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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上煙雨》第109章 廊橋遇奇僧
自緣道惜將第一支垂絲海棠自揚州移栽到芙蓉庵前,春去秋來,白駒過隙,許多年過去,閉月花河的五光十色就沒斷絕過,緣道惜昏昏睡去,還不知方霖三人將她視之如命的成片花朵剪去大半,更不知這些突遭橫禍的嫋娜之色救了她的性命。

見緣道修被人帶走,緣道惜性命無虞,淨因便獨自離去了,說要去找吐蕃至寶佛陀舍利,方霖不以為然,直言天下之大,人海茫茫,你連是誰帶走了它都不知道,這般漫無目的去尋,又如何能夠尋到。淨因執著,說萬發緣生,皆系緣分,大聖不思議光,常照有緣人,此生便是苦苦修行,得到盡頭,終能得見舍利光。

方霖心道,你不是大智文殊菩薩化身麽,怎活脫脫更像是普賢菩薩法相,不過這樣也好,《法華經》中,文殊菩薩以其甚深無上的智慧,宣說諸佛無盡功德,令眾生發菩提心,修菩薩行,速得成佛。在《華嚴經》中,普賢菩薩以大悲心救護眾生,教化成就。願你修文殊菩薩之智,修普賢菩薩之行,願你一世安平無憂便好。

陸遠知他多半是北上洛陽而去,他亦有直覺,淨因所願便與蘇暖暖糾葛不清,佛陀舍利多半便在她身上,不過若她真是邢國公後人,也是頗為令人唏噓。

又過去半月,從前成片的花海已被陸遠剪了個七七八八,妖冶鮮豔不再,樹枝光禿禿的,幾乎要將一些珍稀的種子刨乾淨了,內殿終於是傳來好消息,緣道惜的劇毒得解,經脈恢復柔韌,已不需要神尼運功為她續命了。

陸遠感慨:“這閉月花河當真神秘,竟將緣仙子的劇毒治好了。”

方霖聞之掩唇偷笑:“天下珍稀,奇妙非凡,自然之靈,奧妙不盡,又豈是我們這等凡夫俗子所能看透猜透。”

緣道惜一身白衣,看似平靜異常,鄭重謝過方霖為她療傷,救她性命,卻對緣道修被周亦染帶走一事充耳不聞,仿若事不關己。傷勢初好的緣道惜面色依舊慘白,料想還要些許時日才能恢復血色,那腰斬一劍破了元氣,非有一年半載難以恢復修為,倒是辰星相力巧奪造化,血痂掉落,幼嫩肌膚竟然不顯疤痕,對這等女子而言卻是因禍得福。

“霖兒你應是不知,要殺我的不止是那武夷山龍驤派,還有萬賀門中人。”

緣道惜盤坐在凋落一地的海棠面前,這些花海一如她自己的境遇,人凋花亦凋,方霖更是驚詫,怎生得萬賀門又與她結了恩怨,她在龍溪城被人打傷,莫非是那個身穿黑袍面色肅殺的碧天王?此人不是頗為討好緣道惜麽。

方霖將一股精純內力輸給她,助她抵擋風寒,卻不知如何勸她,若她要尋龍驤派和萬賀門報仇,失了與之雙劍合璧的重劍,談何容易。許久周亦染自雁蕩山回來,應是見到緣道惜蘇醒過來,心頭喜悅,終日陰霾散去幾分,露出笑容,大踏步前來。

“惜兒,你好了,真是妙極,妙極…”周亦染低眉沉思,見她神色冷淡,終是不想提打鬥一事,想了半息,挑眉笑道:“這花河之花枯敗了,怪是可惜,這樣吧,我命人前去錢塘,為你移些海棠來,栽種在此,填補窟窿,還有月桂,桂花之香甚是沁人。”

他本想說二人同去,不過料想緣道惜應是不喜,故而改口,“我這就去錢塘…”

“周亦染。”

書生聞言站住,醞釀片刻,隱去眉宇愁容,一如往日輕浮,放聲大笑:“哈哈惜兒你若是願意與我同去,此番更好…”

“周亦染。”緣道惜突兀自地上站起,一陣罡風,卷起碎末花瓣,書生話語霎時頓住,

不敢多言,卻見緣道惜少有的直面望著他,那往日秋波似水的明眸更是少有的複雜,三分沉鬱七分漠然,令他看不透,周亦染莫說見過,便是想也不敢想,不知她要對自己說什麽。“周亦染,你為我求藥,我本該謝你救命之恩,可是…”

