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他們當然也不是妖！”女人兩指掩著唇笑，“你為什麽不再看看他們?”

　　薛鷹只能看。

　　“你發現了什麽?”

　　很多事情都是這樣，其實它明明擺在那裡，但你就是看不見，非要等別人哪怕是不經意的提醒了一句什麽，才恍然想了起來。

　　十個藍玉郎的屍體雖看起來橫七豎八，毫無規律，但他們有一樣是相同的。

　　他們的臉都朝向地面，非常端正的朝向地面，連一具側臉的都沒有。

　　女人顯然也看出了薛鷹已發現了這件事情。女人又說。

　　“你不想翻過來看看嗎?”

　　薛鷹只能翻。

　　縱使薛鷹已經做好了萬分的準備，看到翻過來的這張臉時，仍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酒意都去了三分。

　　那根本不能算是一張臉！

　　剛才的藍玉郎有多俊俏，現在這張臉就又多醜陋。

　　更怪異的是這張臉仿佛被抽空了。

　　本來應該是一張臉的地方，此刻完全塌陷了下去，變成了一個黑洞。

　　沒有鼻子，沒有嘴巴，也沒有眼睛，只有一個黑洞！

　　這短短的時間裡，竟已腐爛成如此模樣了麽?

　　薛鷹回過神來，又去翻第二個，第三個……

　　每一個都是如此！

　　薛鷹一屁股坐在地上，幾乎已嘔吐了起來。

　　壇裡的酒似乎更加苦澀了。

　　女人嬌滴滴的問，“是不是掃了你的酒興?哎——是我我也喝不下了。”

　　薛鷹長歎，“再好的容顏，到頭來也不過是這個樣子！”

　　女人神色更黯然，“韶華易逝，美酒佳人不過是一場夢罷了！”

　　薛鷹忽然覺得今天碰到的事情，也像極了一場夢。

　　噩夢。

　　(二)

　　“原來他說的很多事情都是真的！”薛鷹慨然而歎。

　　“什麽事情?”

　　“一些我不願意相信，此刻卻不得不相信的事情。”

　　“你又相信了什麽?還是那個人對你說的嗎?”

　　“不是，這次不是，這次是一個髒兮兮的老頭子，算起來已經快二十年沒有見過他了，可惜……”

　　“可惜什麽?”

　　“可惜他說的時候，我都沒有認真的去聽，他說的好多話我都沒有好好的聽……”

　　“他跟你說了什麽?”

　　“他給我講了一個故事。”

　　“老人家總是會講那麽多的故事，那他給你講的是一個什麽故事?”

　　“女媧的故事。”

　　“這個故事一點都不新奇，很多人都聽過這個故事。”

　　“他講的故事與一般人聽到的有一點不同。”

　　“哪裡不同?”

　　“他講的並不是神話，大部分人聽到的女媧娘娘是補天的女神，他講的是一個人。”

　　“一個叫女媧的人?什麽人會取這樣的名字?”

　　“沒有人知道她的名字，也沒有人知道她是什麽人，因為沒有人見過真正的女媧。人們所看到的女媧，要麽是她易容假扮，要麽是她造出來的人。”

　　“難道她也能像女媧娘娘一樣，用泥土造人嗎?”女人一臉詫異。

　　“本來我也不相信，現在不得不信了！”

　　“你是不是覺得這十具屍體，都是她造出來的人?”

　　“不知道我說的對還是不對?”

　　“我不知道。”

　　“如果連你都不知道，那豈不是再也沒有人知道了?”

　　“你該不會以為我就是女媧?”

　　“那你是誰?”

　　“哼！一會兒說人家是藍玉郎，一會兒又說人家是女媧，男人真是善變！”

　　“藍玉郎也可以是女媧。”

　　“哼！”

　　“我說的不對?”

　　“我就偏不告訴你！”

　　“你莫忘了，我可不是什麽君子！”

　　女人掩著唇笑了，“就知道你最壞，不是我不想告訴你，其實我也只知道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