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四章:謀誅羌族遊騎

　天統四年，八月十四日，臨洮城以北一座名叫索西的小城，城池規模不大，人口也非常少，多年來一直未曾被戰爭侵擾，這一日，一隊數千人的騎兵隊伍的到來打破了這座小城往日的寧靜。

　面對突如其來的騎兵，百姓們都感到很驚恐，紛紛躲進了家中，緊閉門窗，不敢隨意走動，而騎兵隊的領頭者是一位年輕將領，手持長槍，一臉疲憊的樣子，其麾下的兵馬服飾，與平常的秦軍大有不同，反倒是與羌族人十分相像，特別是相貌，簡直是一模一樣，只是服飾、裝備上比羌族人的騎兵強上不少。

　這隊異族騎兵正是名震西涼的羌族遊騎，而為首的那位年輕將領，正是秦國在西涼的最高統帥，馬智的長子馬遵。

　馬遵奉命率領羌族遊騎前來支援臨洮城，為了爭取時間，馬遵一路上不敢有絲毫的停留，披星戴月的往臨洮城而來，眼看著距離臨洮城不遠了，但是士兵們的體能也消耗得差不多，所以馬遵便暫時進駐索西城休整。

　“少將軍，這裡離臨洮城還有一日的路程，不知少將軍打算何時啟程呢?”副將馬亭向馬遵問道，馬亭是馬家的家將，馬智最信任的將領之一，這一次馬遵率軍出征，馬智特地將馬亭派來輔助馬遵。

　“不急，將士們連夜趕路，十分疲憊，這種狀態，就算是到了臨洮城，也只是送死罷了，再說了，司馬商向來與父親不和，難保其不會包藏禍心，所以在摸清臨洮城的具體情況之前，我不會貿然的靠近臨洮城的。”馬遵清洗了一下臉上的疲憊，說道。

　馬亭點了點頭，馬遵能夠如此冷靜，讓他十分高興，他之所以會來到馬遵身邊，就是因為馬智擔心馬遵年輕氣盛，輕敵冒進，現在馬遵能夠如此沉穩，著實讓馬亭放心不少，不過轉頭一想，要摸清臨洮城的情況再出兵，臨洮城能撐那麽久嗎?

　“少將軍，可是如此一來，恐怕臨洮城撐不到我們的到來啊?”馬亭說道。

　“這也是沒辦法，羌族遊騎是我軍王牌，不容有失，小心謹慎一點也是應該的，倘若臨洮城真的不幸陷落，就算我們去了，也無濟於事，反倒是會與鄧軍正面對上，雖然我對羌族遊騎的實力有信心，但是，能夠避免過早與鄧軍正面交鋒是最好的。”馬遵說道。

　“那末將這就派人去臨洮城！”馬亭說道。

　馬遵帶來的都是騎兵，來時快、去時也快，索西城離臨洮城並不遠，所以馬遵派出去的探子在黃昏之前就已經到來了。

　“少將軍，探子回報，鄧軍在臨洮城五裡之外扎營，已有兩日，暫時沒有攻城的打算，也沒有圍城，動向暫時不明！”馬亭將探子回報的信息轉達給了馬遵。

　馬遵聞言，頓時眉頭緊皺，按理說鄧軍不是應該對著臨洮城猛攻猛打的嗎?又怎麽會按兵不動呢?難不成有詐?於是連忙問道:“可知臨洮城的情況?”

　馬亭回道:“回少將軍，臨洮城還是嚴陣以待，司馬商族叔，也就是我們在姑臧見過的司馬琳親自帶兵坐鎮城頭。”

　“亭叔，你說鄧軍為何一直按兵不動?是否有詐呢?”馬遵問道。

　馬亭搖了搖頭，說道:“少將軍，末將以為這也是正常的。”

　“何以見得?”馬遵問道。

　馬亭說道:“鄧軍遠道而來，身心疲憊，而今抵達臨洮城還不足兩日，肯定還有沒休整過來，暫時的按兵不動也是實屬正常，再加上鄧軍的糧草輜重都需要從巴蜀一帶輸送，鄧軍如果孤軍深入，定會陷入後勤不足的窘境，進退兩難，而另一方面，鄧軍也肯定不知道少將軍率領五千羌族遊騎正在趕往臨洮城的路上，以為臨洮城內就只有南部都尉府的兵馬，所以並不擔心，故而暫時按兵不動。”

