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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乘妖?!
如若說三乘妖的名次公布於眾的時候,全場還是嘩然難止喧囂,此刻整個場面幾乎是失控的沸騰尖叫了起來。
這已經不足以用瘋狂可以來形容此刻眾人的心情了。
莫說觀台上的試煉者了,便是連公布界碑榜排名成績的青玄女官的心情也是如同火山爆發一般久久難以平複。
自古以來,神罰試煉二乘妖的成績,前所未有,可以說得上是史無前例的奇跡了。
要知曉,二乘妖僅次於深淵巨獸以及妖神之下的存在,放眼六界近十萬年,都未再見過一隻二乘妖。
而今日竟然能夠榜上有名。
而且成績名次,不過堪堪第四。
盧吉隻覺得自己此刻渾身上下都被殘忍的火舌狠狠舔舐了一遍,近乎絕望的情緒在心底爆發,光是界碑榜前十的競爭就如此精彩激烈,可笑他竟還夜郎自大,妄想爭那前五十之名。
縱然運氣使然,可在真正的實力面前,依舊可笑得如小醜一般。
“這界碑壞了,肯定是壞了!林曦?那不是蒼梧宮的十藏殿殿主嗎?她骨齡不過三百余載,怎麽可能捉得到一隻二乘妖!”
容黎君完全沒有辦法接受這種結果,憤怒地發出了質疑的聲音。
可盡管他的質疑之聲在如何響亮,人群之中,卻是無一人敢搭他的話。
這可是昆侖淨墟啊,女官青玄是娘娘的人,那界碑乃是娘娘神力所化,怎能有誤?
他這一時的質疑之言,可就是將這界碑十幾萬年來的成績盡數質疑其中。
過往上榜著的天之驕子無數,哪個敢輕易的開罪於人。
人群之中,不禁有人低聲感歎道:“真不愧是人界三宗,若這前三名沒有其余二宗的名次,此次求妖試煉結束,相信要不了多久,這蒼梧宮就要在這天道三宗裡脫穎而出了吧。”
“九殿主林曦……我可是聽說那是療愈系的修士,竟能夠捕捉到朝元紫星狸這等子大凶之獸,她的氣運可當真是逆天啊。”
“說是氣運逆天也不為過,那位林曦殿主據說乃是上古神遺仙樂一族的後裔,仙樂一族全族上下戰死於神魔古戰場上,隻留下了這麽一個血脈,天道有所眷戀,也實屬正常。”
“嘖嘖嘖,那可是二乘妖啊,這仙界的天,怕是要變了啊。”
一陣喧囂過後,眾人下意識的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再喘上一分,觀台之上,一時之間竟是進入到一種極其緊張的氛圍。
度過了一開始狂羨嫉妒的心情之後,眾人更多的是好奇與期待。
這界碑榜第四就已經如此出彩了,真是難以想象,這前三究竟是何人。
青玄努力平複了自己沸騰的情緒,拂袖撥雲,再度張榜而起。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念道:“界碑榜第三,沈機白,收以飛羽炎虎鼬,二乘妖。”
觀台之上,死寂一般的寧靜。
唯有容黎君,若非有身邊的仙侍將他死命攔下,此刻怕是已經衝上天去,恨不能將那座巨碑撬下來一探究竟。
那界碑乃是昆侖鎮寶,娘娘神力所化,容黎少主可以不知天高地厚,可他們卻不能夠不懂事,仍由少主肆意胡為。
亂來的後果他們承擔不起,整個阿生門鬥承擔不起。
容黎君心中憤憤,深有不甘:“荒天下之大謬!蒼梧宮的十藏殿也就罷了,沈機白那個瞎子憑什麽?他連承靈境都沒有,從哪裡收來這飛羽炎虎鼬!”
眾人能夠感應得到這位心高氣傲、事事好強爭勝的容黎君難以接受這樣的成績。
有人當即寬慰說道:“容黎君還請冷靜,機白公子雖不良於行,可到底是古吟國的太子殿下,他雖無此實力,可這並不意味著古吟國的國主大人並未派遣能臣重將隨之而行。”
石昊先也冷笑說道:“就是,難不成就許你阿生門的死士為你賣命賭生死,就不許偌大的古吟國為自己的太子殿下忠心貫日不成?”
……
……
正在提著絲線逗弄著膝蓋間小獸的雙手微微一顫,沈機白空洞的眼眸充斥了一瞬的震驚,但隨即很快又歸於一種無奈的平靜。
他慢條斯理地將手指間的棉線收回去,蒼白勁瘦的手掌輕輕拍了拍那隻毛發火紅小鼴鼠的腦袋。
他垂眸低語道:“這下好了,應承他的靈根原本已如約交給他娘親,如今欠他的……卻是越來越多了。”
推著扶手的美婦人目光迎看窗外天穹,紅唇大張,已經沒有了任何語言於詞匯能描述出她此刻的震撼!
