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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上煙雨》第122章 吹散飄雪落符音
方霖見仆固懷恩素有正氣,還算可靠,便耗盡心力救人,連等星移也用上了,只是人數太多,方霖數度暈倒過去,卻也救不回一半,長途跋涉而來的長安禁軍已不足一千,多少英魂沒有上陣殺敵,卻是盡數埋進了皚皚冰雪之中。

風雪依舊很大,幾乎淹沒成人腰肢,料想這般厚重大雪,雪地裡是極其可怕的,可是那些回紇雪狼軍卻是未曾出現,料想這天上盤旋的古音不分敵我,只要進入仙娥谷,便會靡靡之音入耳,頭痛欲裂。

“我們突圍而去罷,留在雪地裡,終究扛不住,會中幻境,便是不中幻境,遲早有一日會凍死餓死。”

“蠢貨,那雪狼軍就匍匐在外,等我們力竭了出去,便殺將出來,說不定還有大琴殿高手。”

“那怎麽辦,坐地等死麽。”

“這才不過半日,急什麽。”

“你不急,到時候回紇鐵騎集結過來,憑我們千余人,怎麽逃。”

“這…”

一眾武林高手捏住太陽穴,雖內力高深,不至於陷入幻境,卻也不堪於擾,頭昏腦漲,便是小憩一刻也不行。此刻是留是逃,仍舊眾說紛紜,搖擺不定。

先前奔波於一眾武林高手與禁軍之間,為其破陣救命,方霖身心俱疲,此刻總算是抽出空來,有說話余地。

“諸位前輩,我有一計,可否聽我一言。”

七嘴八舌的武林高手盡皆靠了過來,經此一役,倒是未有輕視方霖,有人拱手說道:“女俠請講。”

“那葛勒可汗之護衛與來去自如的雪狼軍盡數退去,而今圍困我們的,無非便是隱藏於風雪中的這些樂師,這些樂師,我曾與大琴殿門人數次交手,大琴殿經文奇特無比,善於以音波困人,無論是擾人心神,削人鬥志,亦或是構築幻境,皆是使人頭昏腦漲,心神不寧的招數,然而這些樂師自身將一生精力悉數獻於古曲,與外功搏鬥卻是不甚擅長。”

“自然,除那大琴殿三大殿主其外,琴霽精通寒冰掌力,的確是武學一途一等一的高手,但大琴殿內力修為一品之人,僅此三位而已,若是他們傾巢出動,晚輩只能認了,若是僅有琴霽在此,我們還可一拚,大琴殿的普通高手,於赤身肉搏,短兵相接而言,並不厲害。”

一眾人等若有所思,方霖之言,不無道理,這盤旋於仙娥谷中的縹緲之音雖然經久不衰,令上千禁軍不戰而敗,可卻沒有將內力高深之人怎麽樣,料想只是大琴殿普通弟子在此發功,內力定是不如他們的,便是那琴霽與回紇人狼狽為奸,此地眾多高手,卻也不怕他一人。

“女俠你認定,來者必是大琴殿高手。”

有人大聲問道,語氣陰晴不定,似乎對他而言,與大琴殿為敵如同豁出去一般。

方霖一歎:“十有八九,非是晚輩與其有隙,便潑髒水,而是世間精於音律的門派,獨一無二。”

“可是奏樂之人隱匿於風雪之中,借住天時地利,掩蓋方位,我們如何能找到他們。”終是有人問出了破敵關鍵所在。

“我能找到他們,不過,晚輩內力有限,不是這麽多人的對手,若是破敵,還需諸位前輩齊心協力,方有勝算,此乃晚輩一家之言,是戰是逃,還請前輩自行決定。”

諸人面面相覷,大多面色陰晴不定,難以抉擇,若是平日裡,是斷然不想與大琴殿為敵,而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不戰便要受死,若非有昆侖仙宮弟子在此地,能夠辯音識位,他們連反抗的資格也沒有。終是有一性情暴躁的漢子怒吼道:

“戰他奶奶的,大琴殿又如何,

回紇鐵騎又如何,我等人多勢眾,拚死一博焉知誰勝誰敗。”終是推到懸崖邊上,諸人不得不孤注一擲,見方霖站起身,走到人群中央,一人低喝一聲:“保護女俠。”眾人將其團團圍住,虎視眈眈,望向四野,怕風雪中有人暗放冷箭。

