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雲壓低,狂風呼嘯著卷過大地,山河頓時失色。
原野上,兩支大軍正在對壘,戰馬嘶鳴,戰旗烈烈。
突然,一聲沉悶的鍾聲響起,身披褐色鎧甲的一方,頓時爆發出震天價的怒吼聲,猶如一群凶猛野獸衝向對方軍陣。
凶猛狂野,猶如刮起了一陣颶風。
血,到處都是鮮紅血。
斷肢散落,屍體橫陳,血流成河。
慘叫聲,怒吼聲,兵器相撞聲,響徹原野。
……
許浮光大叫一聲,頓時清醒過來。
胸口處的白虎吊墜,滾燙滾燙的,灼得他胸口的肌膚火辣辣的痛。
他打開房間的燈,從衣服裡翻出白虎吊墜來看,
外表一切如常,古樸陳舊。
但就是通體變得炙熱,好一會兒才冷卻下來。
許浮光回想剛才的夢,
那夢境還歷歷在目,非常的清晰,就好像他曾經親身經歷了一般。
這夢難道又和這枚吊墜有關?
這枚吊墜到底有什麽來歷?怎麽處處透著奇怪。
許浮光還不能確定,他的這枚吊墜是不是他父親在日記本裡提到的那枚。
這吊墜到底是誰寄給他的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
吃早飯時,范大千一臉凝重地把博物館發生的事情跟大家說了。
眾人聽後,頓時都變得默不作聲。
他們都見識過那青銅樂器的邪性,盡管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仍感覺陰風陣陣。
“會不會是那青銅樂器害的?那……太邪性了!”
華成說話時,聲音有些發顫,到最後都不敢提青銅樂器了。
孫掠影瞪了他一眼,說道:“別自己嚇自己,那不過就是一件巴族人的樂器而已。”
她嘴上雖然這麽說,但心裡其實也是有些忐忑。
“可是昨天你也經歷了,我們差點就……”
范大千揮手打斷了華成,順著他的話說道:“那件巴族人的淳於樂器確實有問題,它似乎蘊藏著某種神奇的力量,只是那力量是如何產生的,我們現在不知道。”
許浮光右手不自覺地去握住胸口上的吊墜,雖然隔著衣服,但也讓他的心稍稍安定下來。
“范教授,你能跟我們講講那件淳於樂器的來歷嗎?”
范大千放下手裡的饅頭,坐直了身體,說道:“《尚書》中記載過這麽一段話,巴師勇銳,歌舞以凌殷人,前徒倒戈。說的是當年周武王率領各路諸侯與商朝軍隊在牧野大戰,周軍的前鋒便是巴人組成的,似乎說巴人在陣前歌舞了一陣,商軍就垮了。”
聽著范大千的敘說,許浮光想起昨晚上做的那個夢,似乎有哪裡不對。
他撇開思緒,不再去想那個夢,開玩笑式的說道:
“這也太神奇了吧?當年打鬼子時,這要是有巴人在,那小鬼子也不至於那麽猖狂。”
范大千笑了笑說道:“小許很有想象力。不過我倒是懷疑,當年巴人在兩軍陣前歌舞時,用的就是這種淳於樂器。”
連讀考古的華成,這時也說道:“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我就說那件樂器不簡單。”
范大千繼續說道:“我在一本野史裡讀到過一則傳說,說這種叫淳於的樂器,相傳是巫鹹傳給巴人的。”
“巫鹹是誰?”許浮光忍不住問道。
孫掠影哼了一聲,說道:“你這編輯是怎麽混來的,居然連這麽點歷史常識都不懂。
” 許浮光也不臉紅,瞥了一眼孫掠影,說道:“小爺我喜歡,你管得著嗎!”
孫掠影看過許浮光那賴皮樣,搖了搖頭,給了他一個無比嫌棄的眼神,然後低頭吃早餐。
范大千笑了一下,給許浮光科普道:“巫鹹相傳是黃帝時期的一名巫師,據說是出自神秘的巫鹹國。”
這時,酒店餐廳裡來吃早餐的人漸漸多起來,
很多人在邊吃早餐邊閑聊著,
聊的話題都差不多,
是有關江州市博物館副館長昨晚在辦公室離奇死亡的事。
手機上的新聞,剛才許浮光也略微看了一下,說得那叫一個神乎其神,一篇報道,硬是寫成了懸疑小說大綱。
身為同行,許浮光理解這麽寫才能博取更多的眼球。
同樣,作為同行,許浮光也感覺到了自己的差距。
看來是得抓一抓自己的業務能力了。
華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一口吃掉手裡的饅頭,摸了一把嘴,然後問許浮光:
“許哥,昨天那樂器在響的時候,你怎麽還能起身去抱它?”
