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嶽一句話薑純直接跪了,五十多歲的沙場老將,涼州將軍府的司馬,多少人仰望的存在為了自己的兒子跪了。
這一跪無論以前有什麽恩怨寧。寧嶽不敢受趕緊把薑司馬扶起來,同時內心也有些翻騰。當年自己為了母親不也是這樣可以做任何事麽。這心情恐怕是一樣的。
他卻不知父母之與子女更甚。
同時他也知道自己要是沒有辦法,恐怕薑純真的會跟他不死不休,這一跪是祈求同時也是威脅。
寧嶽知道薑春來的那一天就應該明白,蔣丞一定會上自己這裡來找千年綠,就算薑純不找馬縣尉也會慫薑純來要。
薑純。采取強硬手段,那麽寧願也有應對之策,但是江純是為了自己的兒子,寧願也不會跟他硬抗,何況這個病自己真的能治。那就順手把浙江公司的病給治了,蔣丞也就沒有理由再跟自己要什麽千年綠了。
千年綠它還有兩盆,但是絕對不能再往外拿了,因為這是一個無底洞,往外拿了一盆,別人就會以為你還有兩盆,各方勢力都會蒼蠅逐臭一般蜂擁撲上來,寧嶽縱然有通天的本事,也是煩不勝煩。
當他說出江公子的病可以治,而且方法有兩種的時候,其實心裡已經就做好了打算,未嘗沒有拿他兒子來要挾他父親的心思。
寧月終究不再是當年那個柔弱書生,而是現在懷著通天的本事,眼界極度開闊,事情一發生,他就已經想好了應對的後手。
寧嶽扶起薑純之後二話不說從書房的抽屜裡面取出黃婆子給他的金針。然後走向了薑公子。
“薑公子請脫掉上衣··”寧嶽說道。
“我兒怕冷···”薑純猶豫著說道。
“放心,有我在一會兒就不怕了···”寧嶽十分自信的說道。
薑純看了看兒子,薑公子倒是比他的父親果決。都要死了還怕什麽冷,一伸手脫掉皮裘然後是華貴的外衣,很快連小衣都脫了露出瘦骨嶙峋的身體,可以說就是單薄的骨頭架子。
脫完衣服整個人抖成一團,寧嶽在後背摸準穴道一針下去,一股微弱的火靈氣順著針就進入了穴道,只是一下薑公子明顯不抖了,因為他感覺到了一絲暖氣。
薑純也是一驚,他扶著兒子自然能感覺到兒子的反應。緊接著寧嶽下了第二針。薑公子松了一口氣,他感覺自己還活著。
第三針薑公子吐了一口氣,一口寒氣。他感覺自己渾身暖洋洋的,後背三針薑公子還陽,然後胸前三針薑公子感覺自己好困好想睡覺。他從來沒有這麽松快過。
寧嶽這六針叫六合還陽,這是鬼醫金針的強悍之處。加上他輸入的火靈氣跟心脈之火融合逐漸穩固了心脈周圍的火氣,讓薑公子的心脈壓力驟減不說還有余力向外擴張。長期寒冷的他才感覺到了久違的溫度。極度緊張的身體也因此松懈下來,所以說他有點困。
“父親,好暖和。”明明光著上身但是薑公子竟然說他暖和。
薑純震驚了,這真是鬼神的手段。
“寧舉人,為何,為何不再扎幾針?”薑純恨不得自己的兒子一瞬間就能好,沒了剛才沙場老將的氣勢反而期期艾艾的說道。
“過猶不及,令公子還要好好調養,今日這六針足以。”寧嶽一邊說一邊往外拔針。
“為何不多扎一會兒?”薑純看寧嶽往外拔針想要伸手阻止卻又不敢,不由得焦急的說道。
“薑大人放心,足矣,過猶不及,
欲速則不達。”寧嶽說道。 不過他心裡卻不是這麽想的,我若一下子治好你的兒子,以後還有我什麽事兒?要讓你知道這病難這病不好治,而且這病只有我能治,就不要想那些鬼心思了。