仙娥谷內雪虐風饕,千裡冰封,天空中遊蕩著令人心悸的各種樂器撩撥擊打之聲,本是幽靜空谷與絲弦空靈,可兩相結合之後,卻甚是詭異,讓人無法喘息。諸人惴惴不安,唯有方霖內心空明無比,雙手十指相扣,漸漸在風雪中閉上雙眼,神色平和而肅穆,仿若身側已無仙娥谷的岩垛和紅褐沙礫,已無及膝厚雪,已無一眾沉默無言的各路高手,將士,天地間茫茫一片,唯有自己,連風雪聲與琴音也盡數聽不見。

許久之後,叮咚一聲,天地間響起了數息絲弦撩撥之聲,如一注清泉,自山崖滴落,發出清澈悅耳之聲,方霖在茫茫天地間依稀見到,那是有人身著白色狼皮,在撥動琵琶琴弦。又有咚咚之聲自身側傳來,遠遠望見同樣一人白袍遮面,以杵擊鼓,看不清容顏。又有一人遠在天上,竟長身而立,持蕭吹音,陸陸續續,足有十余人以各式樂器,圍繞著周身或十丈,或二十丈,合力演奏《陽春白雪》。

圍觀眾人見得方霖雙目緊閉,佇立風雪中,任由漱漱雪花堆積一身,明晃晃一片卻掩蓋不住那額頭的瑩白光芒,仿若雪原上的一盞明燈,不由得面面相覷,這門派武功當真神秘非凡。而後方霖睜開雙眼,印記光華隱去,略帶疲憊之色,向著數個方位邊指邊說道:

“東十六丈,有一白袍人彈琵琶,西十丈,有鼓點之聲,南十二丈外岩垛之頂,有一人吹蕭,西偏北十五丈,有…”

“諸位前輩,他們借助和弦之力,擾亂聽覺,令你們找不到方位,不過風雪阻隔之下,既讓你們看不清他們,他們亦看不甚清你們,切記,隱匿身形,莫要打草驚蛇,兵貴神速,破陣罷。”

諸人點頭,於是各自結伴,多則數人,少則三兩人,皆是各自門派中內力深厚的老者,秘密向著方霖指引的方位潛行過去,擦過積雪,不留痕跡,要殺他一個措手不及。

“如此我們去哪裡,可有漏網之魚。”仆固懷恩怕武林高手中人有奸細,一直守候在左右,未曾離去。

“有,不過不是魚,是條鯤鵬…”仆固懷恩疑惑,這是何意,莫非有人來頭甚大麽,卻見方霖輕歎一聲,“前輩稍等。”說罷複又閉上了眼睛,再次捏指成訣,催動歲星相力,探尋音痕方位。

許久之後,方霖睜開雙眼,搖搖晃晃,卻是面色痛苦,嘴角溢出血來,仆固懷恩大驚,這茫茫天地間明明什麽都沒有,自己一絲內力痕跡都察覺不到,她是如何受傷的,旋即大掌拍在她背心,為她渡去一口精純內力。

“好強,我可能打草驚蛇了。”

“那人是誰?琴霽?還是那神秘的大琴殿伯塤?”

“我不知道,總之,隱隱約約間見到的,是一隻黝黑古塤,卻又不像,恍恍惚惚,捉摸不透,我聽得那人驚疑一聲,似是發現了我,我正要全力催動內力,看看他真面目,卻發現自己心脈受了重創,數十丈之遙的歲星相力推演之術,被生生彈了回來。”

仆固懷恩老眼圓瞪,都聽不懂她在說什麽,隔空尋人,無形傷人?這還是習武之人麽,仙宮仙宮,那昆侖仙宮上莫非真是一群神仙?

懷恩見她面色蒼白,毫無血色,正要勸小神仙原地打坐,好生療傷,卻見得方霖突然強打精神,咬緊牙關,小臉繃得煞白,念念有詞道:“前輩,我想見見他,若他真的來了,我們突圍亦是無望,唯有寄托於郭老了,可若是不見見他是何方神聖,有何了不起之處,晚輩…晚輩心裡癢癢。”

懷恩無語凝噎,你真是悍不畏死,獨自一人跑來仙娥谷出風頭,還要親自去見此等高手,那若是大琴殿伯塤,以你現在的虛脫樣子,一掌便能把你殺了。

“前輩,晚輩唐突了,實是我昆侖仙宮師祖斬過大琴殿伯塤,與他們做了四百年世仇,聽聞當今伯塤輔公衍修為通天,力壓琴霽成為大琴殿之主,晚輩對此將來之大敵既是敬畏,亦是心馳神往…卻是忽略了前輩感受,還望海涵。”卻見方霖內力空乏,身子虛弱之後,終是泄了氣,隻想每當回想起揚州城外師尊李枺綾和那輔公衍傳音數裡,隔空道喝的情形,便記憶猶新,永世難忘。習武之人,哪個不是熱血澎湃,見著不世高手便在不遠,即便是敵人,亦想觀他風采。

