豈會偏安一隅不思進取。”

侯君炎聞言沉默,自己侯氏一族身負血海深仇,百年來咬緊牙關,砥礪前行,方能苟全性命,豈可如六朝之主一般,安於享樂,況建康距之長安太遠,不利於長線作戰,此地向來詭異,要之不得,陳洛先所言有理。

“那你說說,老夫應當移駕何處。”

陳洛先見老奸巨猾的魚兒上鉤,強自按下心中喜悅,自懷中掏出一紙書信,呈遞上去,而後恭敬說道:

“安祿山佔據洛陽,此番又衝破潼關,佔據整個關中,此前在下疑慮,這狗賊會不會臨陣反水,對我們持戈相向,而今幸賴天眷,老天要助主上成就大事,這固守南陽一地許久的節度使來瑱,在此時舉旗投靠,將整個山南西道獻於主上,主上期盼許久的荊州大地,實在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圍坐在此地的江南各族盡皆驚駭萬分,竟有此等大事,有人將荊州拱手相送,這老賊莫非真是開皇之姿,要坐擁半壁江山,與安祿山爭奪天下了?諸人莫不動容,若是山南西道讓他奪了,那當真可以舉兵入關中,旦夕之間威脅安祿山臥榻了。

侯君炎不敢怠慢,鄭重其事結過書信,碩果僅存的一隻靈活右手捏著黃紙細細觀看,許久之後喜上眉梢,放聲大笑,將書信丟給方杜,上下打量陳洛先,眼中流過一絲無人察覺的凌冽寒光,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努了努唇,語氣緩和說道:

“你在老夫手下做了這麽多年事,老夫本以為你是一介莽夫,卻還不知,你有此等心細才能。”

陳洛先語氣恭敬,拱手拜道:“屬下之才,不過人才,而主上為人君,有將才之才,屬下乃是良禽擇木而棲耳。”

“哈哈哈哈,好,既然如此,我便令你為江南道節度使,坐鎮前軍,以為先鋒,你去為我撰寫檄文,昭告天下,下個月我們便進軍山南西道,直取襄陽,襄陽在手,俯瞰荊州,則天下可定矣。”

“屬下這便去辦。”

夜深人靜,群雄散去,徒留杯盤狼藉時,方杜攤開那山南西道節度使投誠的書信細細琢磨,心頭不知為何,竟漸漸蒙上些許擔憂,這些擔憂如同荊州大地蒸騰不化的水霧一般,令他難以看透徹前方之路,方杜對侯君炎勸諫道:

“叔祖,我們此前一直隱匿在江南各地,忙著收拾江南道不聽話之人,封鎖各地糧倉,如今來巴陵不過一月,沒怎麽和唐軍硬碰過,這個來瑱,我素有耳聞,其父親擔任過安西節度使,為朝廷死忠,來瑱此人,遷任山南西道節度使後,坐鎮汝南與潁川,阻擋安祿山西路軍南下,立下了汗馬功勞,那安祿山的部隊被他俘獲擒殺者眾多,稱他為‘來嚼鐵’,此等油鹽不進之人,會是真心投誠之徒麽?”

侯君炎年歲太大,身負重創,即便吃了神藥續命,有所緩解,卻仍舊軟弱疲憊,時不時便要閉目養神。此刻端坐城牆之上,背靠洞庭湖吹來的江風,面朝荊襄,受風一吹,遮蓋面額的巾帕落下,露出一張布滿爛瘡的側臉,任誰看見也要心生膽寒,逃之夭夭,唯有方杜暗自一歎,心酸多於惡寒,默默為他蓋好面紗,免去風寒。

“來嚼鐵?”侯君炎呵呵冷笑,“有意思,那看看是他這塊鍘刀硬,還是我這柄斬白蛇的寶劍更銳利。”

“叔祖也認為,此間有詐?”方杜疑惑道。

“不必理會,區區山南西道節度使,有何懼怕的,李隆基派那麽多江南節度使前來接替大軍,還不是讓老夫吸成了人乾。既然這來瑱這般識相,將山南西道拱手送上,我等似有不識好歹,壞了別人雅興的道理。”

就看是他請君入甕,還是我等直搗黃龍了。

六月底,侯君炎在巴陵發檄文,昭告天下,羅列大唐李氏百余罪狀,從李世民弑殺親兄,逼父退位,到幾年前楊國忠無端征戰南詔,民怨沸騰,應有盡有,極盡所能,置李唐於不仁不義之地。陳洛先撰寫的檄文慷慨激昂,有理有據,令侯君炎頗為滿意,敕令江南道各處連夜趕製十萬份,分散到全國各地。