　見馬遵有些遲疑，馬亭繼續說道:“少將軍，末將以為，我軍還是早些趕往臨洮城為好，趁著如今鄧軍尚未圍城，我軍還能從容的進出臨洮城，一旦鄧軍圍城之後，我軍再想進城就難如登天了，而在野外，我軍雖然實力強悍，但是面對數萬鄧軍精銳，能夠自保已實屬不易了，更不用說擊敗鄧軍了。”

　馬遵沉思片刻，隨後點了點頭，說道:“好，那明日一早我們便啟程，按照我軍的速度，不到半日便可抵達臨洮城，亭叔，你速派人前去臨洮城，告知司馬商，就說本將明日便可抵達臨洮城，讓其介時打開城門，放我軍入城，切莫發生衝突！”

　“喏！”馬亭應道。

　次日一大早，馬遵便率領五千羌族遊騎離開索西城，往臨洮城而去。

　而與此同時，身處臨洮城的司馬商也見到了馬遵派來的信使，得知馬遵率領五千羌族遊騎半日之內便可抵達，頓時心裡便緊張起來了，籌謀多日，終於要付諸行動了。

　其實在馬遵率軍抵達索西城的時候，司馬商就已經得到消息了，畢竟索西城離臨洮城並不遠，再加上司馬家多年盤踞隴西郡，在隴西郡內的人脈可不一般，所以想要知道些什麽一點都不難的，只不過在與李嗣業商議過之後，決定靜觀其變，以免打草驚蛇。

　在送走了馬遵的信使之後，司馬商便將司馬琳找了過來，說道:“三叔，馬遵那小子已經離開了索西城了，按照騎兵的速度，不到半日便可抵達臨洮城，你馬上出城去一趟鄧軍大營，請鄧軍入城，裡應外合。”

　“喏，不過都尉，此事司馬俊、司馬泰他們還不清楚，是不是和他們說一聲呢?”司馬琳說道。

　司馬商點了點頭，說道:“是應該說一聲的，不但是他們，還有司馬均、司馬欽他們也應該知道的，不過三叔，你覺得他們會同意嗎?”

　“都尉放心，整個司馬家上上下下雖然心思各異，但是都是以都尉馬首是瞻的，只要是都尉決定了的事情，我們都會支持的，況且此事關乎我司馬家族的生死存亡，他們都不是蠢人，不會看不出其中含義的，所以都尉不必擔心。”司馬琳點了點頭，說道。

　司馬琳離開之後，司馬商便將司馬俊、司馬泰、司馬均、司馬欽等司馬家的重要成員全部召集前來。

　眾人到齊之後，司馬商說道:“諸位都是我司馬家的中流砥柱，司馬家的未來，今日召集諸位前來，是有一件要事要與諸位說。”

　“大哥，有什麽事便直說吧，這裡的都是自家人，有什麽不可以說的。”司馬均是司馬商的親弟弟，所以直接稱呼司馬商為大哥。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說了，諸位也知道，鄧軍已經兵臨城下，為了家族計，我已經決定向鄧軍投誠，為司馬家換取一條生路，這件事，我已經委托三叔去辦的了，想來很快就會有結果。”司馬商直接將事情和盤托出。

　眾人聞言，皆神情各異，司馬俊說道:“都尉這樣去做，自然有你的道理，但是不知都尉可否給我們大家說說為何要向鄧軍投誠?”

　司馬俊的一番話，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沒錯，你司馬商是都尉，是族長，所有人都信服你，一般你的決定都會去遵循的，可是好歹也說說理由吧?

　司馬商環視四周，然後說道:“諸位也清楚，如今我南部都尉府只剩下萬余精銳，面對數萬如狼似虎的鄧軍，根本抵擋不住，一旦城破，我司馬家必定會死傷枕籍，這樣做又有什麽意義呢?如果撤離臨洮城，以我們司馬家和馬智還有嬴秦之間的恩怨，我們能有什麽好下場呢?既然如此，倒不如向鄧軍投誠，保全家族！”

　眾人聞言，皆一陣沉默，是啊，怎麽都是死，向鄧軍投誠，反而成了司馬家的唯一出路。

　“而且鄧軍主帥李嗣業已經答應了我，只要我們司馬家能夠主動投誠，他會保證不會動我們司馬家分毫，另外，還有得到一個子爵的爵位，不過眼下有一場大功勞，如果我們能夠做到的話，便可以得到一個伯爵的爵位。”司馬商說道。