垂絲海棠花瓣隨風卷起,落在緣道惜披散的長發上,沾之如水,久久不肯落下。

“你的門派,欲圖置我於死地,你不想我報仇,然而此仇無解。”

緣道惜聲音平淡而清冷,一如往日古井無波,話語未止,竟伸手一抓,拔出方霖腰側的千墨星劍,架在肩頭,周亦染見狀心中一驚,以為她自尋短見,便要奪下寶劍,卻見緣道惜手持三尺青鋒,捏住一縷青絲,劍刃劃過,千墨星劍黝黑無光,削落七寸發絲。

“你我從此形同陌路,永不相見,若相見,刀劍無情,不死不休。”

那垂絲海棠花瓣隨青絲一同斬落,化為兩瓣,落在地上,只是此處無水無江,沒有什麽能將殘花帶走。

她沒有問周亦染自己夫君的下落,似早已知曉周亦染不會告訴她,扔下長劍,就此遠去。周亦染佇立原地,目注那海棠花瓣良久,不曾邁步。

末了,周亦染拾起飄落在地那隨劍割斷的一縷青絲,一頭是斷崖,一頭是流星,而後攥在手中,轉身離去。

雲水鄉的鄉民正在摘青梅,有人頭戴竹帽,吆喝山歌,執一柄三尺寬大鐮刀,邁著闊步上山,有人已挑著竹簍,汗如雨下,滿載而歸,鄉民們前呼後應,蜂擁而入,沸騰之聲盈天,硬是把一群山林野獸嚇得不敢出洞。

方霖喊陸遠要了一輛馬車,要他作馬夫,自己卻是待坐轎內,這民夫的馬車以竹條編成四腳護欄,沒有簾子,只有華蓋,看起來甚是簡陋,卻也清涼,方霖將裙腳攤開,盤坐在蒲團上,屈手托腮,肘在陸遠肩上,一手靠著腰下竹條,嘴裡嘟囔道:

“是以六月了,怎生這些人還在采青梅。”

話裡話外似是不信,那青梅酒想喝便能喝到,卻也不甚珍稀。

“鄉裡習俗,種下一期,月余再種,漳州偏嶺南,氣候炎熱,梅子熟的快,鄉民愈勤勞,收獲愈多。”

路面坑窪,車轂松垮,一路馳來,搖搖晃晃,將方霖顛簸得心煩意亂。也不知是山路崎嶇,還是前路崎嶇,原是陸遠對她說,來都來南靖了,不若回陸家堡看看,爹娘都回鄉了,應是想見見我們的,如此便愈發心煩意亂。

二人拜別濟海神尼,向雲水鄉而來,只是帶上了那隻鳥,綁在馬車上,起初嘰嘰喳喳叫喊不停,煩擾二人,也不知是見著方霖摩挲寶劍,劍刃幽光刺它眼睛,還是叫得餓了,氣力不接,突兀又在裝死,沒了生氣。

自永溪向雲水鄉而去的路上,會跨過仙渡廊橋,陸遠驅車至廊橋之上,卻是見著有三個衣冠楚楚之人,正站在廊橋匾額下,說說笑笑,似對這仙渡二字匾額評頭論足。

其中二人身著大袖衫,一長一少,頗具英氣,另一人身穿袈裟,卻是袒露胸脯,面容圓潤,是個俗家和尚,和尚竟呵呵一笑,自顧與二人打招呼。

“貧僧皎然,見二位施主儀表不凡,料想不是南靖縣人罷,不知來自何處?”

陸遠扶方霖下車,與這素未謀面的三人拜會,那作文人打扮二人皆來自河北,僧人皎然卻是吳興人,說是結伴而遊,路過漳州,得知張旭墨寶在此,故而慕名而來,一睹仙渡廊橋究竟。那年長一人約莫中年,拱手拜道:

“在下司空曙,此乃族中表弟盧綸,少有學問,喜好詩文,常自賦爾。”

秀才盧綸不過十六歲,性子靦腆,略有拘謹,見方霖注視打量他,不由得面色發紅,垂下頭去。司空曙頗為賞識表弟,大雲他的詩作,陸遠二人不由得驚訝,未曾想到樂府詩昌盛的天寶年間,亦有人喜好五言古體詩,且這盧綸天賦秉異,令人側目。

方霖亦是喜好五言詩的,尤是喜好曹子建,五言詩多以田園山水為體,故而方霖尤喜雲水鄉之景。見盧綸有一詩“高樓倚玉梯,朱檻與雲齊”,的確駢體工整,又有“孤鸞將鶴群,晴日麗春雲”,意境優美,令方霖暗自點頭,於這般年紀而言已是不俗。

