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許,實在對不住,我沒有完成你父親的重托。”
老人顯得頗為慚愧,這件事一直是他的一個心病,也是到死都無法釋懷的遺憾。
許浮光灰著一張臉,情緒顯得特別的低落。
希望和失望之間的瞬間轉換,不是每個人都能坦然接受的。
特別是對這個希望追尋了很久的人。
范大千似乎也被老人的那種愧疚情緒所感染,低著頭沉默無語。
而坐在老人對面的孫掠影卻沒有想那麽多,她隻注重實在的東西。
“瞫老,您知道許教授給您的那本日記本上,都記錄些什麽內容嗎?”
老人揉揉眼睛,平複了一下情緒,搖頭道:“那是小許的研究成果,我只是代為保管,未經他的允許,我是不能打開看的。”
頓了頓,老人又說道:“況且小許曾經說過,最好把日記本燒了,因為留著它或許是個禍害,只是他幾次想這麽做,都沒能狠下心來。”
孫掠影還想繼續問,卻被許浮光的話給打斷了。
“瞫爺爺,我父親還和您說了什麽嗎?”
這個時候,小男孩搬來一張小茶幾放在眾人的中間,然後又快速跑回屋去。
不一會兒,他又從屋裡出來,只見他一隻手捧著幾隻茶杯,另一隻手提著一把陶茶壺。
許浮光見狀,忙起身去幫忙。
小男孩忙完後,便去拉著老人的胳膊問道:“爺爺,我能出去玩會嗎?”
小臉蛋上露著無比期待的表情。
老人呵呵笑道:“去吧,可別跑遠了,玩一會兒就回來。”
小男孩得到批準後,早拔腿跑了。
老人看著急不可耐地跑向門口的小男孩,笑著直搖頭。
“來,先喝口熱茶吧!”老人示意道。
在三人喝茶的時候,老人開始說道:“那天晚上小許來找我,在我這裡隻待了一小會兒,便又匆忙地走了。”
老人背靠著椅子,頭微微往上抬,皺著眉頭回憶道:“不過在他交代日記本事情的時候,我們還是聊了幾句。”
“小許說他找到了巴族人的祖庭,了解到了巴族人當年消失的原因。”
范大千聽後顯得非常激動,脫口問道:“是什麽原因?”
“小許說巴族人當年通過神國之門,都去了神國。”老人說道。
“神國?”
三人同時喃喃念道,臉上都是一片茫然的表情。
許浮光直接問道:“瞫爺爺,神國是什麽國?在什麽地方?”
但老人卻搖了搖頭,說道:“這個小許沒有說,他隻說這是巴族人最後的秘密,應該長埋於歷史的長河中。”
“這是為什麽?”范大千這位老學究也不理解這一點。
許浮光更是好奇心滿滿。
老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說道:“小范,想必你應該知道,相傳古巴族人能征善戰,勇武異常,甚至有傳說,說他們這個民族就是為戰爭而生的。”
范大千點了點頭,算是認同老人的話。
“據小許說,這可能就是古巴族人集體消失的原因之一,這個世界需要的不是無休止的戰爭,需要的是人與人之間的和睦相處。”
這時,孫掠影插話道:“另外一個原因,是不是因為古巴族人擁有的神奇能力?”
老人看了孫掠影一眼,笑了笑說道:“這只是傳說而已,到底是不是確有其事,卻是不得而知。”
許浮光所關心的卻是另外一些事情,
他問道:“瞫爺爺,我父親有沒有說威脅他的是什麽人?” 老人眯著眼回憶了一下,說道:“他提過一下,說都是些覬覦古巴族遺址的人,不過具體是什麽人,小許沒有明白說。”
老人微微笑了笑,補充道:“據說現在國內外有一些財團,專門組織人到處探尋古文明遺址,一是為了錢財,二是為了那些虛無縹緲的成神之說。”
許浮光瞥了孫掠影一眼,然後輕笑道:“這些有錢人就是生活太無聊了,這世上哪有什麽神仙,一個個傻不拉幾的。”
老人聽後哈哈大笑起來,讚道:“小許一語道破了其中的玄機,那些人就是生活太無聊了,俗世的生活得到滿足了,就夢想著神仙的生活。”
許浮光得到老人稱讚,頗為開心,他笑著問道:“瞫爺爺,我父親還對您說什麽了嗎?”