拔完了針之後其實寧嶽的火氣還在穴道之中慢慢的起作用,不過延續的時間也只有一日足矣。這薑公子的病真就是碰上他了,換了是別人真就沒有辦法。或者說沒有什麽好辦法。
“父親,要聽大夫的,我從來沒感覺像今天這麽舒服,寧舉人是好大夫,我從沒有這般松快過就算明天死了我也認了。”薑公子一邊說話一邊自己穿衣服。
“不要胡說,寧舉人既然這般有本事自然能救你性命,等我回家就把那些大夫腿打斷趕出家門。”薑純凶狠的說到,這凶狠可不只是對那些個曾經的大夫的怨氣,還有暗暗的對明月的威脅。
他聽出來了,但是並不往心裡去。
“薑大人不可,令公子這病我正好有方法而已,不是那些大夫的錯,如果是別的病我還真未必能上手。說實在的令公子能挺到今天以前的大夫是盡力了。”
寧嶽可不想自己治病讓別的大夫遭殃,如果沒有那些大夫這薑公子真的挺不到今天。那藥雖然是虎狼之藥但是也確實沒有別的選擇。做人不能太過分。
“寧舉人仗義,我回去就把馬三龍送來任憑您處置。只是我兒的病還需要您多多費心,診金您隨便說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給寧舉人送來。”薑純豪邁的說道。
不過這話寧嶽也聽懂了,剛才還說殺了馬三龍人頭奉上,現在倒是成了送過來任你處置。明顯就是一個大坑。無論是寧嶽要人頭還是要人最後這馬三龍之死都是要算在寧嶽頭上,薑司馬不過是為了兒子的好父親。看來這薑司馬不想殺馬三龍。
“馬縣尉對薑大人很重要麽?”寧嶽直奔主題。
薑司馬愣了一瞬間,這年輕人了不得。竟然瞬間就猜透了自己的心思。
“跟聰明人我不打馬虎眼,我是帶兵的,講究功過賞罰必須清楚,他得罪你但是卻對我沒有任何錯處甚至還有功,我若殺他以後怎麽帶兵誰還服我?”薑司馬倒是光棍也開門見山。
“我跟他原本也沒多大的仇恨,不過是相看兩厭而已。時至今日卻也是不死不休了。他不殺我心不甘,我不殺他怕他以後會反製於我,薑司馬你說我該怎麽辦?”
寧嶽把球踢回去了。
“簡單,裡外不外乎人命而已,戰場上人命不如草。白死的人多了,戰場拚命想要的無非換一個封妻蔭子。我會抬舉他和他兒子,一個舅子換不來這些。然後我會把他和他兒子遠遠的打發走。如果再不知趣就是不知好歹了,到時候不用你出手我自然會料理。作為賠償馬三龍在平安縣的所有買賣都送給你,包括臥虎村的別業和田地。”
薑純大手一揮說道,殺伐果決之態盡顯。
這是個人物。
“好,司馬大人厚愛,晚輩就接受了。”
寧嶽恭敬的說到,他也絲毫不客氣,跟這位殺伐果斷的人物沒什麽交情可講,利益最合適,這些東西換他兒子一命他賺了,自己也不吃虧所以一口答應了。
至於馬縣尉這位薑純大人就和他達成了協議。兩個人都默許的協議,弄的遠遠的就好。
薑純完全是慷他人之慨,這些東西都是馬縣尉置辦下來的,揮手送給寧嶽自然一點都不心疼。不過沒了馬縣尉他也等於是斷了一根手臂,馬縣尉他也培養了多年。否則也不會這麽給面子受邀而來。他可不是誰都邀的動的。
馬縣尉費盡力氣把這位大靠山請來誰知道請來的不只是靠山還是一尊瘟神。薑純是一個乾脆的人,當下就要吩咐人回去收拾東西離開臥虎村別業。
