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一章:劍山攻防戰

　乾元二十四年，三月初十日，鄧國蜀中道，劍山外，鄧秦兩軍在這裡展開了一場瘋狂的攻防戰，秦軍主將白騏分兵之後，又從漢中郡調來三萬兵馬，一連數日，秦軍對鄧軍的劍山防線展開了猛烈的進攻，雖然秦軍的攻勢很猛，但是數萬鄧軍在主將李靖的統籌之下，堅守陣地，硬扛三倍於己的敵軍。

　“殺！”秦軍士兵在一眾大將的率領下再一次向劍山發動猛攻，這已經是第六日了，六日裡，秦軍總共對劍山發起了十幾次的猛攻，但是皆無功而返，反而自身傷亡了近三萬人，這讓一眾秦將很心疼，秦國家底薄，經不起這樣的消耗啊，可是看白騏的架勢，卻是絲毫沒有停下來的節奏。

　看到如此慘烈的廝殺，無數秦軍將士飲恨劍山，就連一向力挺白騏的白辰也有些猶豫了，他對白騏說道:“太尉，劍山易守難攻，鄧軍數萬人死守不出，短短數日我軍便有數萬人的傷亡，再這麽下去，恐怕將這十幾萬人全部扔進去也很難攻破劍山的，而且如果兵馬折損過多，就算最終我軍攻破了劍山，也難以打下整個巴蜀的，還請太尉三思。”

　這一次秦軍南下，秦國除去鎮守地方的必要兵馬之外，可以說是孤注一擲了，正常來說這樣瘋狂的舉動，一般人是不會同意的，但是白騏在戰前信心十足，而且提前在葭萌關內安插了大量的內應，這讓秦軍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拿下了葭萌關這一座巴蜀門戶，可以說是十分順利，只要接下來能夠擊潰李靖的天武衛，那整個巴蜀裡面，鄧軍再也沒有任何一支兵馬能夠阻擋秦軍，可是讓秦軍眾將萬萬沒想到的是，李靖居然毫無猶豫的選擇退守劍山，這讓秦軍速戰速決的盤算落空了，這才有了秦軍苦戰劍山。

　而白騏又錯誤的低估了巴蜀的地形以及天武衛的實力，以至於秦軍現在落入了進退兩難的地步，不但劍山難以攻克，而身後，數以十萬計的鄧國援軍正在源源不斷的趕往劍山，就算白騏事先派了一支偏師前去搶佔魚複城、朐忍城這樣的要地，但是先不說秦軍能不能趕在鄧軍抵達之前搶佔城池，就算面對十萬鄧軍，沒有援兵，沒有後勤的偏師又能夠擋住鄧軍多久呢?

　白騏一臉凝重的盯著劍山，心裡十分苦澀，他知道這一次他很難成功了，可是讓他就這樣退兵他又不甘心，這已經不是勝敗乃是兵家常事這麽簡單了，這一次入蜀，白騏可以說是將自己的仕途都賭上了，一旦成功，那白騏的威望將繼滅漢敗趙之後再一次拔高，到了那個時候，就算是秦王也不敢隨便動白騏，可是相反的是，一旦白騏失敗了，再加上損失了這麽多兵馬，那白騏就會從英雄變成了罪人，勢必會招到秦王的清算，就算能夠保住性命，但是如無意外的，此生恐怕再無複起的機會了，所以白騏不想，也不敢放棄啊。

　“無需多言，兄長應當知道，此次入蜀對你我來說意味著什麽?一旦失敗了，你我將面臨什麽樣的局面，想必兄長也是很清楚的，到了這個時候，你認為你我還有退路嗎?”白騏咬著牙說道。

　白辰沉默了，他很清楚白騏說得是什麽意思，他們白氏一族，自先祖白起開始，便一直為秦國效力，盡管屢受重用，可是巧合的是，每一代的白家當家人都到了最後受到了王族的猜忌，最終慘淡收場，這個宿命如夢魘一般籠罩在白氏一族的頭上，一直揮之不去，現在這個噩運有落到白騏頭上了，正因為這樣，白騏才會做出如此瘋狂的舉動，只要成功了，那白氏一族仍然是秦國最頂尖的家族。

　“可是太尉，如果兵馬折損過多，等到鄧軍援軍抵達，我軍又該如何應對呢?畢竟領軍之人是鄧國名將常遇春，而且鄧軍人數在十萬之上。”白辰沉默了一會，又說道，這個時候，他再也沒有勸阻白騏這樣自殺式的猛攻，只不過他想知道在自身兵馬折損過多的情況之下，白騏又拿什麽去對付即將到來的常遇春呢?

