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烈日更加閃耀的是遊戲裡兵器相接的火花。
星星之火透過懸浮的水珠反射,頗有燃燒沙漠之勢。
瞄準間隙揮出劍刃,利爪迎擊以守為功。
直掏心窩的爪擊襲來的時候,絕海迅捷地來了個後空翻,拉開距離後以冰為箭,打算遠距離密集襲擊。
冰箭剛剛架好,大地的震動已經波及低空的氣流。四散的黃沙包裹著漆黑的荊棘。尚在半空回旋的絕海來不及反應,鋒利的針已然刺破護甲。
絕海第一次與黑影交手就明白了這個秘技,他在傷口處精確地製造了小水盾,阻止尖刺的攢動。他忍著痛射出冰箭,可更加密集的黑色荊棘加透明的冰棱盡數打碎。眼前黑壓壓的植物向自己這邊瘋長。
先專注於防守。絕海以荊棘為落腳點調整姿態,一口氣斬斷了束縛自己的韁繩。穩健地落地以後,凌厲的劍劃出湛藍的冰光,在變異的荒野上削下植物的碎片。
看看究竟是荊棘長得快,還是自己的劍快。劍及之處,銳利的水刃劃破漆黑的詛咒,越是斬擊,輔助的水流越多。漫無邊際的沙漠被本應罕見的水與荊棘盡數覆蓋。
“要在紛繁的外物中找到自己期望的關鍵。”
耳邊傳來了這樣的聲音,這是來自顱內記憶的回響。
期望的東西當然是敵人的正體。
聽到了,背後傳來了利爪經過空氣的聲音。
絕海回轉迅斬,以水破荊棘以劍迎黑影。
劍反射出來的不是敵人的相貌,那是翎音的回憶。
那漫長的記憶透過時間隧道,在那一秒內銘刻在遊羽的心間。
飛機顛簸的眩暈感還沒有過去,翎音踉踉蹌蹌地在機場漫步,離自己最近的柱子也太遙遠了,她渴求著顛簸中心的一絲慰藉。
終於到了,可停下來以後又是異物堵著喉嚨的不適感。
強忍著嘔吐比盡情釋放更難受,翎音不斷地咽著口水。手中皺巴巴的報紙早就被手汗打濕了。
咳,咳咳咳!
翎音捂著嘴,難受地彎下腰,眼淚都被逼了出來。
沒想到第一次坐飛機就這麽狼狽,昨晚看報紙一夜沒睡,昏昏沉沉地就在高空受苦,現報應來了。
“小姑娘,你沒事吧。”
“沒......沒什麽......”
“這個時間點還來這個國家,你可真是勇敢啊。”
“那,大.....唔啊......大嬸你又為什麽來這裡呢?”
“我啊,我想祭拜從軍的兒子。”
祭拜......
恐怖的詞語震懾了翎音的大腦,再也忍不住了,她對著垃圾桶不停地嘔吐,把肚裡僅剩的食物殘渣全部吐了出來。
反胃的味道還留在鼻尖,翎音已經滿眼淚水。
自己也是,有無論如何都想去見的人。
海韻日報,最值得信賴的報紙。在這黑白的世界中,熟悉的身姿異常顯眼。
那是外國的實事,依舊在和反動暴民戰鬥的前線盛放了白色的花朵。那是少有的女人,被苦難賦予健實肌肉的女人。原本美麗的面龐被風沙畫上了殘破的妝容,與年齡違和的肌肉包裹器枯瘦的骨頭。右眼白色的繃帶在荒野的吹息中飄蕩。那是鎮壓暴亂的王牌。
翎音看著照片出了神,下一刻就已經在豪華餐廳豪利和妹妹商量出國的事宜。
重要的親人或許就在安洛沙漠的一角。
可是......不,
不會的,那可是王牌啊,絕對不會先自己離去的。 劇烈的嘔吐帶來的心臟狂跳依舊沒有減緩,翎音已經拖著沉重的腳步離開機場。
安洛沙漠還有武裝衝突,沒有人敢靠近。
黑車除外。
顧不上不合理的價格了,翎音毫不惋惜地把錢包扔給黑車司機,乘上更加顛簸的越野車。
胃裡翻江倒海,內心狂風驟雨。
翎音期待看到熟悉的人,又害怕遇見熟悉的人。
到這裡就可以了,前面估計有不少地雷。我可不想丟了性命。
翎音無力地望著掛在空中的烈日,深沉的腳印在背後留下印記。
地雷......
腦內剛響起這個詞,遠處似乎就傳來了轟鳴。
焦慮感更加膨脹了,翎音感覺自己隨時會被天旋地轉的荒原吞噬。自己隨時會葬身在這裡吧。不,我不能死。如果明天的報紙上刊登了自己的死訊,彩果還有霧天......不行,我還不能死。
活下去,活下去。翎音不斷地用這三個字做心理暗示。
可是該往那邊走呢?
沙漠這麽大,熟悉的人又在哪裡呢?
破敗的小鎮通過海市蜃樓顯現在眼前。
小鎮,爆炸......
爆炸......
不,現在不要去想這個詞。一想到爆炸,勇氣就會被回憶帶走。
總之,海市蜃樓也是一個方向吧......
一步、兩步......活下去......活下去......
只要活下去,就能看到那個人。
只要活下去。
遊羽感覺自己在和記憶中的翎音對話,對話的內容只有三個字:活下去。
“現實也好,遊戲也好,我會活到最後!”
絕海頭頂的水晶綻放出鮮豔的藍色光輝,那是在戰場上毫無保留的生命之花。
他使盡全身的力氣,重重地迎擊敵人。想要生存必須要拚勁全力,想要見到活下去的那個人也必然要在生命的舞台綻放。
按動劍上的按鈕,腰帶的能量透過銀白的管道聚集到手心,與那奔騰的水流一起掙脫荊棘的束縛。
“暴風雪遊戲是賭上性命的生存遊戲,來看看我的未來吧。”
絕海凌空一躍,拍響腰帶使出了必殺的飛踢。
荊棘觸碰水流的時候就化為粉塵,沒有任何事物可以阻擋前進的必殺的攻擊。
黑影以枯木為盾,吃力地襠下了這一擊。
絕海落地的瞬間,埋藏在地底的玫瑰地雷爆裂開來,接連不斷的爆炸以毀滅的火海困住了未來戰士。
“活到最後嗎?讓我看看你生命的堅韌吧。”
“沒錯,來看看吧。”
“什麽?”
爆炸中傳來了摩托的轟鳴聲,深藍的流光刺破了硝煙的阻隔。
疾行的氣流卷起分心的黑影。絕海化作光的騎士駕駛著迅猛的機車。
爆炸化作背後的裝飾,絕海突破了死亡的火海,向著前方疾行而去。
“大姐......”
回憶中,翎音終於找到了盼望已久的家人,她伸出了溫暖的手。
“你,你是......綺跡?”
“嗯,還有,我的名字是翎音。”
“翎音......”
活下去的力量由一個人傳至另一個人,在那前方是更加廣闊的舞台。
沒有別的雜念,唯一的念頭是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