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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話回憶錄》第四章:超級生物(Superorganism)
  ——?——

  雲曉霧急了,他能察覺到的一點就是這些畫、這些雕像肯定是要向他傳達訊息,可他卻不知道是什麽。

  希臘神話中的女神有很多,雅典娜就是最廣為人知的一個,可現在來看,明顯不是這位。他忍不住抓耳撓腮起來,“是瓦爾基裡?赫斯提亞?Ahau Kin?蓋亞?繆斯?或者……或者女媧?”

  到最後是連女媧娘娘都算進去了,可明顯不符合條件。

  手持槍矛、穿著鎧甲、女性,他能聯想到的形象並不多,雲曉霧有些抓狂的按著自己腦袋想,可就算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還有誰符合條件,到最後乾脆是只要是女神就說出口了。

  看著那幅等身巨畫,雲曉霧的思緒也變得扭曲起來,血色的月光,幽藍都火燭讓他渾身不自在。

  老人繼續摩挲著這根長槍,沙啞的聲音幽幽的回蕩:“不用想了,都是舊神,雅典娜也是,蓋亞也是。他們代表不了大地,也代表不了人類。所謂的過去,是和將來對立的一種概念,時間,對於人類來說,其實也只是一種抽象的理解。人正是因為有了時間的概念,才能繁衍生息,我們才能知曉什麽是未來,什麽是過去,但很多時候,過去恰恰才是未來。”

  他說出了一通完全無法被理解的話,雲曉霧有些懵。

  以他那目前高三的知識,文科生學霸的頭腦,還無法理解舊神、無法理解這種詭異的過去、未來。也許只有學了物理的人,才能稍微捋清楚這種時間、過去、未來之類的概念吧?

  “過去……才是未來?”雲曉霧被他這說得雲裡霧裡,一臉茫然,不明白這在暗示自己什麽。

  “人類一直都在輪回的路程上往複,這次也不例外,當過去和未來掛鉤,銜尾蛇會從裂隙裡離開,禍害一切。你,忘了你曾經的過去麽?”

  J?rmungandr……

  雲曉霧咬緊了牙關,腦海裡忽然浮現出了這個單詞。

  是……耶夢加得。

  神話中的銜尾蛇,能環繞人世的巨大海蛇,是巨人族中最強的怪物,被稱之為“塵世巨蟒”。

  它連帶著自己的過去,被神靈斬殺,被親手葬送在海底。

  忽然短暫的想起來了,隨後,又飛快的將之遺忘。

  所以,自己到底是誰?雲曉霧隻覺得自己頭痛欲裂,來到這裡這麽多年,他第一次對自己的身份產生了不認同感,仿佛連這個世界都是遊戲,如今遊戲世界出現波動,他也變得迷惘。

  他仔細的思考了一下,應該……有一個身份可以確定吧?

  是孤兒。

  在福利院裡長大,一直都被院長阿姨和宿管阿姨們悉心照顧著,到了年齡就被送上去上學,接觸到了陌生的環境,邂逅了全新的世界。

  在福利院裡認識了顏瀟嵐,有了一個一直照顧自己的班主任。

  作為那所高中的萬年老二而活著,一個人默默的學習,努力。

  好像只有這麽多吧?

  對自己身份的認同其實就這麽點,根本不多,其他的事物,其它的記憶,完全沒有意義。

  也許小時候患了什麽創傷應激障礙,才會出現這種畫面也說不定。雲曉霧開始自己解釋起來,盡管這種解釋有些牽強,卻是現在最合理的解釋。

  “安靜的度過每一天吧,好好享受自己的人生,這算是我給你的忠告。”老人緩緩說道,“別信那些人的話,那樣只會葬送你和人類的命運。

只相信自己就好,相信那個女孩。”  “你到底是誰?那個女孩?你是說瀟嵐嗎?!”雲曉霧再度發問,渾身上下如同篩糠一般抖了起來,一半出於憤怒,一半是出於恐懼!!

  多少年了,第一次出現這樣可以直面自己恐懼的人。

  可他究竟是誰,有怎樣的身份,自己為什麽會來到這裡?

  他一概不知。

  “我是誰?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誰?她是誰?我們來自何方,又將去往何處?”他凝視著雲曉霧的眼睛,發出了直入人心的反問。

  真是一雙美麗的眼睛啊,在那黑珍珠般的黑色裡,還隱藏著看不見的美妙色彩。當憤怒開始淹沒理智的時候,這種色彩就會浮現而出。

  早在久遠的過去,他就是因為有這種色彩的人啊。

  如此美妙,讓人忍不住陶醉。心中充滿了正義,包裹著邪惡,是正義的騎士,也是邪惡的夥伴。

  如今,他早已忘卻了自己的過去,這熟悉的殿堂,也不再屬於他。

  伴隨著這一聲輕輕的反問,眼前仿佛有雷鳴聲響起,驚天動地,震得雲曉霧一陣頭皮發麻。

  “欸?!”

  雲曉霧忽然覺得腳下一輕,隨後,劇烈的失重感瞬間襲來——幾乎是一瞬間,就跨越了上千米的距離!!

