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四章:隆冬罷兵

　馬智為了排除異己，為降鄧掃清障礙，在城中將軍府設下酒宴，將反對他的何勇等一乾人等全部誅殺，同時城中何勇舊部也被一一誅殺殆盡，據統計，這一次動亂被誅殺之人達到八千之眾，原本鸞鳥城內有秦軍三萬余人，後來馬泰帶走了一萬人，現在又被誅殺了八千人，如今鸞鳥城內的秦軍已經不足兩萬人了。

　天統四年，九月十三日，馬智率領一眾將領打開鸞鳥城門，向鄧軍請降！

　李嗣業率領大軍進城，來到將軍府後，原本屬於馬智的主位也已經屬於李嗣業的了，只見李嗣業當仁不讓的坐上了，然後笑著對馬智說道:“馬將軍能夠棄暗投明，歸順我大鄧，本將十分高興，待進入了姑臧城之後，本將定當親自上書陛下，為將軍請功！”

　“謝大將軍！”馬智笑著應道。

　“對了馬將軍，不知如今姑臧城的形勢如何?蒙亞部是否願意歸順我大鄧呢?”簡單的客套幾句之後，便正式進入正題了，現在李嗣業比較關心的是姑臧城的情況，以及羌族蒙亞部的情況。

　馬智回道:“回大將軍，前兩日末將已經派犬子馬泰率領一萬兵馬返回姑臧，昨夜傳回消息稱，已經完全控制住了姑臧城，城中的一乾嬴姓宗室全部控制住，沒有一個漏網之魚，而蒙亞部那邊暫時還沒有消息，不過大將軍放心，蒙亞部與末將相交多年，如果有阻礙，末將會親自去一趟蒙亞部，勸說蒙亞部歸順的！”

　“好，馬將軍忠勇可嘉，不過蒙亞部倒不用急，我們還是先去姑臧城，嬴姓宗室事關重大，不容有失！”李嗣業說道。

　“大將軍英明！”馬智應道。

　天統四年，九月十八日，李嗣業率領主力大軍進駐姑臧城，進城後，李嗣業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姑臧城中的秦王宮封存，而李嗣業也是選擇了昔日秦國丞相府作為臨時辦公的地方。

　在掌控了整個姑臧城後，李嗣業召集眾將議事，說道:“姑臧城是秦國陪都、西涼重鎮，拿下了姑臧城之後，西涼八郡就有一半到手了，而剩下的一半，自然也是手到擒來，鄧忠將軍！”

　“末將在！”鄧忠應道。

　“姑臧城中的嬴姓宗室不可繼續留在西涼，本將已經決定派人將這些人送到宛城，由朝廷安置，你安排一隊兵馬沿途護送！”李嗣業說道。

　“另外，

如今已經是九月了，還有一個月左右就是隆冬，西涼之地，一到了冬天就白雪皚皚的，不利於作戰，所以我們要盡快的將酒泉、張掖、敦煌三郡拿下，至於北地、天水、安定等地，明年開春我們進軍關中的時候再去奪取！”李嗣業想了想，繼續說道。

　現在已經是九月中下旬了，而西北地區的隆冬都要比南方要早，估計到了十月中旬左右，大雪就開始下起來了，滿打滿算也就還有一個月的時候，想要將酒泉郡、張掖郡、敦煌郡、天水郡、安定郡、北地郡六郡之地拿下是不太現實的，所以李嗣業先選擇拿下酒泉郡、張掖郡、敦煌郡三郡先，剩下的天水郡、安定郡、北地郡，反正明年開春去關中的時候也會路過的，順手平了就好了。

　“馬將軍，我軍初入西涼，對於西涼的地形不甚了解，尤其是酒泉、張掖、敦煌等地，還請馬將軍能夠尋找一些向導，為大軍引路，以免耽誤時日！”李嗣業對馬智說道。

　“喏！大將軍放心，末將會安排好的！”馬智應道。

　進入了姑臧城後，李嗣業先是派人將所有留在了西涼的嬴姓宗室送往宛城，由朝廷處置，同時分兵去奪取武威郡諸城以及酒泉郡、張掖郡、敦煌郡三郡之地。

　進入了十月，隆冬如期而至，鄧軍也在收取了酒泉郡、張掖郡、敦煌郡三郡之後，便沒有繼續動兵了。

　天統四年，十一月，關中，長安城，往日一片繁華的長安城此時此刻顯得格外的蕭條，在年初，鄧軍大舉進犯，秦軍處處敗退，褒斜道、郿縣兩戰折損了數萬精銳，前些日子，鎮守西涼八郡的馬氏一族投降了鄧軍，導致武都郡、隴西郡、金城郡、武威郡、酒泉郡、敦煌郡、張掖郡七郡之地失守，而缺少重兵鎮守，相信開春之後，鄧軍定會大舉東進，北地郡、天水郡、安定郡也很難守得住，自從耿躍兵敗郿縣之後，秦軍在西線便已經是精銳盡喪了，整個關中西部形同虛設，鄧軍只要想來，隨時都可以直逼武功縣，再過去就要到長安城了。