良久,她聽到沈機白那一聲低喃細語聲,才陡然驚覺過來什麽!
她猛然看向沈機白腿上那隻蹦躂不止的小獸,眼底充滿了震驚與恐懼。
縱然她身為古吟國實力強悍古老的仙族戰將,可對於二乘妖這種恐怖的災害凶獸,存活機率甚至不到一成。
可她竟然和這樣一個恐怖的生物同處一間屋子如此久。
再琢磨過來沈機白那句話後,她便已意識到,這隻可怕的凶獸,竟是神罰森林裡的那個少年人所贈。
能夠隨手贈送出一隻二乘妖,已是十分的駭人聽聞了。
更荒謬離奇的是,一隻並未認主的二乘妖,竟當真能夠聽那少年人的話乖乖認一個毫不相熟悉的人為主?!
便是從小豢養長大的妖獸都不可能做到如此無條件服從。
那屍魔少年究竟是什麽妖孽?!
自古以來,她從未聽說過哪隻屍魔禦妖之道變態到如此程度,能夠將黃金海域裡的妖獸收得如此服服帖帖。
她目光複雜地看著沈機白,內心深感佩服:“身於囚籠,居然還能夠當著昆侖神主眼皮子底下這般翻江倒海,真不知他是如何收服這隻二乘妖的。”
說著,她又失笑道:“倒也難怪這小子將如此稀有的二乘妖贈於殿下了,若榜上記他之名,他擅闖神罰森林,殺死一眾真仙教弟子的事,可就昭然若揭了。”
沈機白不以為然道:“如何昭然若揭,那界碑榜乃是娘娘神力所化,記錄林中試煉者,隻記生,不記死。
他是屍魔之身,名字不會明明白白的出現在那界碑之上,縱然他私自得了這隻二乘妖做為傍身之用又有何妨。”
美婦人見他神情平靜,可言辭之間卻是對那小子多有維護之余,又帶著幾分複雜矛盾的情緒。
她笑道:“知道了,知道了。”
沈機白皺眉:“你又知道什麽了?”
美婦人笑眼彎彎:“知道太子殿下的故人還是惦念著太子殿下的,他雖嘴上不說,看心底還是在意殿下的身體在危機狀況會難以自保,所以特不動聲色送來妖獸為你傍身,與他自身方便是否,毫無關系。”
沈機白嘴唇緊抿,手指下意識地纏緊棉線,低頭不語。
美婦人若有所思道:“殿下原本只是為故人特意而來,無意於求妖試煉,也算是無心插柳柳成蔭,此番歸去,國主陛下必是會對殿下另眼相看。”
沈機白抬起眉目,空洞的眼眸裡矛盾的情緒瞬然消失不見,隻余冷漠:“我從來都不需要他的另眼相看。”
美婦人知曉他心結在此,多說什麽都沒有意義,不由歎了一口氣,道:“說起來,衛圖大人卜算的那一卦竟是出現了偏差,君皇娘娘居然完好無損地平安歸來了。”
沈機白淡道:“他說過命格之線,死灰之相,死灰亦可複燃,逆天改命者,眾生渺渺,可昆侖神主卻非常人,她借勢改命,雖是奇跡,卻因那人是她,也非奇跡。”
昆侖雪山之巔,望塵峰。
滄南衣俯瞰著連綿雪山間的蒼色綿延,風從山雪間穿過,厚重的雪浪起伏之勢猶如蒼雲滾滾。
仙侍小綠瓜隨著自家娘娘隨風聽雪,面上神色因為天際界碑之上的內容而震驚失色。
待她回過神來,卻見滄南衣孤身一人在冗長蒼白的夜色裡,像是一盞守護眾生的燈火立在在光陰的間隙裡,在若隱若現的月光之下偶爾投照過來的一道畫意幽深的的身影。
雖身至山中,卻不似山中人,卻似來客。
小綠瓜不知滄南衣在想寫什麽,隻低低喚了一聲‘娘娘’,小聲說道:“那界碑榜……真的出問題了嗎?”
滄南衣道:“自然不會。”
小綠瓜神情有些苦惱:“怎麽一場雨下出了這麽多妖魔鬼怪啊,二乘妖,居然還只是排名第三,第四,總不至於首榜會像是深淵巨獸那樣的一乘妖吧?”
