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靈犀遠遠就看到一大群小孩子們正在草坡上奔跑著。看到洛桑和巴吉的車過來,孩子們都興奮極了,尖叫著向他們跑過來,扒在鐵門邊喊著洛桑和巴吉的名字。一位藏族阿媽為巴吉把門打開,讓他們能把車和摩托開進去。
堪堪停穩車,就被孩子們潮水般的撲過來,洛桑也很開心地和他們打招呼,好久不見這些小蘿卜頭們了,還真是想念的很。然後趕緊把路靈犀扶下車,生怕這些生猛的娃們撲過來傷到她,畢竟這裡海拔比新園區那裡要高些,而且全是山坡,怕路靈犀吃不消。
孩子們一個個都睜著亮亮的眼睛,好奇的看著這個漂亮姐姐。還有他們的洛桑哥哥對姐姐溫柔呵護的樣子,覺得很是神奇。平日裡的洛桑哥哥當老師的時候明明上課的時候,很嚴肅呢。就算下課和他們玩兒也是霸氣側漏,從來沒有這樣過。
靈犀只聽洛桑說了些什麽,孩子們居然乖乖的異口同聲道:“老師好~”
稚嫩的聲音,語調標準,讓路靈犀驚歎不已。“他們的中文很好啊~”
洛桑有些不好意思道:“平日裡,我都在這兒教他們中文課。所以,日常的禮貌用語,簡單對話還是不錯的,他們在學校裡半天說中文,半天說藏語”路靈犀笑眼彎彎誇讚道:“真不錯,是個好老師呢!難怪現在技藝園裡中文好的幾個孩子都是小學裡升上去的,是你教的好呀。”
洛桑被誇讚的很是開心,笑著揉了揉身邊擁著的小蘿卜頭們~便要引靈犀進教室。
打眼望去,這是坐落在半山腰處的一個老舊的矮平房,牆面斑駁,因為山坡的傾斜,因此大門前砌著高高的十幾級台階。然後就是寬廣的草坡,這是孩子們天然的遊樂場,而草坡的盡頭,是一圈泥土牆。
巴吉和洛桑先帶著路靈犀和孩子們進到了教室裡,然後才開始從卡車上卸東西,文具,玩具和書籍都放在教室裡,衣服則全留在外面。
一個個大的編織袋打開,有路靈犀帶來的雪服,也有朋友們捐贈來的許許多多其它季節的衣物。因為這邊地勢太高,所以洛桑不準路靈犀去整理,她隻好乖乖和孩子們坐在平房前的樓梯上,看著下面洛桑,巴吉,一位藏族阿伯和阿媽,開始熟練的分堆。
很快,幾十個小小的衣服堆在草坪上鋪陳開來,孩子們開始排成一個長長的隊伍,然後依次被叫到名字,站在屬於自己的那一個衣服堆前面。
隨後,每個小朋友都領到一個編織袋,他們自己把自己的衣服裝進去,提在手裡,然後一個個排著隊乖乖回到了教室裡自己的位置上,將編織袋放在身邊,然後雙手放在桌子上,坐的筆直。
路靈犀看在眼裡簡直覺得不可思議,這些乖寶寶們和剛才草坡上撒野的孩子們是同一撥人嗎?看著他們熟練的接受衣物,她突然好心酸。
“洛桑,這些孩子們經常這樣領衣服嗎?”路靈犀趁才巴在和孩子們說話的時候,將洛桑拉到一邊問道。
“嗯,是呀,每次有善心人士捐來衣服什麽的,我們都是檢查一下,只要沒有破損的,就把大的衣服留在技藝園,小孩子的衣服帶到這邊小學,然後給他們按大概尺碼分配一下。一人一小堆,學生們所有的漢族服飾都是這樣來的。還多虧了大家的愛心捐贈了。”洛桑答道。然後他又接著說道:
“這次你帶來的雪服真好,我從來沒見過冬天穿的那樣成套的雪服雪褲。都好可愛呀。而且還那麽新,
摸著都覺得好暖和,孩子們回去可要驕傲了。” 路靈犀看著洛桑高興的樣子,心裡卻沉甸甸的,雖然欣慰她辛辛苦苦抽真空袋,想方設法打包,空運回來的雪服終於送到了孩子們的手上,可是心裡卻始終無法高興起來。原本很開心帶東西來給孩子們的靈犀,卻因為看到孩子們熟練接受贈予的樣子而內心酸楚起來。