　長安城朱雀大街上，秦國丞相李遊和禦史大夫百裡進正並齊的走在街上，看起來神色並不是那麽好，秦國五大輔臣，現在只剩下三人了，其中王楓戰死滎陽城、耿躍戰死郿縣，嬴淮死守虎牢關，現在長安城中，就只有李遊和百裡進在撐著。

　“李相，聽說陛下這些日子的身體不是那麽好啊！”百裡進與當年的秦國大將軍蒙戰是屬於同一時代的人，在五大輔臣之中，年紀是最大的，而今已經是白發蒼蒼的老人了，但是近年來，秦國人才凋零，所以百裡進才不得已，繼續留在朝堂。

　李遊臉上露出擔憂的神情，點了點頭，說道:“是啊，昨日本相進宮面見陛下，發現陛下的精神比之往日差了許多，特別是西涼失守的消息傳來之後，陛下一氣之下暈厥，醒來以後身體便大不如前了。”

　上個月，馬氏一族叛國投敵，西涼諸郡相繼失守，而留在西涼的一眾嬴姓宗室全部被鄧軍俘虜，秦帝嬴莊得知消息之後，一怒之下，暈倒在地，一眾禦醫七手八腳努力之下才將其救醒，醒來之後的嬴莊便第一時間派人將馬晟留下的子嗣全部誅殺，一個不留。

　對於馬家的遭遇，朝堂中的大臣們都覺得惋惜，但是卻沒有任何一個人出言勸阻，因為所有人都知道，由於西涼嬴姓宗室的失陷，導致秦國宗室力量一下子沒了八成，嬴莊心中堵著一股怨氣，必須要發泄出來，而作為西涼馬氏一族的成員，馬晟留下的兩個兒子自然就成了嬴莊的出氣筒了，原本嬴莊還打算將馬晟的所有榮譽給褫奪了，但是被大臣們勸阻了，畢竟這件事與馬晟無關，而且馬晟也是為國戰死的，如此對待一個已故的功臣，著實讓人寒心，所以嬴莊才息了這個念頭。

　“如今國家正值多事之秋，陛下龍體不佳，皇子年幼，真是令人擔憂的！”百裡進歎了一口氣，說道。

　“所以我們這些做臣子的定要多多為陛下分憂才是，對了老大人，聽說這些日子趙軍在長安可是鬧出不少的事情啊?”李遊問道。

　當初李嗣業強破郿縣，將秦軍西線主力全數剿滅，主將耿躍戰死，兵鋒直逼長安城，而當時的長安城只有一萬守軍，為了抵禦鄧軍，秦國派使者去晉陽求援，趙國派遣趙闊率領三萬精銳進駐長安城，後來雖然李嗣業率軍轉戰西涼，但是趙闊和三萬趙軍卻沒有離開，一直留在了長安城。

　而趙軍畢竟是遠道而來援助長安的，所以秦國朝廷對他們十分的寬容，一般出了什麽事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以至於趙軍越來越肆無忌憚，隔三差五的就鬧出點什麽事來。

　“是啊，前些日子他們到驪山附近打獵，有幾個獵戶衝撞了他們，被他們給殺了！”百裡進咬牙切齒的說道，這可都是秦國的子民啊，就這麽被趙軍殺害了，而他們作為秦國的高層，卻不能問責，真是愧對百姓。

　“唉……”李遊聞言後，也是很無言，因為他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呢?他根本不敢拿趙軍怎麽樣，先不說現在秦趙是盟友，趙軍遠道而來是為了救秦國的，就說現在在長安城裡面，趙軍比秦軍要多，真計較起來，秦軍還真不一定打得過趙軍呢?再說了，就算打得過，對長安城來說都是一個滅頂之災啊。

　“李相，可否請趙軍離開啊?”百裡進向李遊問道。

　李遊搖了搖頭，說道:“這是不可能的，如果說現在西涼諸郡還在我大秦手中，西涼精銳尚在的話，或許可行，但是現在西涼諸郡大部落入鄧軍之手，西涼精銳盡喪，這個時候，別說請趙軍走了，就是趙軍早走，我們也要極力挽留，因為一旦鄧軍解決掉西涼戰事之後，就會東進長安，沒有趙軍，我們很難擋得住鄧軍的。”

　開戰之初，秦國除了調往各地駐防的兵馬之外，就只剩下西涼的數萬精銳了，可是現在馬智帶著西涼精銳降鄧了，導致關中西部沒了任何兵馬，不靠趙軍，難不成要從虎牢關和藍田谷抽調兵馬嗎?