　“什麽大功勞?”司馬均問道，出於對司馬商的信任，以及對眼下形勢的分析，司馬家眾人已經對投降鄧軍沒有任何抵觸了。

　“馬智的長子馬遵正在率領五千羌族遊騎往臨洮城而來，只要我們能夠配合鄧軍，將這支馬智麾下最精銳的騎兵給留下來，便是大功一件！”司馬商說道。

　“具體怎麽做，還請都尉吩咐！”司馬泰說道。

　“今夜，我會在城內設宴為馬遵接風洗塵，介時，你們讓麾下將士稍稍將羌族遊騎的駐地給包圍了，等待我的命令。”司馬商說道。

　“喏！”眾人應道。

　與此同時，城外的鄧軍大營中，李嗣業在送走了司馬琳之後，便將麾下眾將全部聚集起來。

　眾人到齊之後，李嗣業對眾人說道:“諸位，司馬商剛剛派人送來消息，五千羌族遊騎半日之內便可抵達臨洮城，所以本將需要親自入城布置！”

　“請大將軍示下！”這件事情早已經是達成共識了，所以並沒有任何異議。

　“傅友德、常茂、李思文聽令！”李思文說道。

　“末將在！”三人出列應道。

　“爾等三人速速從軍中挑選出一萬精銳之士，隨本將入城！”李嗣業說道。

　“喏！”

　然後李嗣業又看向李靖和鄧忠，說道:“本將入城之後，城外兵馬皆由你二人節製，今夜，你們趁著夜色將臨洮城給本將圍住，城內亂戰一起，你們速速將四道城門給本將堵死了，不可讓一個羌族遊騎逃出城。”

　“喏！”李靖、鄧忠應道。

　一個時辰之後，傅友德、常茂、李李思文點起了一萬精銳，這些都是天武衛和無當衛最精銳的將士，經過精挑細選才挑選出來的。

　在點起兵馬之後，李嗣業便率領大軍向臨洮城進發，在看到臨洮城城牆的時候。司馬商早就率領司馬家族的主要成員在城門處等候。

　“大將軍，這個司馬商如此會不會有詐?”李思文對李嗣業說道。

　李嗣業搖了搖頭，說道:“他不敢，現在人為刀俎、他為魚肉，如果他不想司馬家家破人亡的話，就不敢輕舉妄動，無論是我軍還是即將到來的羌族遊騎都不是他司馬商能夠對付的，投降我軍，他還能保全家族，但是一旦落入了馬氏一族手裡，他的下場不會好的，這是一道很簡單的選擇題，司馬商不會自誤的。”

　“也是，如果司馬商真的有歹念，我軍頃刻便可踏平臨洮城，諒他也沒有這個膽子。”李思文點了點頭，說道。

　很快，大軍便來到城門處，司馬商率領司馬家族一眾人躬身行禮道:“司馬商率司馬家眾子弟恭迎李大將軍！”

　“恭迎李大將軍！”眾人齊聲喊道。

　李嗣業翻身下馬，扶起司馬商，說道:“司馬都尉不必多禮，今日之後，你我便是一家人了，不說兩家話。”

　“謝大將軍，大將軍，在下已在城中準備好了，就等大將軍到來！”司馬商說道。

　“嗯，既然如此，那就進城吧， 今夜便是羌族遊騎的末日！”李嗣業點了點頭，說道。

　眾人進城之後，來到都尉府，司馬商將主位讓給了李嗣業，李嗣業也不推辭，直接坐了上去，然後問道:“司馬都尉，不知那馬遵和羌族遊騎何時能到?”

　司馬商回道:“回大將軍，馬遵已經派人知會末將了，說日落之前會到。”

　李嗣業點了點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馬上就要響午了，也就是還有兩三個時辰，然後說道:“本將這一次帶了一萬兵馬進城，這些都是我軍中千挑萬選出來的精銳，麻煩司馬都尉安排人為他們換上都尉府將士的服飾，以免被馬遵看出什麽端倪，另外今夜我和幾位將軍會以司馬家族人的身份出現，介時還需要司馬都尉應付馬遵。”

　“自當如此，大將軍放心，末將已經讓人準備好了！”司馬商說道。

　“那好，那我們就靜待羌族遊騎的到來，本將也想看看馬氏一族賴以縱橫西涼的精銳騎兵到底是何等風采！”李嗣業點了點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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