那僧人皎然但覺受到冷落,頗為不服,竟哈哈一笑,大言不慚,自稱謝靈運十世孫,乃五言山水詩鼻祖之後,詩賦造詣遠勝同行二人。陸遠心道,爾等攀龍附鳳?不由得抬手指江,豪氣一歎,吾乃江東大都督陸遜十五世孫,武學造詣遠勝在場諸人。惹得幾人莞爾,方霖笑罵道:既然如此,那你不若展示一番武藝。

陸遠說來就來,抽出千墨星劍,當橋起舞,使《穰苴劍譜》,卻謊稱乃是自創的仙人劍法,仙人劍法為觀八仙過海,廊橋仙境得以悟出,令那三人雲裡霧裡,連連稱道。

“要說這當世之草書,張旭敢稱第一,無人敢稱第二,但若論楷書,有一人筆法端莊雄偉,更在其之上。”皎然讚過陸遠劍法,面對匾額微笑說道。

“是誰?”陸遠不解,便是以他所見書法而言,那匾額上的仙渡二字,足矣雕龍畫鳳,透體而出了。

“顏真卿”,皎然淡笑,“琅琊顏氏乃名門望族,書香門第,顏真卿早年進士及第,本在長安任職,去年遭國舅爺擠兌,貶到平原出任太守,貧僧才得以有緣結交這等雅士。”

陸遠與方霖對望一眼,又是那楊國忠,卻說這世上到底有多少人受了國舅排擠,數不勝數。

三人得見張旭真跡,讚歎之余,心願已了,便飄然而去了,陸遠留之不住,料想那三人也是閑雲野鶴,遊歷山水,臨走之時,皎然見陸遠習武,便書了一封信箋,送給他,直言顏真卿為人正直,廣招賓客,陸遠將來若是有意,可前去平原郡,拜入顏真卿幕府,必定視為上卿。

陸遠收好皎然之信,料想此生漂泊江湖,登龍虎山習武,應是沒有機會拜入將軍幕府,不過這顏真卿是個儒將,精通書法,將來亦是可以結交一番。

雲水鄉漸入暮靄,點點星子自九龍江遠去的河床上緩緩生起,遠遠望去,似乎是連綿成片的螢火蟲在江水蒸騰的霧氣之中穿梭搖曳,朦朧卻又明亮。陸遠問她,祁連山上是否也有這般連江星夜,方霖卻道,星夜比之更甚,伸手之處,可摘星辰。

二人在陸家堡住了一月,每日去到蒙澤修煉,陸遠日夜修習《穰苴劍譜》,反覆操練,可卻收效甚緩,難破瓶頸。

“凡戰之道,位欲嚴, 政欲栗,力欲窕,氣欲閑,心欲一…”這幾日方霖也不知聽了多少句,便是他在此處誦讀劍譜經文,長此以往,便是她也記住了,見陸遠冥思苦想之際,方霖抽出千墨星劍,氣運於胸,欲圖一練《穰苴劍譜》的劍訣。

《穰苴劍譜》記載完善,內有呼吸吐納,修煉內力的法門,便於初窺武學之人修習,不過方霖內力渾厚,自是不需要了,那凝練真氣的運功口訣自然是一筆帶過,徑直默讀起外功口訣。

“戮刃…”

炙熱的熒惑相力自丹田滾滾流出,經由手少陽三焦經,透過關衝穴,注入千墨星劍內,熒惑相力小成之後,氣息濃鬱,渾厚無比,霎時將黝黑的劍體化為火紅,手中但覺劍柄如同握火。

“咦。”方霖驚詫,自她在坐忘谷得到此劍譜後,便從未翻看過幾眼,剛何談修煉,此刻施展戮刃劍訣,熒惑相力附著於劍上,竟是與《六儀星典》中的攻殺劍招二星斬有異曲同工之妙。

只不過二星斬凝練了周身大量熒惑相力於劍刃後,是要向前斬出的,二星斬劍氣威力甚大,在她得到千墨星劍之前,普通軟劍竟是會被內力熔化,而這戮刃劍訣與之相比,要溫和得多,竟可長時間催動內力附著劍身。

因其內力僅僅禦於劍表,故而消耗比之二星斬微弱得多。方霖甚覺這司馬穰苴想法奇妙,普通武林人士修習一身微弱內力已是不易,得到強悍招數法門更是艱難,便是得到,憑借微弱內力也難施展,如此戮刃劍訣卻是通俗易懂,極其容易被普通人所接受,想來田穰苴撰寫此口訣,也是傳授於齊國隨軍出征的將士所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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