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舉跑掉了,課室中再次恢復了往日的喧囂。
長孫衝、秦懷玉、李震等一眾狐朋狗友一擁而上:“杜荷!杜二哥!你就是我們的偶像啊,十七公主那女魔頭這回終於遇到對手了,哈哈哈……,厲害厲害,佩服佩服……。”
杜荷開始的時候還挺得意,但是很快就發現不對了,這幫家夥手腳極不老實,這個在腰上摸一把,那個在胸前掏一下,更有甚者竟然還想把手往下神。
“欸,欸……,欸,你們,你們幹什麽,欸,往哪兒摸呢,停,停停停。”
大爺的,自己這是進了色狼窩了?
搜身結束,沒有任何發現的眾人將杜荷逼到牆角:“少廢話,棒棒糖呢,棒棒糖藏哪兒去了!”
看著面前一隻隻或大或小的手,杜荷無語,拱拱手道:“幾位好漢,我特麽是來上學的,不是來賣糖的,再說誰特麽會把棒棒糖藏褲·襠裡!我要是真藏那地方,你們吃啊?”
呃……,說的好像有些道理。
眾紈絝面面相覷,不過剛剛的場面太過混亂,此時已經找不到是誰下的手了。
“二哥,那啥,剛剛你跟程黑牛說這棒棒糖是你自己做的?”
杜荷斜著眼睛瞥了一眼攬住自己肩膀的長孫衝,實在不敢相信這個沒臉沒皮的家夥會是長孫無忌的長子。
丫都十六了好麽,跟老子一個十三的叫二哥,虧你叫得出口。
不過,算了,能讓長孫衝叫自己一聲二哥,不管原因是什麽,總體來說是一件好事。
“不錯,的確是我親自動手做的。”杜荷點點頭,痛苦的說道:“這東西製做起來十分麻煩,就剛剛那些,已經是我一晚上的成果了。”
“這樣啊……”眾紈絝隱隱有些失望。
一晚上的工夫,才做出多十塊,看來想要滿足口腹之欲,短時間內怕是不行了。
但想想那甜絲絲的味道,好饞哦。
杜荷將眾人反應看在眼中,忽的話鋒一轉:“不過呢,經過我一整晚的研究,已經總結出了規律,基本上可以實現批量生產,別的不敢說,至少供應兄弟們不成問題。”
“真的?”長孫衝不大確定,瞟了巴巴看向這邊的程處默一眼。
杜荷本想點頭,但想到程處默那種‘嘎嘣,嘎嘣’的吃法,不禁有些猶豫:“呃……,大概差不多吧,反正只要不嚼著吃,一根棒棒糖可以吃很久。”
眾紈絝絕倒:“什麽?那糖不是嚼著吃的?”
“對啊,那個就是含在嘴裡,讓它慢慢融化,細細品味的。嚼著吃的倒是也有,比如製作的時候往裡面加入牛奶,咬下去嘴裡滿滿的奶香,又彈又粘牙;又或者加入一些堅果,咬碎了滿口濃香……。”
吧嗒,吧嗒!
沒吃過棒棒糖的也就算了,吃過棒棒糖的幾個家夥聽的口水都流出來了,眼巴巴的看著杜荷,那沒出息的樣子,看的人哭笑不得。
糖這東西在大唐還是太少了,基本就是麥芽糖、飴糖、蜂蜜之類,種類太過單一,味道也就那麽一回事。
而杜荷弄出來的棒棒糖,主要原料是白糖,從甜度上來講,就不是上面那幾種能夠比擬的,更不要說他還往裡面加了葡萄汁、橘子汁、西瓜汁,每種都有不同的味道,吃起來自然與以往大不相同。
“說那麽多幹什麽,等下放課,大家一起跟二郎走一趟,去他家吃個爽快豈不是好。”
程處默一句話道出所有紈絝的心聲,
三十多顆腦袋不停的點來點去,三十多眼睛緊盯著杜荷,大有敢不同意,現在就把你吃了的意思。 杜荷能說什麽,只能說程處默配合的太好了。
今天他帶著棒棒糖來弘文館的目的,就是為了擴大知名度,現在有了這幫紈絝子弟的‘鼎力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
“唉!厲害啊,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館主,這杜荷不簡單啊,你的這個徒弟只要將來不把路走歪了,前途不可限量。”課室外面的顏師古的表情很是複雜,他之前得出的結論同樣是拿回一隻香蕉,如今答案揭曉,讓他好不尷尬。
陸元郎撚著頜下胡須,幽幽說道:“老夫收徒之前也沒想到杜荷的才智竟然如此驚人,詩詞、算學、雜學……,每次你以為他到了極限的時候,這小家夥都會給你一個意外的驚喜,嘖嘖,弄的老夫都不知道應該教他些什麽才好了。”
顏師古瞬間就不想說話了。
得瑟什麽呀!