范大千和孫掠影也都扭頭過來看著許浮光。
昨天那種情況下,大家被淳於發出的聲音所干擾,都已經喪失了自衛能力。
許浮光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伸手從脖子裡掏出那枚吊墜,解下來交給范大千。
“是它救了我。”
范大千職業病又犯了,他拿著那枚吊墜認真仔細地研究,一個點都不放過。
由於沒有戴眼鏡,他的眼睛離吊墜也就幾厘米遠。
他仔細研究了半晌,最後遞給孫掠影,然後對許浮光說道:
“小許,你把昨天的經過詳細說一下行嗎?”
許浮光點點頭,然後把吊墜傳出清流救他的經過細說了一遍。
范大千聽後,沉思了片刻,臉現喜色道:“這枚吊墜有可能就是你父親筆記中提到的那枚白虎吊墜,小許,這枚吊墜你是從哪兒得來的?”
華成正拿著吊墜在細看,聽到范大千這麽說,脫口道:“老師,您說……”
他說話的聲音有點大,范大千立馬打斷了他,低聲道:“咱們回房間再說。”
上午,四人正在房間裡討論許浮光的那枚吊墜,范大千又接到了博物館的電話,說警察想向他們了解昨天曹副館長接待他們的有關情況。
四人本來買好了下午的機票去國大,接到博物館的電話後,孫掠影隻好將機票改簽。
這期間,許浮光私下裡給娜蘭打了個電話。
因為他懷疑曹副館長的離奇死亡,以及淳於樂器的不翼而飛,可能與他們有關。
但是娜蘭矢口否認了。
掛了電話後,許浮光也有些糊塗了。
如果不是中年男人那夥人乾的,那又會是誰呢?
難道真是那件巴族青銅樂器“凶性大發”後所為?
那可真是太邪性了。
許浮光是乘坐第二天下午的飛機離開江州。
他沒有和孫掠影等人一起走,他們回國大,而許浮光打算去看纖纖。
不過他們約好了,一個星期後還回江州會合。
這也是許浮光的提議,他想那件巴族人的淳於樂器這麽神秘,那麽去它的出土地看看,或許能找到一些有關巴族人遺跡的線索。
許浮光不知道這次去尋訪巴族人遺跡,會不會遇到危險,鑒於江州的事情,他決定先去看看纖纖。
在這個世上,纖纖是他唯一的親人了。
上了飛機,許浮光重重地吐了一口氣,這次在江州的經歷,猶如坐過山車一般。
害怕、擔心、恐懼時刻纏繞在心頭,甚至連小命都差點丟在了江州。
他現在倒是有些理解顧叔的話了,理解他為什麽那麽拚命阻止自己調查有關他父親的事。
看來顧叔應該知道點什麽。
“先生,麻煩你讓一下。”
一個女人的聲音打斷了許浮光的思緒, 他抬頭看時,頓時驚訝得張大了嘴巴。
眼前的女人居然是娜蘭,她換上了一身頗為時尚的裝扮,顯得有女人味多了。
“先生,我坐裡面的位置,麻煩你讓一下,謝謝!”
許浮光如夢初醒,連忙往後靠,把腿也縮回來。
娜蘭坐下後,偏過頭來輕輕地說了聲“謝謝”,一股淡淡的香味飄入許浮光的鼻孔,令他有些心神蕩漾。
他壓下心中的邪念,冷冷地問道:“你這是要去哪裡?”
“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娜蘭輕笑道。
她一改之前那副嚴肅冷漠的表情,變得開朗、親切,許浮光有些吃不消。
“你這是要監視我嗎?”許浮光低聲怒道。
娜蘭翹起二郎腿,依舊面帶微笑地說道:“我這是專門來保護你。”
“說得好聽,我可不敢勞駕您老人家。”
“我很老嗎?”
許浮光冷哼一聲,便閉口不說話了。
跟他們這些人,多說無益。
但是娜蘭卻收起笑容,認真解釋道:“這次在江州所發生的事情,你應該知道其中的凶險了吧!如果不想把小命給丟了,從現在起,最好不要離開我的視線。”
盡管娜蘭說得很認真,但是許浮光還是不怎麽相信。
這些人,做什麽事情都弄得跟個黑社會似的。
不對,他們也許就是黑社會。
許浮光戴上眼罩,往後一靠,睡起了覺。
他不願意再跟身邊這女人多說一句話,也不願意再聽她多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