他要每個大唐百姓悉知李氏的罪孽,不論是上百年來造的無端殺戮,還是宮廷之中令人不恥的苟且之事,他要天下人知曉,要令李氏顏面掃地,無地自容,要令天下百姓幡然醒悟,出言唾罵卑鄙無恥的大唐皇室。

李唐的百姓有沒有幡然醒悟,咒罵街市他不知道,因為侯君炎等了一百年,有些急不可耐了,檄文發出去三天后,他便在巴陵吹響號角,高舉開國元勳陳國公侯君集的名號,聚兵於巴陵。看著巴陵城內裝備精良,面色略有茫然的幾萬將士,聽從號令,高喊“大王威武”,侯君炎頗為滿意,而後率領萬賀門四大天王與龍驤派掌門,並十數江南武林高手,去襄陽赴約,要取山南西道官印,翻手奪取襄樊土地,面上毫無一絲懼意。

安祿山已是攪得天下百姓水深火熱,侯君炎背插一劍,令婦孺怨聲載道,民夫慘絕人寰。天下狼煙四起,再也沒有一處太平地,江南道的叛軍消息漸漸發酵,為天下人悉知,後果卻出乎侯君炎意料,竟鮮有普通百姓為侯君集一族生起憐憫之心,盡皆痛罵,詛咒,恨不得李唐的皇帝再將侯氏剿滅一次,令他永世不得翻身。

北方無數百姓舉天哭泣,尤以滿目瘡痍的河北百姓為之悲苦,痛罵老天不公,朔方軍便是萬般能征善戰,又如何平得了大唐無數禍亂,朔方軍一走,史思明卷土重來,泄憤一般屠光了常山郡數個城池,常山死寂一片,連哭聲都消散無影。

漸漸的,有人將江南道的消息帶了出來,並將萬賀門,侯氏一族的消息帶了出來,北方百姓不斷唾罵,而後抽絲剝繭,竟發現了一些緣由,那曾經為河北百姓征戰,退史思明大軍的朔方三傑中有一人方霖,其身份竟然是…

此間已是後話了,方霖隨大軍退守山西,暫時不得而知這個消息,而在潼關被破之際,直面慘淡的長安百姓,卻是蒙上了一層陰翳。

半年前安祿山舉兵,不過一個月便踏平河北河南,攻破武牢關,陸遠曾快馬加鞭,趕赴洛陽,告知蘇暖暖和淨因二人, 向西逃離,二人心知輕重緩急,棄了小酒鋪子,擇夜狂奔,來到長安避難。

蘇暖暖已在長安住了半年,此間兵荒馬亂之際,她不敢再放肆不羈,做著樸素打扮,隱沒在長安人潮裡,不為世人所知,平日裡做些針線活,依靠淨因為別人講講佛經,靠凡人布施,勉強度日。時間漸漸久了,從北方頻頻傳來捷報,什麽九門大捷,嘉山大捷,朔方軍英勇無比,史思明潰不成軍。

還有幾個年輕朔方將領的名字,蘇暖暖聞之驚訝不已,原來霖兒和陸郎已經成了河北百姓心目中的大英雄,不禁為他們感到欣喜,由衷祝福。可是每每回到自己借居的簡陋寒舍,看著長安坊市內為數不多的窮苦宅子,便提不起一絲興致。

仿若那個昔日一同飲酒作樂的閨中好友已經羽化登仙而去,成為人中龍鳳,自己再也觸之不及。

“家中無鬥米,安敢攀富貴。”

蘇暖暖揭開蓋子,看著露出黝黑石底的米缸不禁苦笑,倒是淨因走了進來,見著昔日為群芳爭豔的揚州才女今日扎著粗布頭巾,面色發黃,唇若蠟色,不免有些心疼,沉默片刻後,故作開懷一笑,大大咧咧說道:“貧僧有言,佛陀舍利,可換五萬斛米,永遠作數,從不耍賴。”

自從蘇暖暖收了明媚春光之後,自然釀不了酒了,釀不了酒,自然生活淒苦起來,整日為口腹發愁,淨因時常趁著寒舍無人,偷偷往她米缸裡倒米,讓她活得下去,依舊嘗嘗護著她,可是愚公移不動山,蘇暖暖的牙口比金堅,佛陀舍利就是不肯松口,哪怕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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