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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話回憶錄》第七十五章:白狐(White fox)
——?——
 “禹始納塗山氏女,曰女媧,合婚於台桑,有白狐九尾之瑞,到至是為攸女。”
 ——《太平禦覽·皇親部一·禹妃》
 ……
 雲曉霧現在居住的地方就是這些公寓樓中的一棟,二棟一單元401,正好是最高的頂樓。
 打開門,並沒有熟悉的身影迎接他,顏瀟嵐晚上居然不在,這不符合她的風格,在雲曉霧的印象中,顏瀟嵐每次放學都比自己早許多,每天晚上一推開門,迎接的就是動聽的歌聲。
 今天沒有聽到那空靈的嗓音,雲曉霧心裡還是有點怪失落的。
 “我去外面吹風了,晚點會回來,你早點睡。”
 雲曉霧看見桌子上留了一張紙條,於是便放心下來。
 瀟嵐從不會讓他擔心,她永遠都是這樣細心體貼。
 雲曉霧將自己沾了酒的衣服脫下來,扔進洗衣機裡,打開自動洗滌系統,就不需要管了,反正第二天取衣服的時候,都已經被烘幹了。
 他換上了另一件白色襯衫,套進自己的身體裡,非常顯身材。事實上,他的衣櫥裡除了白襯衫就沒有其他種類的衣服了。琉青四季如春,希斯利亞寒潮南下,也頂多讓這裡零下一度。
 戰後三年的氣候還算是穩定,雖然漫天的火山灰讓樹木無法生長,但也讓平均溫度保持在20多度,所以大棉襖什麽的是不存在的,風衣倒還是有幾件,畢竟人也需要風度嘛。
 “嘟嘟嘟……”
 老土的手機鈴聲響起,雲曉霧打開手機一看,是雷凱,在三年前的災難中和他一起獲救的夥伴。
 一想起這個名字,他就想起了那艘叫幽藍羽翼號的大船。
 它被永遠的留在了姆大陸,被衝上海面的陸地完全阻攔,如果沒有給它加裝火箭引擎,這個幾萬噸重的大家夥是永遠無法離開陸地的。
 “曉霧!”
 雷凱的大嗓門傳來,開門見山道,“大半夜的趕緊休息吧!不然你家小女友又要讓我來查房了!”
 “呃……”雲曉霧有些哭笑不得,明明瀟嵐她現在還沒回來呢,在外面居然還關心自己。
 他嗯了一聲道:“好的,我會早點休息的,這點雷哥你不用擔心。”
 “嗯嗯,這就好,我現在就每天陪陪洪船長他老人家,閑得無聊呢。”雷凱的聲音中充滿了感歎。
 如果沒有發生那一碼子事兒,他現在還有可能是一個船員,受過專業訓練的海事救援人員,拿著高工資出生入死。可現在連幽藍羽翼號都已經永遠留在了新大陸,和那艘船感情很深的他也變得越來越頹廢,現在是失業了麽?
 “找個時間我也去看看他。”雲曉霧點了點頭道。
 “好啊。成年了吧?有空就來我這邊玩玩,多喝喝酒!哎喲,我現在領的補助金還是夠喝的!”雷凱道,“那些人說我們是第三類接觸者,是唯一幾個去過姆大陸還活著回來的人。”
 雲曉霧“嗯”了一聲,他現在並不想關心那塊大陸,雖然的確有時間揮霍,但他現在還是個好學生,所以有空來玩這種事是不成立的,所以岔開話題,問:“雷哥,還不打算結婚麽?”
 “切!結婚?那是你們年輕人的事,跟我沒有毛線關系。”雷凱愣了下,笑笑,聲音中充滿了惆悵和失意,盡管他隻比他大了三歲,可他看上去和中年老頭子已經沒什麽區別了。
 “年輕人的事麽?說到底,你也沒比我們大多少吧?”他笑笑。
 “那可不一定,我心裡年齡已經過了小屁孩的時期……”
 “這樣啊。”
 雲曉霧繼續和雷凱扯皮了幾分鍾後,主動掛斷了電話。
 他微微歎氣,這些三年前認識的人,現在再聽到聲音,便總能帶起過去的回憶。那展翅的天使,那如海市蜃樓般震撼的群山與城市,還有崩裂的天空,玄奧的象形文字和毀天滅地的海嘯……
 搖了搖腦袋,雲曉霧強行讓自己清醒一下,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過去的已經過去了,就算了吧。
 反正他已經明白,這個世界上存在著太多太多的神秘,而他在今天之前都自認為是個普通人,和其他絕大多數普通人一樣,三年來碌碌無為,平庸的度過一生,便是最大的滿足了。
 來到自己的房間,雲曉霧將裝滿課本的背包放下,然後把書一本本取出來,在大桌子上攤開。《南島語系特點詳解》《拉丁文解析大全》《三大語系字典》,還有一堆課後練習……
 今天還是沒有出汗,沒必要洗澡,雲曉霧這段時間可以說是廢寢忘食,許多該乾的事都忘了,洗澡平均時間15分鍾,能寫多少東西?