　“可是任由趙軍這樣下去，恐怕不等鄧軍打過來，關中就要激起民變了！”百裡進擔憂的說道，秦國在關中的根基本就不算深厚，如果任由趙軍肆意妄為，恐怕到那時候就不是如何地方鄧軍的問題了，而是如何應對關中百姓的怒火了。

　李遊想了想，說道:“關於這個，本相會去找趙軍主將趙闊說說的，同時現在鄧軍已經奠定了西涼的勝局，恐怕明年開春就會東進關中，所以我想向陛下進言，請趙軍前去隴關駐防，以抵擋鄧軍。”

　“去隴關也好，總好過在長安禍害！”百裡進點了點頭。

　李遊、百裡進一同進宮，來到了嬴莊的寢宮，一進寢宮，兩人便聞到了刺鼻的藥味，心中頓時有些擔憂，害怕嬴莊的身體出了什麽問題。

　碰巧看到為嬴莊診治的禦醫，二人便攔下他，問道:“禦醫，陛下的身體到底如何了?”

　禦醫見攔下他的是李遊和百裡進這兩個輔政大臣，於是說道:“兩位大人，陛下的身體已經沒什麽大礙，但是還是比較虛弱，需要靜養，不能再折騰了！”

　李遊和百裡進一聽，心中頓時有些慌亂了，靜養，這個誰都知道，可是現在秦國這個形勢，身為皇帝的嬴莊能夠安心靜養嗎?

　“我們明白了，記住，今日你和我們說過的話，絕不能讓其他人知道，明白嗎?”李遊說道。

　“李相放心，下官定當守口如瓶，絕不會說出去的，如果沒什麽事，下官就先去給陛下開藥了！”禦醫說道。

　“去吧！”李遊點了點頭，說道。

　禦醫離開之後，李遊和百裡進走到嬴莊床前，嬴莊看到李遊和百裡進來了，連忙起身說道:“李相和百裡大夫來了，可是西涼那邊有什麽事?還是虎牢關和藍田谷出事了?”

　李遊看著嬴莊那蒼白的臉色，說道:“陛下放心，如今隆冬已至，西涼鄧軍不會有什麽動作了，虎牢關乃是天下雄關，我軍數萬精銳駐守，也不會出事，至於藍田谷，武安君乃是天下名將，有他在，鄧軍不會有任何作為的。”

　“那就好！那就好！”嬴莊聞言，頓時松了一口氣，這段時間來，他的壓力太大了，西涼馬氏一族投敵叛國，留在西涼的宗室成員被鄧軍一網打盡，辱沒祖宗，為此，嬴莊還將自己鎖在太廟裡好幾天，久久不能釋懷，而後來誅殺馬晟兩個兒子滿門雖然出了一口惡氣，但是也引來了不少的非議，讓人覺得嬴莊涼薄，屠戮功臣之後。

　“陛下，禦醫說了，你現在需要靜養，這些事讓臣等去處理就好了，龍體要緊！”李遊說道。

　“呵呵！李相，現在大秦正處於生死存亡之秋，國難當頭，朕又怎麽能夠安心靜養呢?對了，不知李相和百裡大夫今日入宮有什麽事嗎?”嬴莊慘笑道。

　李遊見嬴莊這個狀態，本來準備好的說辭也不知道該不該說出口，但是如果不說，恐怕會愈演愈烈，猶豫片刻之後，李遊還是決定說出來，道:“陛下，臣想請趙軍前往隴關駐防！”

　“為何?”嬴莊有些不解的問道。

　李遊和百裡進將趙軍這些日子來的所做所為，以及隴關的重要性都一一的說給了嬴莊聽。

　嬴莊聞言，頓時勃然大怒，道:“豈有此理，趙軍這是把朕的關中當成了他們的晉陽城了?居然如此膽大妄為！”

　“陛下息怒！”李遊見嬴莊如此憤怒，連忙勸說道:“陛下， 現在我們還有倚仗趙軍的時候，有些事能忍則忍吧！”

　嬴莊深吸一口氣，說道:“李相，你說得對，趙軍實在不適合繼續留在長安了，讓他們去隴關也好，但是趙軍肯去嗎?”

　這是一個問題，長安乃是繁華之地，趙軍在長安待久了，誰有願意去隴關呢?而且很快隴關就會成為兩軍交戰的前線了，這樣的地方，趙軍不傻，又怎麽會同意呢?

　李遊說道:“陛下放心，臣定會說服趙闊的！”

　“好，那此事便全權交給李相了，近年來，我大秦人才凋零，能夠倚仗的就只有李相和百裡大夫寥寥數人了，等擊退鄧軍之後，朕定不吝封賞！”嬴莊也趁機給李遊和百裡進畫了一個大餅。

　“謝陛下！”二人謝道，不管是真是假，皇帝畫下這個大餅，他們也必須吃下去。

　天統四年十一月，隨著隆冬來臨，各路大軍都結束了戰事，借著隆冬進行休整，但是誰都知道，等到明年開春之後，戰事會更加的慘烈，也許最後的結果在明年就會見分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