  視線中所能看見的所有的一切,如同魔方的改頭換面一般,被瞬間調轉!

  “唔——”

  少年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微微的驚呼,頭髮在狂風中根根豎起!

  他立馬展開自己的身體,讓下降的速度變得慢一些。

  “轟——!!!”

  雷暴在眼前炸裂,電光如同群蛇般在眼前閃掠。

  本以為這已經足夠震撼,但更震撼,還在後面——

  龐大的巨龍,猛地墜入了地表,它的降臨帶來了可怕的雷暴,仿佛掌控著此地整片天氣,那巨大的身體扭曲著,飛散的雲層到處都是!!

  隨後它猛然抬頭,修長的身軀再次飛向蒼穹之上,如同扶搖而上的大鵬。那一身細密的鱗片完全展現在第一次目睹神跡的少年面前,呈現出耀眼的青綠色,如同墨染的青花瓷一般!

  更令人震撼的是它的眼睛。那是一雙如同祖母綠般的眼睛,清澈的目光仿佛蘊含著蒼穹萬物、宇宙星辰。

  這個世界真的有這樣的生物麽?還是說全是自己的妄想?

  雲曉霧不知道。

  他打了一個激靈,不想和巨龍的眼睛對視,而是扭頭看向另一側,試圖找到一個起碼能讓自己安全的地方。

  可不論怎麽擺動起身體,都像是失重一般,根本就無力掌控。

  而且,更加龐大的火焰開始出現,強烈的熱流讓他忍不住後退。地面上仿佛出現了一個超大的火球,讓周圍的雲海如同恐懼一般全部退散開來!

  “轟——!!!”

  驚天動地的巨響,浩浩蕩蕩地向四面八方傳蕩。

  那是能量達到極限的衝擊,隨後,滾燙的烈焰中升起了龐大的翅膀,流淌著如同熔岩般的液體!!

  眼前瞬間被赤紅色所覆蓋,驚心動魄的赤紅,讓人心中恐懼。

  而且,這令人恐懼的紅色中,傳來了清脆而震撼的鳥鳴——

  像是烏啼,又像是鷹唳。

  極其震撼。

  但隨著時間的前進,雲曉霧的高度開始下降,越過翻卷的雲層之後,他看見了一片龐大的陸地。

  那是黑色的陸地,像是一個島嶼,上面沒有任何植物的影子,卻在雙方距離變得越來越近的時候開始顫動起來,陸地的正前方伸出了一個龐大的腦袋,四肢也開始從海水中展開。

  攪動著海水,掀起了海嘯,浩浩蕩蕩地撲向四方!!

  他終於明白了,自己的視線范圍內是什麽存在——

  那不是什麽陸地,也不是什麽島嶼,那是一隻生物。

  一隻超級生物。

  雲曉霧隻覺得自己心跳漏了半拍,無聲的恐懼如潮水湧上心頭,好像下一秒就會被它嚇死。

  腦子裡隻浮現著一個簡單的想法:虛空巨獸,都是虛空巨獸……都是一些……可怕的大家夥。

  耳畔旁忽然傳來了一陣陣如同電子音般的嘈雜回波:“初始力量,十級,請努力提升自己吧。”

  “十級?十級是什麽意思?!我為什麽要提升?!”

  一股沒由來的憤怒,讓他對著眼前的赤色之海大吼。

  他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這種自打出生起就從未有過的情緒,讓他體內仿佛有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

  如今,心中的火山徹底爆發,他在絕望與崩潰中怒吼。

  “請努力提升自己吧,再不提升,就來不及了呢。”

  那個聲音繼續說道,雖然非常輕柔,卻仿佛具有莫大的壓力。

  雲曉霧隻覺得自己的大腦一陣劇痛,視線跟著混亂起來。

  下一秒,雲曉霧覺得自己仿佛進入了滾筒洗衣機中。

  而且,這台該死的洗衣機忽然開始運轉起來,速度越來越快,將雲曉霧甩到了浩瀚無垠的太空裡!!

  他不免懷疑自己究竟經歷了什麽,連忙大聲問:“來不及了?喂喂喂!!這都是什麽跟什麽啊?!”他心中一團亂麻,簡直想罵街了!

  這種詭異的劇情,和他過去理解的那種情況完全不同!

  根本不是一個次元的好吧!

  他一臉懵逼,卻並沒有一個人可以回答他的問題。

  不知過了多久,眼前變成一片黑暗,寂靜的世界如同潮水般向他襲來,仿佛要把他直接吞噬。黑暗中忽然出現了一些東西:染血的聖槍、沉海的巨劍、巨龍的咆哮、神鳥的啼鳴……還有在山林間響徹雲霄的虎嘯龍吟,組成了如同海嘯般的窒息感,再次撲面而來!!

  雲曉霧喊出聲來,這是人在恐懼的時候必然會做出的舉動:“不……不要……不要靠近我!”

  最開始只是低聲自語,可越到後面變得越來越尖銳,讓他幾乎崩潰。

  很快,光芒覆蓋了少年的身體,定格了他那驚恐而絕望的面容,一切的一切,似乎從未存在。

  直到天地歸於寂靜,萬物如一。

  世界依舊照常運轉,無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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