 哪怕已經下了晚自習,他依舊在自己的房間裡一直學習到深夜,練習標準發音,熟悉字母,努力讓自己的口音和當地人的方言一樣。
 學習一直都是持之以恆的事情,他也有這個耐心一直堅持下去。
 耐心是最重要的事情,就像有些人哪怕撲街都可以寫幾百萬字的,也有人,哪怕再艱難都要好好的學習下去,一直……到死為止。
 此時此刻,雲曉霧並不知道,窗外一直有一個女孩靜靜地看著他。
 看著他學習,看著他疲累,看著他趴在桌子上,看著他閉上眼睛,打個哈欠,沉沉睡去。
 夜深了,已經後半夜了,琉青的燈火陷入了無限的黑暗中。
 直到這個時候,顏瀟嵐才打開窗戶,如壁虎般鑽了進去。
 小巧玲瓏的身子,在鑽入窗戶時沒有引起任何動靜。
 她蜻蜓點水般的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再鑽進自己的被窩裡,將被子蓋上,用自己的體捂熱。
 夜深了呢,年輕的女孩閉上眼睛,沉沉的睡去。
 身體裡的能量依舊穩定的釋放著,讓她擁有漫長的生命,從遙遠的過去到如今的未來,依舊清醒。
 ……
 在公寓樓外,一片寂靜的夜色裡,通體白色的生物看向無數大理石墓碑,每一塊都詳細記錄了琉青市遇難者,這是天華給這些人最後的記憶——
 超過1000萬人的名字,是這個世界上最震撼的一幕。
 除此之外,還有幾十萬失蹤者,是連名字都沒有的。
 不得不說,是一種悲哀,哪怕是死,都無人知曉。
 那白色生物微微歎了口氣,有些失魂落魄的走了。
 隨後,它尋了一處欄杆,順著板房爬了上去,在樓群間輕輕地竄跳。可以看見不止一條尾巴,在虛幻和真實中切換,讓它有種特殊的魅惑感。
 她身形如雪,很快就化為了一身白裙的少女。
 也許,主人在這麽長的時間裡早就忘了還有她吧?
 不過這沒關系,在她出現危險時,自己出現就好了。
 “綏綏白狐,龐龐九尾……”九尾之狐唱著輕柔的歌謠,聲音在這片寂靜的夜色裡徐徐回蕩。
 “嗯?”
 一個正準備溜回家的小混混,忽然看見了一個人影。
 一個白色的人影,在這個時候見到,就像見鬼一樣。
 “嗨,你好啊?”狐女露出真容,小混混剛剛看見那白發的魅影,便在下一秒後直接昏厥。
 ……
 第二天一早,老舊的電視上正在播報著新聞:“大家請注意,這已經是這幾天第三起昏迷案了,有未知生物出沒在新區,請各位晚上回家的時候注意安全,防止有未知生物襲擊!!”
 “如果有發現未知生物的蹤跡,請立即報案!千萬別與之接觸,這是和神話有關的特殊存在!請把情況轉接給天華調查部門天譴部!”一位記者大聲說道,“該部門是三年前成立的應對部門,可以幫助我們更好應對這些未知物!”
 “那麽請問專家,目前出現在這座城市的未知物可能是什麽?”記者話鋒一轉,將問題甩給專家。
 “根據目前的情報很難判斷,但每一個昏迷的人身上都有被吸取精氣後的痕跡,有可能是山海經中出現的某種生物,一種目前我們沒有研究過的生物……在情況還沒有得到確認之前, 各位市民請呆在家裡,別到處亂跑……”專家對著話筒一頓巴拉巴拉,實際上卻是一些老生常談的問題,這種情況也沒什麽好的應對措施,畢竟連軍隊的戰鬥力都削減得很嚴重。
 “未知生物?什麽鬼東西?”雲曉霧一醒來就在洗漱中聽電視,一邊打哈欠,一邊自言自語。
 沒人回他話,顏瀟嵐似乎還在睡,也難怪,平時早睡早起的她昨天晚上出去了,今天難得賴床,那麽今天的早飯就隻好自己來解決了。
 雲曉霧是一個動手能力挺強的孩子,雖然絕大多數時間早飯都讓她來做,但偶爾也可以轉換一下,對吧?
 畢竟,現在顏瀟嵐,扮演的角色是賢妻良母,或者是姐姐。而雲曉霧,不論怎麽成長都像個孩子,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相依相偎的活著。
 未來的情況還一切未知,但三年多的倒計時已經要走到頭了,一切的一切都在命運的約束下向前運轉,沒有人可以逃脫命運三女神的紡織,宇宙也正是這樣,一步步走向終結和誕生。
 身處其間的普通人,只要好好的活出自我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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