蒼南衣回過首來,碎發從她潔白的耳後滑落,在細微的風裡輕輕搖晃,纖長的睫羽間落滿碎光,她側眸看過來的時候,眼神裡仿佛天生有種溫沉又悲憫的氣質,卻難以窺清她真正的情緒。
“界碑榜的排名只是為了給仙界一個交代罷了,至於此次傷亡也要,求妖的名次結果也罷,都與昆侖淨墟無關。”
小綠瓜在滄南衣的目光注視下,她忍不住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
不知為何,此番娘娘在神罰森林中歸山而來,身上那種溫沉、悲憫又深不可測的氣質沒有絲毫改變。
卻又無端好似多了幾分難以描繪的……冰冷感。
她侍奉娘娘多年,娘娘隨身居雪巔之極仙高位,她淡離疏遠,漠然俯瞰眾生是一回事。
可她作為昆侖仙,給她們這樣的妖仙子民帶來的,卻始終不見任何鋒芒的棱角感,但不知為何如今自從她歸來之後,身上無端加重了那種難以捉摸的冰冷危險感。
換做旁人或許難以察覺娘娘如此細微的變化。
可是小綠瓜到底是肚子裡生了許多西瓜籽孔的聰慧瓜,從娘娘回來之後,她就第一捕捉嗅到了娘娘情緒的氣味。
是在生氣。
且莫說自從侍奉娘娘以來,她從未見過娘娘動怒過。
她更難以想象,究竟是發生了怎樣天怒人怨的大事,竟是能夠讓娘娘生氣這般久。
小綠瓜這些日子來琢磨了許久,直至今夜,她才琢磨過勁兒來,她本來想問娘娘可是為了黃金海中那千萬妖族的隕落滅跡而生氣在,可是當她看了一眼滄南衣的臉色後,頓時失去了詢問的勇氣,不敢多問什麽。
只是她有些不明白,惡妖一族與妖仙一族自古以來就是對立的天敵。
那惡妖一族滅盡於海,對於昆侖山而言,難道不應該是一件好事嗎?
娘娘最喜清淨,不然也不會居於這方外之地。
如此以來,求妖試煉也可以止於今年,至此以後再也不用為此廣開山門,招這些外客擾山中安寧了。
小綠瓜決定不再苦惱自己想不通的事,她笑著轉移話題問道:“今年的求妖試煉當真精彩,只是不知這首榜與二榜究竟會是何方神聖呢?”
滄南衣漆黑的眼瞳裡沒有任何情緒,臉上依舊帶著那副慵懶不上心的意味,淡淡說道:“並非是你好奇這一點,觀台之上的芸芸眾生,此刻焦心灼肺也想知道,究竟是何人能有如此本事吧?”
“只是他們注定不會得到答案的。”
立於雪巔之畔的滄南衣似是已經提前知道了首榜之人會是誰,甚至都已經預測到了接下來會發生怎樣瘋狂的一幕。
或許在小綠瓜以及眾人的心中,若當真有一乘妖登上榜單,莫說台上眾人了,便是六界也將陷入極大的震動,便是那仙尊祝斬也坐不住了吧。
可能夠在人心中出現‘若是’這樣的幻想, www.uukanshu.net 縱然再如何荒謬不可能實現,也是在人們可認知的范圍之中的、可存在的。
可那首榜之名,她知曉非百裡安莫屬。
因為在這世上,制定妖族等級的鐵一般的秩序,是從一乘至十乘。
可是眾人都忘了,這裡是在昆侖。
昆侖淨墟,乃天外之天,海外之海,山外之山,樓外之樓的方外之地。
地境尚且有方外之說,世界萬理沒有極限之說。
人亦如是,妖亦如是,仙亦如是。
只是以著這種形式,出現在自己神力所化的力量裡,真不知道這是天意弄人,還是緣分了。
也許是因為小綠瓜方才那一瞬看透她心情的眼神。
這讓滄南衣對這一切都感到了索然無味。
盡管不想承認,但的確她從黃金海域歸來後,已犯嗔戒。
她寂寂轉身,淡漠說道:“風雪大了,回吧?”
“娘娘不等界碑榜結果了?”
滄南衣沒再答話,她轉身邁出一步,纖細筆直的小腿前方虛空之力隱隱變化,出現一道棱形冰雪形態的空間鏡。
她正欲踏足其中,好似一切皆是緣分使然。
青玄的嗓音在這時候,又開始回蕩在十萬群山間。
女官的嗓音不在鎮定,便是回蕩於群山之間,都能夠聽到她聲音之下震驚的顫抖之音。
“界碑榜第二,無名,收以二乘妖十二隻,各類妖族總合三萬眾。”
“哢嚓!!!”
滄南衣身前剛凝聚而出的棱鏡在這一瞬間,在不穩的神力之下支離破碎,割裂裙裳都尚且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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