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世上有各種各樣,千奇百怪的圈套。
很多失意的女孩子認為男人的胸膛,男人的蜜語甜言,就是一個圈套。
當然也有同樣多的男孩子,認為女人的笑容,女人溫柔的凝視,也是一個圈套。
越美的女子,就越像是一個圈套。
有的人在圈套中生,有的人在圈套中死,也有的人,不生也不死……
這乳白霧中,濃妝帶笑,一顰一蹙,一顧一盼讓人不禁心動的女子,當然也是一個圈套。
如果那些布偶是驅羊的群狼,這個女子就是陷阱,現在羊已自己跳了進來。
薛鷹奇妙的步法身姿,像繡花女子手中靈巧的針,穿過一大群雜亂的死士,眨眼間就到了女子的面前……
羊不一定非要入虎口,羊掉進了陷阱,怕是會更慘……
(二)
女子的笑容更燦爛,如新婚洞房之夜,搖曳著的一雙紅燭,女人的臉,也似含羞的新娘,兩頰帶紅,絕色難求。
女子輕輕的伸出羊脂白玉般的一雙手臂,像迎接久別重逢的情人一樣,輕輕搭在了薛鷹的肩膀。
身後是林立錚響的殺人刀劍,身前是柔情蜜意的軟玉溫香。
這種事情薛鷹這輩子都沒有遇到過,只怕大多數人都沒有遇到過。
他能怎麽樣?他該怎麽做?他自己都不知道了……
薛鷹似乎又醉了……
(三)
女子溫柔如水的流眸隻瞄了薛鷹一眼,忙垂低了頭,兩頰的緋紅更濃。
薛鷹說,卻沒說出一個字,女子兩支玉指忽然掩住了薛鷹的唇。
一雙眼在吃吃的盯著薛鷹的唇,慢慢的也咬緊了自己的唇。
“噓————”
女子兩隻手慢慢扣在了自己的衣襟處……
白色的像乳白色的霧,光滑如上上品的玉……
薛鷹的心跳忽然加快了三倍……
(四)
羊忽然間就似乎忘記了,羊在陷阱裡……
(五)
這世上究竟有沒有藍玉郎這個人?又究竟有沒有女媧這個人?
這個問題曾困擾了很多的江湖人士,直到今天,都沒有人徹底的解開。
因為無論是藍玉郎,還是女媧,都只有一個名字。
一個名字和無數個傳說,沒有人見過真正的他們。
人們見到的,只是一具又一具布偶。
還有人說,藍玉郎與女媧是兩個人,藍玉郎善易容,女媧善扶乩操縱之術,還有人說他們是一對夫妻,一對兄妹。
更有甚者,說他們是一具怪胎,一具有兩個腦袋,兩雙手臂,卻只有一個身體的怪胎……
傳說還遠不止這些!
可越來越多的傳說,非但沒有讓這個問題更明朗,反而變得更加神秘,更加不可思議。
流言四起,怕他們的人甚至把他們說成了神,而恨他們的人卻把他們傳成了鬼。
薛鷹並不相信世上有鬼這回事,更不相信剛剛的那些藍玉郎是被鬼附身的扶乩之術。
他只相信一件事,“其事有異,其必有妖”。
妖不是真的妖怪,更不是鬼,妖是人!
人,遠比妖,比鬼更可怕!
人,可以有很多種方法操縱一具布偶,讓本無一點生氣的布偶變成潘安一樣的男子,變成褒姒一樣的女子,當然也能變成一柄殺人的劍!
薛鷹很小的時候,就曾偷偷的瞞著那個髒兮兮的老頭子,
一夜間奔跑了一百七十余裡,去看過一次布偶戲。 那已是距離最近的鎮子。
往回走時,小小的薛鷹滿腦子都是戲裡的樣子,當然就沒有瞞住。
老頭子狠狠的打了他一頓屁股,餓了他一整天飯,他卻覺得太值了。
那幾道細小的絲線,可以讓本來普普通通的布娃娃,搖身一變成大戲樓內的名角兒,喜怒哀樂,憂悲怨恨,躍然其上,好不精彩!
那時候的快樂,那麽簡單,那麽容易,那個時候卻過得那麽的快……
.
道理其實就明明白白的擺在那裡,再濃的霧也沒法掩蓋得住。
所以這些布偶,一定也有一種奇而且巧的方法控制著,但那究竟是什麽法子呢?
這是薛鷹此刻在想的第一個問題。
(六)
鯨吞甲的確早已失傳,藍玉郎和女媧也的確並未習得此術。
雖然這裡也像鯨吞甲的布局陣法一樣,有十一扇門,有圓屋穹頂,甚至還隱約有十一處暗陣,承接明陣的變化,但薛鷹有十分的把握,這並不是鯨吞甲。
所以十一扇門的生門與死門,也絕不可參照鯨吞甲的方法去破解。
所以就算是最危急的關頭,薛鷹也並沒有照女子所說的去做,去賭那個十一比一的賭注。
因為薛鷹也幾乎有十分的把握,十一扇門,定會是十一個圈套,每一扇門都一定是死門。
死門不可進,而生門卻不可得,薛鷹就只有等。
等死總比死要好上幾分。
那麽,既然生門不在這十一扇門裡面,就一定還有其它的門。
第十二扇門!
此刻這個道理也已經明明白白的擺在了那裡。
但第十二扇門又在哪裡呢?
這是薛鷹此刻在想的第二個問題。
(七)
一件難事擺在面前的時候,通常最要命的有兩種情況。
一是有很多個問題,提不完的問題,那恰好說明你對這件事一點都不了解,更找不到解決的辦法。
還有就是沒有問題,這種更可怕。
既然是難題,就一定會有問題,你提不出來,只能說明你找不到問題。
你沒有切入點,找不到一點頭緒。
——跟這兩樣比起來,薛鷹還不算糟糕。
——薛鷹有兩個問題,不多不少的兩個問題,並且他還用這兩個問題,找到了一個答案。
——操縱這些布偶的人,很可能就在第十二扇門裡。這整間大廳裡面,唯一安全的地方也許就是那裡。
——所以此刻,就只剩下了一個問題。
(八)
是的。
薛鷹已半醉了的一雙眼睛一刻都沒離開過女子的臉,沒離開過女子的手,沒離開過女子慢慢滑下的衣襟。
可他的心裡,卻在想著這個問題。
這軟玉溫香,萬般風情面前,似乎並不應該去想這樣的問題。
大多數的羊都不會。
可他不是羊,否則他早已死過了幾十次!
女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