“大人還是不要,令公子病好之前還是住在哪裡吧。對令公子有好處。”寧嶽不會傻到當場就把人家父子攆出去所以十分客氣的說道。
薑純沒問為什麽,當日感謝了寧嶽就帶人回了臥虎村。順便把寧嶽扣下的人帶走。當然也留下五個彪悍的騎士,說是傳令之用實際上就是監視寧嶽,萬一寧嶽用什麽特殊手段只是讓兒子回光返照這五個人和暗中留下的人可就真是傳令了。薑純一定帶人親自蕩平寧家。
送走了薑純寧嶽當沒事兒一樣,任憑前後門被人監視就當是免費的護院了。自己帶著黃婆子和翰墨去倉庫檢點古神通留下的那些東西去了。
另一方面薑純帶著自己的兒子回到臥虎村別院臥虎莊之後立即找來常年給自己兒子看病的大夫讓他把脈。那個大夫其實對薑純兒子的病情了如指掌,如果不是他請動師門給這個孩子配置了那些藥,恐怕這個孩子挺不了這些年。
這個時間喊自己去看看難道是病情有反覆?如果是這樣恐怕就在這幾日了。大夫心裡一邊想著一邊往裡走。可是看到薑純兒子的一瞬間他愣住了,因為這孩子正在吃東西。
吃東西沒什麽奇怪的,是人都要吃飯。可是這孩子不同,因為身體有病所以平日吃東西極其厭惡,縱然是山珍海味也吃不了幾口。
可是此時正端著飯碗狼吞虎咽的吃的香甜。
原來薑純帶著兒子走到半路的時候,薑公子就說自己餓了,到家的時候已經嚷嚷著餓得不行了,連廚房準備的時間都沒有,只能把剩飯端來先墊補一下。可是對山珍海味不屑一顧的薑大公子竟然端著飯碗吃的香甜。
他從來沒覺得這飯如同今天這般好吃。
給薑大公子看病的大夫心裡更加忐忑,這難道是回光返照麽?心裡已經開始準備說辭了,這薑司馬可不是好脾氣的,自己如何說才能讓他接受而不牽連自己。
“我兒,你慢點吃,還有,別撐著。”到是薑純的夫人薑大公子的母親很是高興,但是也怕兒子吃多了撐著,平時可不是這麽吃飯的。看著兒子一口氣吃了一碗飯不由得有些高興和擔心。
“娘,這飯怎麽這麽好吃。”薑大公子吃了一碗意猶未盡的說到。
“哎呦,我的兒啊,山珍海味你不在乎這殘羹剩飯怎麽還對你胃口了。喜歡吃也不是什麽大事兒,不過慢著點,你平時吃的不多別撐著。”薑大公子的母親高興的說到。
兒子能吃了自然是好事兒,不管喜歡吃什麽吧總之是吃飯了。
薑大公子吃了一碗飯竟然感覺額頭涼冰冰,伸手一摸有點水漬。
“娘,這是啥,我頭上怎麽有水?”
可憐的孩子已經忘了出汗是什麽感覺了。
“我兒,那是汗水。”薑大公子的娘有些心酸眼圈紅了。這孩子從來沒出過汗,今日一碗飯竟然吃的滿頭大汗。
“李先生,麻煩給我兒把脈····”薑純客氣的對過來的大夫說到。
大夫也不客氣,每日必然要做的事情。薑大公子也已經把胳膊伸了過去。大夫鄭重的接過來胳膊開始把脈,今天也許是很重要的一天,這可憐的孩子···
閉上眼睛感覺手指傳來的脈搏,果然,沉珂之中略帶亢奮,這是回光返照的前兆,該怎麽說那?大夫一邊琢磨一邊仔細探查薑大公子的脈象。另一隻手習慣的撚著自己的胡子。
不對····
大夫猛然睜開眼,下巴上傳來一絲疼痛。一激動把胡子拽痛了。這不是回光返照。不是回光返照的脈象。相似,但是大不同。使勁兒壓住薑大公子的胳膊然後又放開平複了一下心情仔細感知脈象。
真的,真的不是回光返照。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