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長樂村後,一直朝著奉天方向前行。這一日,來到馬嵬坡附近的一座小鎮。由於身上帶的盤纏全部丟失,離開仇家時,對方也沒有送盤纏。只能順手在路上抓幾隻野貨,到鎮上販賣。
這是年少貼補家用的招數,沒想到今日卻使上了。在路邊攤點了碗水煮麵,就著一些當地百姓醃製的鹹菜,硬是吃下三大碗。
一旁的位子上,坐著兩個中年男子。三十歲模樣,一人留著山羊胡,一人留著八字胡。邊吃麵、邊聊著天。
“你說這胡家是怎麽了?先後被人盜竊三次,據說每次都丟失一半家財。照這樣下去,首富之家是做不成了。”
“嗨,這盛世之年,不勞而獲的人變多了,盜竊之事能少嗎?胡家又不是第一個,習慣就好。”
他原本不想理會,行至奉天還需要幾天,沒銀子怎麽行?難道天天就靠抓野貨,賣幾兩碎銀子,吃幾碗水煮麵?或者,烤幾隻野兔吃?
“老板,這兩人的面錢算在我頭上。”
話畢,人已經坐過去。
二人瞧了他一眼,笑意連連,卻不知來意,也沒有說話。
他先是客道兩句,之後開口,
“二位能跟我詳細說說胡家之事嗎?”
兩人對視一眼,猜出此人是做逮捕工作的。也就侃侃而談,原來這胡家在鎮上是巨富。從武後時代起家,一直傳承到現在。
家業遍布整個京畿道,因為主宅在鎮上,所以沒有遷移。反倒成為盜賊的目標,胡家也是苦惱不已。前段時間當地衙門派遣十人在此看守。
盜賊沒抓到,還把胡家鬧的雞犬不寧。他們巴不得這些人趕緊走,又找不到合適的借口,只能乾著急。
這些盜賊的膽子還大,明目張膽放話,
“三天后的晚上,再來取一次不義之財。”
算算日子,就是今天晚上。楊鼎估摸著,用不掉多長時間,結完帳,朝著胡家走去。雖是小鎮,但面積極為龐大,應該不下於一座縣城。
也不知道這些年向外擴張過多大范圍。按照兩人的指引,花費半柱香時間才找到。一座宛如皇宮的宅院出現在眼前。
大門是用檀木修建而成,上面掛著一塊匾,邊框鑲嵌著金絲,上書“胡宅”。字體蒼勁有力,宛如龍鳳飛翔,
“咚咚咚!”
連扣三下,大門才露出一條縫隙,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面色和善的探出頭。
“在下楊鼎,聽說貴府常有賊災,特來相助。”
管家搖搖頭,一臉和氣。
“不用,官府派人來了。”
他瞧見此人沒有立即關門,反而在打量自己,知道還有希望。
“可能您不知道,在下還有一個稱號,名為‘快刀’。”
“啊!”
管家激動的關上大門,慌忙通報去了。心知這事是成了。若不是趕時間,懶得浪費口舌,絕不會在提“快刀”二字。
其次,管家一直打量他,知道那次挑戰,這人必定陪同胡家老爺在附近觀看。
果不其然,一盞茶時間,大門再次打開。一名二十歲模樣,面色清秀的青年走出來。身後跟著剛才的管家。
“您就是快刀?”
青年神色興奮,隱隱有些期待。
“正是在下。”
他態度恭敬,應該是胡家某位公子。
“快,快請進。”
青年激動的舌頭都有些打結。
隨著二人走向大廳。
胡宅內部,池塘、假山,應有盡有。 主位上坐著一名中年人,大約四十歲左右。神態嚴肅,正在品茶。
胡守業上前一步,神色恭敬,語氣溫和,
“父親,快刀來了。”
中年人抬起頭,打量著他。一雙龍目,帶有幾分傲氣,皮膚白皙,面貌英俊。穿著一件黑布衫褂,平添幾分霸氣。
“好,哈哈,快請坐。”
胡山坐在位子上,揮手示意。
他沒在意對方是否起身,乾他們這行的,只在乎一樣東西,“錢”。
“多謝。”
隨意一坐,頓時一股香氣撲鼻,精神不由一震。
管家退了下去,胡守業站在胡山的右側,以便伺候父親。
“那日在大雁塔下,目睹你和詹天的比試,真是好生威武。不過,那一劍,”
說道這裡,看了一眼楊鼎,確定沒有生氣才接著開口,
“那一劍命中胸前,為何會沒事?還請閣下解釋一下,是否提前吞服過什麽靈丹妙藥,或者身體有異於常人之處。”
胡山語氣透露著一絲渴望。
“那一劍看似毒辣,實則連骨頭都沒斬斷, 單純想讓我流血身亡。我自幼習武,身體本就結實,因此挺了過來。”
他現在才明白,胡家請他來的意思,以為有什麽起死回生的丹藥。
“哦,是這樣。”
胡山有些失望,隨手拿過兒子遞來的茶盞,感覺哪裡不對勁,又放回去。
“今夜就有勞閣下,不管成功與否,一百吊錢都會當做酬勞送給你。”
急忙起身,
“多謝。”
胡山揮揮手,門外的管家走進來,領他下去休息了。
自從知道是因為沒有修煉內功心法,才輸給詹天,他就想明白。胡山提起這事,才沒有動怒。
管家帶著他來到一處偏屋,囑咐幾句就退下了。一路走來,到處都有固定崗位的家丁,算上巡邏的,胡宅內有二百人。
說也奇怪,怎麽沒有看見那十名差役?宅院內,也沒有像那兩名食客說的,雞犬不寧。
他其實不知道,十名差役早就被送到長安城內的怡春苑去了。
沒過多久,幾名丫鬟端著一些補品上來。有燕窩、人參、之類的東西,擺放在桌子上,瞧了他一眼,眼神帶有一絲不屑,沒有停留退了下去。
乾他們這行的,經常會被一些人詛咒。一些人盜竊富家財物後,都會去救濟一些窮苦人家。這就是衙門抓不住盜賊的原因。
在房間小憩一會,天色漸漸暗淡下來。房門再次被敲開,一群丫鬟端著菜肴走進來。鮑魚、魚翅,之類的食物一一俱全。
這些東西有段時間沒吃了,也不知道娘現在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