不就是運氣好收了個好徒弟麽,有什麽了不起的。
等他將來惹禍的時候,看你這老家夥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
今天的早朝難得沒人乾仗,李世民的心情不錯,散了朝,漫步於皇宮禁苑之中,突然想到了什麽,轉頭對追隨身後的老太監道:“鴻禎啊,杜荷那小子來了沒有?”
“回陛下,杜奉禦並未過來。”
“還沒來……”李世民皺了皺眉:“這小子該不會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吧?”
“這,老臣不知。”
老太監也迷糊著呢,現在外面杜荷的名聲都快要臭大街了,這小子怎麽還能穩坐釣魚台,難道他就不一點都不怕?
李二忽然覺得很沒面子,之前牛都吹出去了,保證杜荷一定會來向自己道歉,結果這小子到現在也不見人影,這讓朕的臉往哪兒擱。
老太監察言觀色,迅速領會精神,在一旁小聲說道:“陛下,您看要不要老臣派人去提醒杜奉禦一下?”
“提醒他幹什麽,這麽簡單的事情都想不到,那就讓他吃點虧,長點教訓。”李世民翻了個白眼,就是感覺老沒面子的,原本很好的心情瞬間變的不那麽美麗了。
回到禦書房,這邊剛剛坐下,外面有人來報:“陛下,十七公主求見。”
“小十七?她來幹什麽?”李世民想了想,對外面吩咐道:“讓她進來吧。”
“兒臣拜見父皇。”十七公主李怡此時已經恢復了平靜,進了禦書房先是行禮,接著乖巧的站到李二身邊。
看著閨女欲言又止的樣子,李世民遂問道:“高陽啊,這麽早到朕這裡來,可是有什麽事情?”
“回父皇,兒臣今日遇到一個算學方面的難題,想要向父皇請教。”
算學?難題?
李世民笑了。
自己這個閨女雖然在算學方面頗有些建樹,但也僅僅是在年輕一代中堪稱翹楚,跟自己這樣的老油條比起來,還是差了許多的。
“是什麽樣的難題,竟然能夠難住朕的高陽?說來聽聽,朕來幫你解答。”
“諾。”李怡應了一聲,滔滔不絕的將之前杜荷在弘文館所出的題目說了一遍,末了補充道:“出題之人說,這題其實很簡單。”
“當然很簡單,高陽啊,朕看你就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李世民哈哈大笑,想也沒想:“這出題之人就是想要故意誤導你,讓你以為此題很難,從而忽略了它真正的結果。”
“真的嗎?那父皇算出的結果是?”
“一支,絕不會有第二個結果!”
李世民斬釘截鐵的說出‘答案’,然後又語重心長的教育李怡道:“小高陽,其實做題與做事是一樣的,很多時候,別人都會使出各種各樣的把戲來迷惑你,然後牽著你的鼻子走。在這個時候,你就需要透過表象看本質,堅定自己的信念……明白了麽?”