老人想了想,然後搖頭道:“沒有了。”
許浮光頓時一臉失望,好不容易認識一個與父親交情匪淺的人,卻也不能得到更多有關父親的信息。
或許是說話久了,老人的臉色顯得有些萎靡,要瞌睡了的跡象。
孫掠影見此忙問道:“瞫老,您知道博物館裡收藏的那件淳於樂器嗎?”
老人睜開眯著的眼,說道:“你是說古巴族人的那件樂器?”
范大千趕忙點頭道:“是的,我們想知道那件古巴族人的樂器是在哪裡出土的,瞫老,您知道嗎?”
老人喝了一口茶,調整了一下精神,認真回憶了一下,說道:“我記得那是快三十年前的事情了,當時在容水河邊一個叫雲陽的地方,發現了一處古巴人的遺址,出土了幾件古巴人的器物,其中就有那件淳於樂器。”
三人頓時面露喜色,這一趟總算是沒有白來。
“我記得,出土的器物中還有一枚用老虎的牙齒做的吊墜。”老人又補充道。
范大千和孫掠影同時扭頭看向許浮光。
許浮光的心裡也是非常的震驚,他從脖子上解下那枚吊墜,遞到老人的手裡。
“瞫爺爺,您看是這個嗎?”
老人看了手中的吊墜一眼,突然瞪大眼睛,露出無比震驚的表情。
“小范,你去我屋裡的桌上幫我把放大鏡拿來。”
范大千連忙起身往屋裡走去,很快就從屋裡出來了,他將一個放大鏡交到老人的手裡。
老人借著放大鏡仔細觀察那枚吊墜,看了好一會兒,才放下放大鏡,然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說道:“這就是那枚白虎吊墜,當年小許也參加了那次發掘工作,也是因為這枚白虎吊墜,他才一心投入到巴山文化的研究中的。”
老人又去看著許浮光問道:“小許,這枚白虎吊墜你是從哪兒得來的?”
老人叫他父親小許,也叫他小許,許浮光心裡覺得怪怪的。
他老實回答道:“是有人寄給我的,但是我不知道是什麽人。”
老人又仔細看了一下那枚白虎吊墜,然後交還給許浮光,鄭重地說道:“好好保管它。”
許浮光鄭重地接過,認真地點了點頭。
老人用手撐著椅子,吃力地站起身來,范大千見狀,趕忙伸手去扶住。
“好了,我有些累了,要去休息一下, 就不留你們了。”老人笑著說道。
范大千笑著道:“瞫老,對不住了,打攪了您這麽久,實在是不好意思。”
老人笑著揮了揮手,然後上前去拉著許浮光的手,說道:“小許,以後常來我這裡,不要客氣。”
許浮光頗為感動地應道:“嗯,瞫爺爺,我一定常來看您。”
在回去的路上,許浮光的心情變得頗為沉重。
隨著知道有關他父親的信息越多,他越覺得他父親的死,並不尋常。
特別是剛才老人所透露的,他父親生前就感覺到自己遇到了危險。
那麽,讓父親感到危險的是什麽人呢?
還有,父親在感到自己有危險後,明顯是做了一些安排的。
瞫老館長這裡是幫他保管記錄他研究巴山文化的日記本,除此之外,父親還有其它的安排嗎?
許浮光靠著車椅,手裡握著那枚白虎吊墜,腦袋裡胡思亂想著。
“這次總算是沒有白來。”坐在後排的范大千高興道。
孫掠影也很高興,笑著說道:“教授,我們回去就著手準備,爭取盡快趕去雲陽。”
范大千點點頭,然後對許浮光說道:“小許,接下來還要多辛苦你了。”
許浮光平複了一下心情,勉強露出笑臉道:“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然後又衝孫掠影笑道:“大博士,你之前說的報酬的事,還算不算數啊?”
孫掠影白了他一眼,沒有做聲。
“得,這還沒有開始呢,就想賴帳了。”許浮光嘟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