她溜出了教室,想四處走走看看,轉換一下心情。然後,就發現了小學這邊的廚房。廚房很大,生著火,顯然是一家人在這兒住著,因為擺了些簡單的家具。然後她居然發現,窗邊的一個藏式木床上,竟然用一根彩色布繩,拴著一個繈褓包裹著的小嬰兒。
她趕忙走過去,寶寶竟然是醒著的,雖然身體被包著動不了,卻睜著一雙大眼睛,正四處打量。她輕輕抱起這個小嬰兒,可愛的寶寶看著她就笑了。她的心簡直被這可愛的軟軟糯糯的小寶寶徹底融化了~
於是,洛桑來找路靈犀的時候,就看到她懷中抱著一個嬰孩,正在唱著一首他聽不懂的英文兒歌,歌聲甜美溫柔。
熹微晨光中,她穿著一身粉色的運動服,聽到他的腳步聲,她抬起頭,抱著寶寶衝他微笑,他突然有種恍惚……仿佛看到了他心底最深處埋藏著的渴望……
“洛桑快來看,這兒有個小寶寶呢,你看他多可愛吖,那麽白,我還以為藏族孩子的皮膚是天生就比較偏深呢,他為什麽被包的這麽緊還被綁在這兒呢?他的爸爸媽媽呢?”路靈犀有點興奮,一連串的問題。
洛桑壓製著內心的悸動,走過來解釋道:“藏民也是有的膚色比較黑,有些就很白。只是因為常年曝曬在太陽下,又沒有人會特意去做防曬,所以才看上去都很黑的。這是你剛才看到的那對夫婦的第六個孩子了。許多藏族的寶寶都是這樣被包起來拴在床頭,因為這樣寶寶就不會滾下床,頂多是醒來了哭一會兒,至少是安全的,他們就可以出去幹活兒了。”
“原來是這樣,他一定常常被這樣綁著,都習慣了,醒來也不哭鬧。”路靈犀看著寶寶滿眼愛意,又開始逗寶寶。把寶寶逗的和她一樣,笑眼彎彎。
洛桑看著可愛的寶寶,還有在他眼裡更可愛的路靈犀,突然說道:“靈犀,你將來,一定是個好媽媽~”說完才擔心自己會不會有點唐突。但路靈犀卻毫不在意,開心的很:“那肯定呀,大家都這麽說。”
話音剛落,就看到剛才在外面的那對藏民夫婦已經進來了,看到路靈犀抱著他們的孩子,似乎有些受寵若驚,趕忙迎上來,接過寶寶,跟路靈犀用藏語說著什麽。洛桑先用藏語跟他們說了幾句,看他們放下心來,才告訴靈犀,
“他們剛才是問孩子是不是哭鬧了,吵到你了,說不好意思。我說沒有,你是看到寶寶醒了,所以過來抱抱他。他們是這邊學校負責做飯,打掃衛生的夫妻倆,人很好。這位阿媽,不像曲桑卓瑪,做飯手藝可好了。等你下次來上課時就能吃到了。”
路靈犀感激的點點頭,然後又對寶寶說了再見,才跟著洛桑回了教室。孩子們正在畫畫,路靈犀進去,幾個孩子看到她居然開始傻笑,還用手遮住自己的畫,好像生怕她看到。
路靈犀見狀,十分迷茫的看向前方老神在在坐著的巴吉,巴吉看到她,很歡快地說道:“路老師回來啦,哈哈,快來快來,過來看……”
路靈犀一過去,就看到巴吉身後的黑板上畫著一個……嗯……應該怎麽說呢?大概,可能,也許,是一個人吧……“巴吉,這,是……?”
“路老師,這是你呀,我畫的你~哈哈哈,我剛才給孩子們介紹了你,他們都說你長得好看。所以我就讓他們畫你,我怕他們畫不好,還特意給他們示范了一下,你看看怎麽樣?”巴吉話音還沒落,就聽到旁邊洛桑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你示范?巴吉舅舅……哈哈哈,你沒有搞錯吧,你不要示范興許還能畫的好些。”洛桑捂著肚子,孩子們聽到他說的話,也都爆發出一陣笑聲,巴吉氣的臉都黑了,路靈犀在旁邊看著他們,一臉無奈……
哎,這一個個的,到底哪個長大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