“諾,女兒明白了,謝謝父皇教導。”
從禦書房出來,李怡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
沒辦法,自己不會算這道題是因為遺傳,沒見老頭子的答案同樣也是‘一’麽。
不過……。
杜荷,這件事不會就這麽算了,本公主可不是那麽好欺負的,等著吧,早晚有一天,本公主要讓你臣服在我的腳下。
……
皇宮裡發生的事情,杜荷並不知情,此時的他正與長孫衝、程處默等吃貨為首的紈絝們往家裡走著,每人嘴裡都叼著一根棒棒糖。
至於棒棒糖是哪裡來的,看小書僮杜安那一臉死了爹的表情就知道,這小子因為過度炫耀被抄了全部家底。
不是人啊,太不是人了,連小孩兒都不放過,嘖嘖。
瞅著一幫子鬧騰的紈絝,杜荷對杜構的利州之行信心越來越足,現在唯一要操心的就是如何搞定利州的地頭蛇武家兄弟,給杜構再上一道保險。
杜構從未想過家裡會來這麽多人,記得上次如此熱鬧還是自己成親的時候,長安城的大大小小的紈絝子弟來了近百人,呼朋喚友好不熱鬧。
只是,一轉眼,三年過去,當年的小屁孩現在已經有許多長大成人,曾經的友人也已經各奔東西,每個人都有了自己奮鬥的目標。
“小弟見過杜兄,冒昧來訪,還請不要見怪。”長孫衝人模狗樣兒的帶頭行禮,紈絝之中他的年齡最大,自然就成了所有人的代表。
“長孫賢弟不必客氣,我等本是世交,哪裡有什麽見怪不見怪隻說。”杜構笑著將眾人讓進家中,一邊招呼下人上茶,一邊笑著說道:“看到你們與杜荷如此親善,我這個當兄長的也替他高興。”
“哈哈……,杜兄太客氣了,讓小弟好生慚愧。”長孫衝這邊與杜構應付著,那邊不斷向杜荷打著眼色。
老子快要頂不住了,快把你哥打發走。
杜荷心領神會,笑著說道:“大哥,這邊的兄弟們有我陪著就行了,你有事就先去忙吧,不用擔心這邊。”
杜構也是從少年時過來的,自然知道自己在場讓這幫小年輕有些放不開,打了個哈哈說道:“既然如此,二弟便在此陪著諸位兄弟吧,莫要失了禮數,有什麽需要隻管吩咐人去找我。”
“兄長放心!”
……
看著杜構離開,之前正襟危坐的紈絝們瞬間癱坐一地,長孫衝也長出一口氣:“杜二郎,我看你哥人不錯啊,你幹嘛非要讓他去利州?那地方真有你說的那麽好?”
“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杜荷撇撇嘴,折扇如穿花蝴蝶一樣在指間飛快的舞動:“長孫衝,你家學淵源,我隻問你一件事,利州的特產是什麽?”
“特產?”長孫衝擰著眉毛想了又想,隱約間好像明白了什麽,有些不確定的問道:“你該不會說是甘蔗吧?”
“聰明!不過,更準確的說,應該是糖。”
長孫衝哭笑不得,突然明白為什麽杜荷今天會帶來那麽多棒棒糖了,敢情這小子在這兒等著大家夥兒呢。
糖,利州的確是產糖,不過要說特產,還真說不上。
畢竟整個蜀地有很多人都在種植甘蔗,許多地方甚至整個州府都在種這東西,產量遠比利州要大得多。
果然,下面有熟悉蜀地風貌的紈絝說道:“杜二郎,你把你哥弄去利州,該不會就是貪圖利州產的那點糖吧?要真是這樣,可就虧了。”
“虧?”杜荷把杜安叫到身邊,小聲吩咐了幾句,將他打發了下去。
過了片刻,杜安帶著兩個仆役回來了,每人挑著一個擔子,‘咣當’放到軒敞的大廳中間,掀開蓋子之後,所有紈絝整整齊齊倒吸了一口冷氣。
程處默眼珠子瞪的跟鈴鐺似的,聲音好像被人掐住脖子的公雞:“杜二郎,你這是搶了華觴閣?”
“華觴閣?黑牛,你覺得華觴閣會有這麽多糖霜?”杜荷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對剛剛回來的杜安道:“再去挑兩擔,給在場的各位開開眼。”
剛剛被搶了棒棒糖的杜安很喜歡看這些貴公子目瞪口呆的表情,欣然應諾,屁顛屁顛去去,不到一刻的時間,又帶人挑了兩擔,近四百斤潔白如雪的糖霜回來。
整整八大筐糖霜堆在一起,看的紈絝們眼睛都有些發綠。
之前杜安說過,整個長安只有華觴閣有唐霜賣,因為這東西屬於貢品,面前這八筐糖每筐看份量都在百斤左右,加在一起那就是近八百斤。
八百斤唐霜代表了什麽不好說,但就長孫衝所知,皇宮每年的貢品糖霜也就是千斤左右。
否則外面的糖霜也不可能賣到一兩半銀子一斤的高價。
現在,紈絝們相信杜荷不可能去搶華觴閣了,因為華觴閣根本就不可能有這麽多的糖霜。
“二,二郎,這些糖……?”
