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已成舟,想再多也是無用,在大唐待了近一年,杜荷多少也算是適應了一些,盡管宅男屬性依舊存在,決斷力卻大有改觀。
既然憑借自己的能力無法改變什麽,那就去適應這個時代好了,不就是打仗死人麽,死道友不死貧道好了,人有遠近親疏,顧不得所有人的時候,那就只能先照顧自己人。
“李伯伯,您老就別笑話我了,既然事情已經發展成了這個樣子,我也不是什麽聖人,該如何應對您直接吩咐,小侄一律照辦就是。”
“算你小子有點擔當。”李靖又是一笑,接著嚴肅問道:“杜家小子,你也別怪老夫不講情面,這次軍演的性質已經變了。”
“李伯伯這話是什麽意思?”杜荷隱隱有種感覺,自己要倒霉了。
李靖哼了一聲:“老夫的意思很簡單,那就是你的先鋒營明天無論如何都要將吐蕃、吐谷軍的前軍攔住。用什麽辦法你自己去想,攔住了,老夫記你首功,攔不住……你就準備跟你的人戰死沙場吧。”
“啥?”杜荷猛的抬頭:“伯伯的意思是……明天我打頭陣?”
“廢話,你是先鋒官,你不打頭陣誰打頭陣。”李靖一瞪眼,沒好氣的說道:“別以為是老夫在為難你,好歹你還有三千下屬,老夫卻只有兩千的飛騎,你攔不住敵人的攻勢,難道讓老夫帶著兩千人跟他們上萬人對衝!”
好吧,道理是這麽個道理,可是……萬一真的攔不住怎麽辦?難道老子真就蹲那兒跟吐蕃、吐谷渾死磕?!
杜荷頭大如鬥,冷汗直流,在後世的時候,老子最多也就是打兩場群架,雙方人數加起來不過二十多人,這次倒好,規模直接上萬了。
可是沒辦法,他也知道軍令如山的道理,李靖既然對自己說了,那這個任務就無論如何都要接下來,否則就是陣前抗命,人頭落地。
與杜荷不同的是,劉仁實、程處默等紈絝一個兩個興奮異常,回到城中摩拳擦掌,紛紛拿出自己的兵器,比比劃劃,一副萬事不操心的樣子。
這幫混蛋,腦子裡裝的都是什麽東西,屎麽?
明天可是要迎戰上萬的騎兵,稍有不慎就是個死無全屍。
巨大的壓力下杜荷絞盡腦汁,想了一個上午最後將程處默、劉仁實、李震、段瓚叫到了自己的房間。
“二郎,叫我們什麽事?是不是準備提前埋伏一手?”程處默大咧咧的坐在土炕上面,兩把大‘德’放在腳邊,齜牙咧嘴的問道。
“埋伏個屁。”杜荷翻了個白眼:“一片大草原,一能埋伏到哪兒去?挖個坑把自己給埋了?”
“呃……,那不埋伏你叫我們來幹嘛?”程處默疑惑道。
“商量一下對策,明天……”
不等杜荷說完,程處默便跳到地上,兩把大‘德’往後腰帶上一插:“哦,那你們幾個商量吧,有結果了告訴我一聲就行。”
杜荷:“……”
完了,這家夥已經廢了,滿腦子除了打打殺殺就沒別的東西了。
轉頭看向劉仁實,結果發現這家夥正跟段瓚一起,勾肩搭背往出走,更有意思的是,一邊走還一邊擺手:“我跟處默他們出去琢磨一下戰法,二郎,你繼續想。”
尼瑪……,又廢了倆號。
“李震,你不會也想走吧?告訴你,這次咱們任務可不輕松,李靖那老頭子可是說了,要讓咱們先鋒營頂在前面,無論如何也要攔住吐蕃人的攻勢,攔不住軍法從事。”
李震撓撓頭,齜牙道:“二郎,這事兒不好辦啊,咱們滿打滿算也就三千步軍,跟人家一萬多人死磕,你覺得能有勝算麽?”