懷恩本是要她息事療傷,可方霖竟說到這個份上了,他又豈有退縮之理,懷恩本就一身正氣,頂天立地,不似中原高手那般畏縮膽小,被方霖無意一激,哪裡還能忍得住,不禁大笑道:

“什麽不世高手,只要是人,皆是血肉之軀,老夫這便帶你去,倒要看看,此人是否有三頭六臂。”

方霖見他不肯服輸,心有些許愧疚,便說道:“前輩,那人實力很強…”

“那又如何,老夫便是打不過他,跑也跑得掉罷。”懷恩性子爽朗,便是琴霽亦不放在眼裡,此刻不欲多言,按住方霖肩膀,輕功一邁,大步流星,便帶她去見神秘高手。

仙娥谷更深處,遠在埋藏神藥的巨型岩垛以西數十丈處,琴霽長身而立,面朝大雪,一臉淡漠,手中不見冰晶長琴,亦無其他樂器,似是閉目養神,在寒霜飄雪中感悟《陽春白雪》之內蘊真理。

“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

“來了麽。”

卻見一灰一白,兩身素袍,仆固懷恩順著方霖指引,帶她前來,落在岩垛頂上,與琴霽四目相對。

“琴殿主莫要告訴我,這首《陽春白雪》主持樂師不是你,此地還有神秘高手來了。”

見他手裡不負長琴,神秘兮兮,莫非那輔公衍真的在此。方霖屏氣凝神,目不轉睛,怕此人一言不合,突然出手,卻見琴霽並無往常冷漠暴躁之心,只是歎了口氣,對她笑道:

“方霖啊,這世間九成九,皆是下裡巴人,能讀懂我之《陽春白雪》的人不多了,可惜,不能與你,或者與你師傅做朋友,實乃一大憾事。”

不知他是何意,方霖沉默思索許久,道:

“前輩若是喜歡《高山流水》,晚輩可與前輩合奏,還請前輩將貴派高手撤了吧,與回紇人勾結,實乃與虎謀皮,與天下門派和朝廷為敵,對鄴城而言,實屬不智。”

“呵呵…”琴霽淡笑一聲,平淡道,“老夫可從未說過,此事與大琴殿有甚麽乾系,可莫要血口噴人啊。”

方霖嘴唇發白,心中疲憊卻又慍怒,正想與仆固懷恩合謀, 如何將他拿下,誰知琴霽竟主動說道,直指仆固懷恩:“你一介仆骨族人,身負高深武功,反倒是相助中原,與回紇為敵,老夫深覺疑惑,此地空曠,正欲與閣下討教一二。”

說罷也不等仆固懷恩回應,便施展縹緲步伐,踏冰而行,周身寒氣凌冽,內力激蕩透體,仆固懷恩深知此人修為深厚,絲毫不敢怠慢,中正平和內力輕輕一托,將方霖推到遠處,虎拳一握,與琴霽戰至一起,不過數息二人便墜下崖去,二人棋逢對手,聲勢浩大,內力轟蕩間,將岩垛一角炸得粉碎。

方霖回頭一歎,那二人已沒入風雪中,沒了蹤影,心中不免擔憂,琴霽果真強橫,沒有樂器在手,僅憑內力招式,便與仆固懷恩旗鼓相當,也不知懷恩能夠安然脫身否,正憂慮間,卻隱約聽見身後動靜,回頭一望,卻見原本平靜的岩垛頂刮起一陣大風,將雪花與沙礫刮成一簇,圍繞山頂盤旋,紅褐與白雪相間,內裡隱約有一道青色身影,被雪花遮擋,看不清容貌。

“閣下,可是大琴殿伯塤。”

方霖雙手死死捏緊,直視經久不散的龍卷狂風。

“五星相力…”聲音滄桑而綿長,似被狂風吹得扭曲,令人過耳便忘,無法記住。

“你這樣來,不怕我出手殺你?”

方霖隻覺唇乾舌燥,張嘴艱難,因而那青衣身影話音剛落,便有雄渾滾滾的內力排山倒海而來,似一隻巨掌,又似大網,夾帶音波,催人心神,要將她碾為碎末,方霖為了救人,一身內力本就散得七七八八,此刻無法動彈,耳膜欲裂,渾身上下似要被這股內力大卸八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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