杜荷歎了口氣:“大家不是都在好奇我為什麽跟陛下建議讓我大哥去利州麽?原因就在這裡,因為區區在下,一不小心發現了製糖的秘訣,這些糖不瞞各位說,每斤成本不足一百二十文。”
“多……多少?”
這回就連自認見多識廣的長孫衝也不淡定了:“一百二十文一斤的成本價……,杜荷,你特麽發財了知道麽!”
其他人聽到這個數字也傻了,十倍的利潤啊,而且看上去產量似乎並不低。
就連程處默這樣的憨憨的眼珠子都有些發紅,太……羨慕嫉妒恨了。
如此高的利潤,杜荷這小子怕是要賺翻了吧,大家年齡都差不多,憑什麽老子每個月只有十幾貫的零花,而杜荷卻能賺上百貫,千貫。
杜荷無所謂的聳聳肩膀:“糾正一下,不是我發財了,而是我們發財了,今天在場的兄弟有一個算一個,見者有份。”
紈絝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麽好的發財路子,杜荷竟然給讓出來了,還見者有份?
“真的?”
“杜二哥大氣啊!”
“二哥,你不會是騙人吧?”
杜荷微微一笑這幫混蛋,果然有奶便是娘。
這麽一會兒的工夫,自己又特麽成二哥了。
杜荷吐槽不能,微微一笑,豪邁說道:“錢這個東西怎麽說呢……,它不是一個人能賺了的,更不是一個人能花了的。更何況,家兄去了利州,將來少不得還要靠兄弟們幫襯一二,這點生意就算我杜二的一分見面禮好了。”
“二哥好說,我家三叔就在利州做刺使,需要的時候一句話,小弟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說話的是劉仁實,夔國公劉弘基之子,其父自太原起兵便追隨李淵,大唐建立之後,得封元謀功臣,憑此功可免死一次。
接著又有段家的段瓚、唐家的唐河上、秦家秦懷玉等人紛紛表態,言說願意幫忙,杜家大哥的事就是他們的事, 誰敢從中作梗,便是畢生之敵雲雲。
一個個都是正八經的紈絝子弟,既不屑於欺負普通百姓,又沒有賺錢的本事,靠家裡每月給的那十貫八貫月錢,去平康坊轉一圈就沒了一半,再去華觴閣搓一頓,基本也就清潔溜溜了。
所以,現在聽說杜荷有了發財的路子,哪還顧得上矜持,就差沒撲上來叫爹了。
杜荷被眾人這一波關愛感動的熱淚盈眶,連連拱手:“多謝,多謝眾位兄弟捧場,既然這樣,荷,有一個不情之請。”
程處默把胸脯子拍的‘哐哐’的:“有啥事你就說,都是自家兄弟,沒說的。”
杜荷搖搖頭:“黑牛,這可不是小事,既然咱們已經決定把生意放在利州,那就必須先說服武家兄弟,畢竟他們的老子就在利州做都督,這現官不如現管,我之前又得罪過他們,這要是給咱們使點絆子……。”
“他們敢……”
“就是,不就是武老大和武老二麽,垃圾一樣的東西,二哥放心,回頭小弟就去好好修理他們一頓。”
“對,打得他們起不來床,看他們還敢不敢使絆子。”
這幫子紈絝,真是太暴躁了!
做人怎麽可以這樣。
擺擺手,杜荷說道:“兄弟,各位兄弟,你們的好意我杜荷心領了。
不過在這件事情上,我覺得咱們最好能夠以德服人,畢竟不是什麽冥頑不靈之徒,還是要以批評教育為主,既要治標也要治本,讓他們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才是關鍵,不到萬不得已,最好還是不要使用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