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憤青的世界
鄭畏打量從院子裡慢慢騰騰進屋地一位青年小夥,楊老二跟在他身後,嘴裡還在喊著:
“小尤,你可別莽撞,屋裡可是些大官。”
尤全友並不聽楊老二的招呼,直愣愣地進屋,嘴裡冒出一句:
“誰是鄭書記?”
人就當屋站在沙發桌椅的中間,站得很挺拔,也很孟浪。
“我是,你就是尤全友?”
鄭畏也站起身來,走到尤全友身邊。
主動伸出手來,要與尤全友握手。
尤全友剛伸出手來,好象怕手髒一般,先把手在褲子上擦了擦,才與鄭畏握了一下,就松開了。
“你找我,楊老二他小兒說的,你能幫我?”
說話直愣愣的,完全不在乎別人怎麽想,真是想到哪裡說到哪裡,也極沒有禮貌。
“嗯,我來找你,就是來幫助你的。”
鄭畏拉著他的衣袖,把他引導到一把椅子上坐好,自己拖一張椅子,坐在他對面。
“你說說你的想法,我們幫你也好根據你的想法去實施。”
鄭畏語氣平和,把他當成一個還沒長大的孩子,真誠地看著他的雙眼。
“我的想法,倒沒有具體的。只要是能掙錢,再苦再累也不怕。”
尤全友說話時,兩隻手絞在一起,用力搓著,眼見著手心裡被他搓出一層灰垢來。
“為什麽村裡讓你去陳家澗的葦編廠去打工,管吃管住的,你不去?”
鄭畏慢悠悠地問著他話,就如鄰居家的大哥。
“當然不能去了,我打聽來,去的都是些混子。那活還是婦女乾的細活。”
尤全友說話直接了當,對村裡的安排很反感,也不交流。
他自己還有自己的信息渠道,沒把自己當成混子。混天聊日的混世魔王,不把自己當成混子。
鄭畏也只是在內心裡腹誹了一下,親自給他沏了一杯茶,“先喝點茶,咱慢慢理理,分析分析,你做什麽工作好。”
尤全友喝了一口,被燙得嘴裡發出呵呵聲,一杯茶就見了底。
鄭畏又給他沏滿,“慢些喝,別燙著。”
尤全友雙手捧著茶杯,看著鄭畏的臉,非常認真地說:
“自從我爺爺去世後,我就沒喝過茶,都忘了什麽味道了。”
說著在,尤全友的眼淚湧動,趕緊把茶杯舉在嘴邊,掩飾著自己的窘態。
鄭畏輕撫他的肩膀,衣服看來是剛換的,很乾淨,身上也沒有難聞的氣味,不是傳說中的那般邋遢。
靜了一會,尤全友才抬頭,放下茶杯,盯著鄭畏的眼睛,跟鄭畏說話:
“我聽楊家兄弟說,你是個大官,也是個好官。為了我的人生大事,跑了村裡來,成不成的,我得先感謝你。”
說完,從椅子上就跪了下去,鄭畏眼疾手快,雙手一揮,就把尤全友下跪的身體給抬了起來。
尤全友努力了幾下,也沒掙過鄭畏的掌風揮動的勁力,最終被按撫在椅子上。
尤全友坐在椅子上,木呆呆的,眼裡全是不相信的神色。
“武林高手,也不過如此吧。”
他與痞子們混社會時,沒少打鬥,有些蠻力,在鄭畏眼前也不夠看的。
“我要是有你這樣的功夫,在山城縣裡也得當個老大。”
尤全友還活在他曾經的世界裡,以武力解決問題。
他退隱江湖,回到村裡原來是隱忍以待,以他江湖理念,扮瘋賣傻,欺騙全村老少爺們。
鄭畏看著此時算是出山了的尤全友,心裡有點好笑,卻也感到心酸。
人誤入歧途容易,再出迷局卻難。關鍵時刻,
有人拉一把,太重要了。如果尤全友再沉淪下去,年齡大了,這輩子就廢了。
總算他走出來了,就不能再讓他返回去。
“這樣吧,我那裡有家公司也管吃住,體力活多,但是能練形意功夫。我教他們,有不少師兄弟。你願意去嗎?”
鄭畏不放心他這種偏執狂去別的地方,還是把他放在身邊,通過教練功夫,再把他拉著走遠些。
“感謝書記、師傅,再造之恩,沒齒難忘!”