杜荷聳聳肩膀:“那就要看怎麽打了,打的好,贏定了,打不好,死無全屍。”
“那……好吧,你把想法說說唄,我幫你參考一下,實在不行下午再回去問問我爹。”李震顯然對杜荷並不報太大的期望,最終目的還是想去找自己老爹求助。
杜荷對此倒沒有什麽特別大的感覺,本來嘛,人家都是將門子弟,自家老頭子卻是文官,更不要說,眼下老頭都已經爛成骨頭了,自己不被信任也是題中應有之意。
搖搖頭,把不想乾的想法甩出去,杜荷清了清嗓子說道:“我是這樣想的,既然咱們全都是步軍,不如直接放棄近戰,明天開戰之前,直接弄五百輛八牛弩出去,擺在兩翼,中軍全部配發強弩,列成三排,狙擊吐蕃騎兵的時候采用三段式射擊,另外……”
“等等,三,三段式射擊是什麽意思?”李震家學淵源,老頭子李勣乃是出了名的智將,可就算如此,可他卻從來沒聽老頭子提到過三段式射擊。
杜荷嘴角抽了抽,有些無語,只能從頭解釋道:“所謂三段式射擊,意思就是三隊輪換,第一隊射出手中弩箭之後,利用他們掛弦的時間,第二隊開始發射弩箭,然後第一隊瞄準,第二隊掛弦,第三隊射擊,如此往複循環。”
好吧,李震的確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攻擊方式,眼珠子瞪的老大,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二郎,你,你這腦袋到底是怎麽長的,怎麽能想到如此絕妙人主意,你說的這個三段式射擊,應該足夠保證弩箭攻擊的流暢性,只要配合得當,攔住吐蕃人的攻擊完全不成問題。”
如果是更大的戰爭場面,杜荷排兵布陣的法子肯定是沒有多大作用的,但眼下這樣的情況,吐蕃和吐谷渾所有軍隊加在一起也就一萬一點。如果用分兵戰術,四五千人對大唐的軍陣根本無法構成威脅。
如果他們不分兵,全軍壓上,等到他們意識到情況不妙的時候,已經無力回天。
千萬不要小看五百架八牛弩和兩千強弩,真打起來,這些裝備足以在騎兵靠近之前搞定對面大部分騎兵,至於余下的一小部分,就算他們能夠繼續戰鬥,自己這邊不是還有兩千騎兵呢麽。
如果在敵人戰死大部分,士氣低迷的情況下,李靖依舊無法依靠兩千騎兵將對方拿下,那他就不用再稱什麽軍神了,直接叫衰神算了。
確定了迎戰的陣型,杜荷依舊覺得有些不怎麽保險,想了想說道:“一隻羊也是趕,兩隻羊也是放,我看不如這樣,咱們不是還帶了百來車火藥麽,拿出二十車埋到陣前五十丈左右的位置,關鍵時刻直接斷了他們的根。”
“嘿嘿,這個辦法不錯,我喜歡。”李震眼前一亮,一臉壞笑的說道:“不過,咱們這樣是不是太狠了,萬一這一萬多的騎兵被咱們全都搞定了,李老頭兒連上陣的機會都沒有,該不會被氣瘋掉吧?”
“那就不是咱們能管的了。”杜荷眯著眼睛說道:“既然那些番邦都覺得自己很厲害,那咱們就給他們來個狠的,殺的他們膽寒,我倒是想要看看,錯過明天第一場,還有誰敢在咱們面前提野戰。”
杜荷這次是真的被逼急了,良心什麽的就當喂狗了吧。
與其讓自己人受傷、死亡,不如讓敵人死;與其接二連三的死人,不如直接一步到位,殺到敵人不敢言戰,聞風喪膽。
……
唐軍在排兵布陣,吐蕃、吐谷渾一方也在排兵布陣。
按照原定計劃,三千牛犛牛的牛角上被綁好了尖刀,一萬騎兵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明日一戰,必要先聲奪人,打出吐蕃的威風,吐蕃的霸氣,讓大唐從此不敢正眼相看。
與吐蕃相比,吐谷渾似乎更加膨脹,伏順他老子一直對涼州一帶念念不忘,這次如果能夠將大唐打敗,等回去之後,他們立刻就會對涼州動手。
大營之中,明天準備出戰的幾位將領自在開懷暢飲,絲毫沒將明天的戰事放在心上。
在祿東讚退居二線,讓出機會給兒子葛爾·陵欽表現的情況下,吐谷渾王子伏順與葛爾·陵欽言談甚歡。
酒至半酣,伏順笑著說道:“陵欽將軍,可有想過明日勝出之後要如何善後,大唐丟了面子,該不會在我們回去的路上埋伏吧?”
“應該不會。 ”葛爾·陵欽搖頭說道:“李唐皇室還是很要臉面的,堂堂正正的戰陣之爭,輸了也就輸了,天下這麽多人都在看著,總不好授人以柄。”
“嗯,說的也是。他們攔住我們一家,卻也攔不住其他幾家。”伏順一口抽乾杯中酒歎道:“這次李唐皇室估計是大大的失算嘍,大唐皇帝估計怎麽也想不到,會面對群起而攻的局面吧。”
“誰說不是呢,要怪就怪他們表現的太過張揚,引起眾怒了吧。”
營帳中的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好像他們已經打了勝仗一樣。
不過想想也是,三千犛牛發起的衝鋒跟騎兵還是有很大不同的,因為犛牛並無恐懼的心理,就算面對刀箾,他們也只會一往無前的向前衝,而不會調頭回去。
更不要說,在這些犛牛的後面還有一萬騎兵,大唐軍陣就算再厲害,真的可以把那三千頭犛牛屠殺殆盡,估計也沒有能力面對一萬騎兵了吧?
所以……這把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