　“那又何妨?馬晟等人已經佔據了朐忍城或者是魚複城，盡管這樣擋不住常遇春，但是血拚之下，鄧軍想要消滅馬晟的兵馬，不折損半數兵力絕無可能，等他們來到劍山，實力也不見得會比我軍強，區區一個常遇春，本太尉還不放在眼裡了。”白騏有些癲狂的說道。

　白辰看著眼前這個仿佛從來都不認識的白騏，心中一陣茫然，到了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原來馬晟這一路偏師早就被白騏當成棄子了，目的就是以三萬人血拚鄧軍，企圖消耗鄧軍的實力，這還是自己認知中的白騏嗎?從前的白騏雖然說不上愛兵如子，但是也從來不會輕易的放棄一兵一卒的，可是現在為了拖延鄧軍的速度，居然拿三萬人的性命去賭。

　是的，現在白騏的心態已經失衡了，白騏自出道以來，可以說是順風順水的，幾乎百戰百勝，唯一沒有攻下的地方就只有北上黨和上郡，但是當時他面對的可是趙國名將李如秉以及號稱天下第一名將的趙信，盡管如此，白騏也沒有打得這麽憋屈的，和李如秉一戰雖然沒能拿下上郡，但是也是佔盡上風，最終因為實力不濟而黯然退兵，北上黨一戰亦然，他和趙信打得難舍難分，最後因為達到了既定的目的才退兵的。

　可是現在呢?面對鄧國一支組建了不過數年，連真正的戰場也沒有上過幾次的兵馬，還有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李靖，他不但沒能打破鄧軍的防線，場面還隱隱落於下風，這讓一向驕傲的白騏怎麽能夠接受呢?

　“殺，都給本將軍頂住！”劍山內，鄧軍大將羅藝正在指揮士兵殺敵，苦戰六日，不但秦軍損失慘重，鄧軍也不輕松的，天武衛的將士自成軍以來就一直鎮守蜀中道，真正參與的大戰幾乎沒有，驟然面對如此瘋狂的秦軍，一開始都有著手足無措，也幸好有李靖的居中調度以及天武衛眾將的指揮，再加上劍山的險峻才將秦軍的攻勢給擋住，可是也傷亡了萬余人了。

　羅藝看著蜂擁而至的秦軍，眼神裡布滿了血絲，他負責堅守第一道防線，死死的擋住了秦軍的猛攻，但是他手下的一萬精銳已經幾乎損失殆盡了，這讓羅藝心中十分悲憤，這可是他一手訓練出來的精銳啊，除了在葭萌關外損失了一部分之外，剩下來的幾乎都丟在了劍山了，而且開戰之前，李靖還將李思文所部的一部分兵馬交給他，現在都幾乎全部丟在這裡了，為了發泄心中的怒火，羅藝手中長槍舞動得更加的凶狠，長槍所到之處，都有數名秦軍飲恨，一眾秦兵看著瘋狂的羅藝，心生恐懼，不敢向前，正因為有羅藝的瘋狂輸出，鄧軍終於再一次打退了秦軍的攻勢?

　“羅將軍！”在秦軍退去的時候，楊林來到了羅藝身旁，說道:“羅將軍，大將軍有令，命你率本部人馬撤退，此處由我來接手！”眼看著羅藝的兵馬快耗盡了，李靖當機立斷的派楊林來接替羅藝。

　羅藝將長槍杵在地上，彎著腰喘著大氣，環顧四周，看著所剩無幾的部下，慘笑的道:“本部人馬?如今我哪來的本部人馬啊?都死光了！都死光了！不退，我要和秦軍拚了！”

　楊林看著四周的屍體，暗歎一聲，扶著羅藝說道:“羅將軍，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你和你的部下苦戰多日，早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又如何抵擋秦軍呢?快下去，我想你保證，一定會為你報仇的！”

　剛才羅藝也只是發泄一下而已，他也知道即便他繼續留在這裡， 也起不了什麽作用，於是點了點頭，轉身離去了，沒有說任何的話。

　在楊林接替羅藝的防線的時候，劍山外的秦軍眾將將楊羅二人換防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秦軍撤退的時候，白騏就看出羅藝所部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只要再發動一次猛攻，定能攻破防線，可是這個時候鄧軍偏偏換防了，新增了兵力，這讓白騏的盤算落空了，白騏咬著牙狠狠地盯著劍山上的鄧軍。

　“太尉，鄧軍換防了，恐怕我軍今日很難攻破鄧軍防線的，苦戰一日，將士們都累了，不如暫且退兵，待來日再戰?”白辰看到鄧軍換防了，便知道己方已經沒有機會了，於是便勸說白騏退兵。

　白騏沉默了一會，點了點頭，歎了一口氣，說道:“傳令，鳴金收兵！”

　白騏一聲令下，秦軍緩緩的退回大營。

　劍山上，楊林看著秦軍退去，頓時松了一口氣，但是遠遠還沒到放松的時候，因為楊林很清楚，來日秦軍的攻勢定然會更加的猛烈，他肩上的重擔一點都不輕松啊，面臨的考驗一點都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