他這次沒有下跪,起身抱拳行禮。心裡卻在想著“簡直不要太好,這就是我最理想的生活。”
尤進青看著本家尤全友終於可以脫貧了,而且還不在村裡生活了,去了一大塊心事。
他的嘴合不攏了,笑哈哈的,一個勁地留鄭畏與徐傑在村裡吃飯。
七老嶺的蔬菜市場,今非昔比,蔬菜公司設了收購處和周轉庫,旅館飯店都建了不少。
南來北往的人和車齊聚一堂,熙熙攘攘,蔬菜帶動的財富也聚集到此。
鄭畏趁尤全友回家收拾行李的空檔,與徐傑調研了蔬菜市場。
“你們得跟上服務,通過服務管理好市場,可別讓外來的客商受氣,不願來此做生意了。”
鄭畏跟尤進青囑咐著,轉向徐傑,“是不是調研一下,如何把蔬菜市場的管理市場化,成立專業公司進行有償服務,提供全方位的服務。不然,村裡也承受不起這塊雇人打掃衛生和看護任務的費用,也不長久。”
“是啊,市場化運作,加上政府監管,規范起來,長治久安。”
徐傑也非常讚同鄭畏的指示,馬上理解著破題。
心領神會,一點就通,這種工作關系最和諧,讓人珍惜難分。
尤全友這個另類憤青很快就背著個雙肩包,找了過來。
整個人的精氣神也不一樣了,身上又換了身運動裝。
他身上還背著一個帆布長包,裡面鼓鼓囔囔的。
鄭畏太熟悉這些物件的外形尺寸了,全是刀劍之類的練武用具。
他拍拍帆布包,說了句:“武器還挺齊全,不會是武術器材店裡的貨吧?”
“那能是樣子貨,都是真家夥。”
尤全友說完有些後悔,臉上流露出一絲愧色,當著師傅的面吹牛,也太沒有數了。
“那就好,一會我們就回富家澗,公司在那裡。”
“富家澗?我還是不去那裡了。”
剛剛還有些興奮的尤全友馬上改變主意,打起了退堂鼓。
“怎麽還怕起了什麽?富家澗有你的仇人?不相信我了?”
鄭畏可不能讓他臨陣退縮,用了激將法,把他逼到死角。
“你這樣前怕狼後怕虎的,不適合跟著我練功夫。你回家吧!”
既然已經逼他了,就讓他徹底打消任何念頭。
置之死地而後生,必須讓這個另類憤青一條道走到黑。
“我,我,我認識那裡一個叫付彪的大哥,他老找我麻煩。”
尤全友最終把自己的擔心說了出來,原來他在山城縣城裡混社會,與付彪有過較量,種下了仇恨。
鄭畏對付彪一點印象也沒有,估計一直在山城縣城裡混,沒在富家澗搞事。
“你如果沒有膽氣,就回家混吃等死吧。”
鄭畏既然逼宮尤全友了,也就不客氣起來。
說完就和徐傑上車,準備出發。
“別,鄭書記,您帶上我吧。我不怕付彪,我要跟著您好好乾。”
尤全友帶著哭腔,跪到車前,央求鄭畏不要不管他。
“你去就趕緊滾上車,不去就讓開。是男人,就別婆婆媽媽的。”
鄭畏語氣冷漠地呵斥尤全友,讓司機稍等一下。
尤全友有些屁滾尿流地爬上車來,臉上急得流出汗水,豆粒大小。
看來真動了心。上車後大氣不敢出,用衣袖擦拭著額頭好脖子上的汗水。
鄭畏從後視鏡裡,看到尤全友的窘迫相,不忍繼續逗他。
總歸還是個孩子,他再怎麽裝逼,也是嫩了些。
怕見仇人,自己退群的到七老嶺家中的烏龜殼裡,卻又裝成癩子相。
不成熟的特點,全部展現無余。
村裡人懶得和他一般見識,到讓他越陷越深。
鄭畏對他想象的世界真的感到好笑,居然還有老大和幫派之爭。
如果九家澗出現一點這種跡象,必須立刻清理掉。
他既然知道付彪在山城縣城裡搞事,就不能坐視不理。
打電話給派出所所長,讓他調查一下付彪這人。
硬著頭皮上車的尤全友聽到鄭畏打電話,長舒一口氣。
“鄭書記,我忘了您是大官了,您功夫厲害,我跟著您,就不怕了。就是死了,也值了。”
這家夥還沉浸在自己的江湖,沒有蘇醒過來。
鄭畏搖搖頭,改造一個人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