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誤當惡人
釘子戶周大錘盯著自己的老屋,看見一位穿著時尚的青年四下打量老屋,心裡犯了嘀咕。
什麽人盯上自己的老屋了,如果是混社會的壞小子,那可就麻煩了。
那個青年,從外表一看,就是練過的。
早知道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還不如早早就拆掉算了。
周大錘的名字很響亮,實際上很小膽,怕事得很。
因為膽小怕事,他父親把他的名字從小槌改成大錘,長長氣勢。
他父親在村裡是個打鑼的,外號叫小槌,走村竄戶地為他人操辦紅白喜事,有吃有喝的,還有紅包。
小日子過得不錯,當有了兒子時,乾脆就叫了小槌。
周大錘怕事,老屋是他祖父留下來的,他父親在村子裡為他娶媳婦,也建了處房子。
老屋在他父親撒手小槌走了後,就閑置下來了。年久失修,他也懶得收拾。
因為修高速公路征地,老屋礙事,他原想著給點錢就拆掉算了。
可是村支書周大剛是他本家兄弟,沒出五服,給他出主意,拖拖再說,爭取多要些補償。
周大剛原名周大缸,當了書記才改名大剛。
小時候,周大缸怕周大錘,可自從周大剛當上村支書後,周大錘對他是又敬又怕,只有言聽計從。
周大錘答應多爭取到的錢,給周大剛一半,讓周大剛多操心。
他自己就是不同意,不簽協議,或者躲著不見。
他正疑問那個小青年到自己的老屋來幹什麽時,後背一陣冰涼。
一根棍子指著自己的後腦穴,一個嚴厲的聲音響起:
“說,鬼鬼祟祟地在這裡幹什麽的?”
“別,別打。我說,我說。我是來這裡,看看我的屋的。“
周大錘嚇得差點坐在地上,一邊老老實實地回答著,一邊舉起手,慢慢蹲下去。
他小時候,每當有人欺負他時,就會這樣告饒,來保護自己。
鄭畏強忍著,沒笑出聲來。
“好漢饒命,我不是不想拆,我是怕啊。”
鄭畏一聽周大錘的話,明白了其中很多的意思。
他把自己當成來強逼著拆遷的混混了,借勢用用也不錯。
“說吧,你怕什麽?怕我,還是怕誰?說出來,我去收拾他,不想活了就說。”
鄭畏把語氣放開,粗豪無比,帶著殺氣,手中的棍子也向前用力頂了頂。
這根棍子,還是王浩從一位村支書家裡拿的,上山用過就留在鄭畏車上了。
不知什麽材質的,經常用來撅柴草,磨得溜光水滑,透著紫紅色,看上去很結實。
用著順手,鄭畏也時常用來練練功,舞動起來,虎虎生風,還極有彈性。
棍子下的周大錘可沒有心情欣賞棍子,連看也不敢回頭看,隻感到後面有殺器。
低著頭,手撫在頭頂,蹲蜷成一團。
“我說,是周大剛,他不讓我拆的。”
“周大剛是個什麽東西?他吃了豹子膽,敢不讓你拆?”
鄭畏繼續發狠話,恐嚇著周大錘。
“他是村支書啊,他不讓拆,是想讓我拖著多要些補貼,跟我分成。”
周大錘說著,頭稍一轉,似乎想瞅瞅鄭畏的臉色。
不料,鄭畏聞聽村支書周大剛竟然操縱這樣的事情,吃裡扒外,氣憤難耐,手上不自覺地發力。
棍尖受震,向前一探。
“噗通!”
周大錘直接跪倒在地,連連磕頭,嘴裡喊著:
“好漢爺饒命,我這就拆掉,馬上去拆掉老屋。”
鄭畏懶得理會他,撤掉棍子,把手機從錄音模式,調至視頻錄製模式。
周大錘感受到凶器離開後腦穴,一陣狂喜,連滾帶爬地奔向自己的老屋。
視頻中,周大錘如癡如狂,跑到老屋跟前,從一個角落裡找出一把嬐罰從窗戶開始砸起,一嬐罰又一嬐貳
嘴裡還嘟噥著:“砸死你,狗東西。叫你差點要了我的命。”
痛罵之中,周大錘越砸越起勁,把剛才受的驚嚇和憋氣,全部發泄在老屋上。
砸人,他不敢。隻好砸屋了,差點賠上條命。
把門窗破損掉,周大錘爬上屋頂,把屋頂生生砸去,也不要屋頂的老瓦。
然後,把屋頂的木檁一根掀下來,沿著牆壁,一層層地砸下來。
他還算聰明,一邊有次序地砸老屋,一邊還用眼瞅著遠處的鄭畏。
為了表現拆除老屋的積極性,他拆除屋頂後,把容易砸掉的四壁砸除。
只剩下四個牆垛和兩個門垛,孤零零地立在那裡。
周大錘的力氣不小,經過一陣折騰,三間老屋總算放倒了。
他清理出木檁和磚石,堆在一邊,然後點燃屋頂上的草把。
火光吞噬之下,一會功夫,他家老屋就剩下斷壁殘垣和滿地灰燼。
非常簡易的三間老屋,在一個小村支書的兩面三刀下,竟然把鎮黨高官難為得被撤了職。
鄭畏知道內情後,內心極難平靜。
自己還是把人心看得太善良了。
保存好錄音和視頻,鄭畏看看時間,拆除老屋僅僅用了不到兩個小時。
周大錘一個人就完成了拆除,這麽簡單的事情,摻雜進人的貪婪,就變得曲折複雜起來。
火光熄滅,鄭畏悄悄撤離現場。
他把車停在樹林的外面,駕車返回。
在返回的路上,鄭畏給孟憲友要了個電話,把自己完成任務的情況簡要匯報了。
孟憲友還在富家澗鄭畏的住處,他在電話裡說:“林樹森在這裡跟我交流了半天工作,最後還是借調了林桃鎮的工作人員,和他一起去做工作。”
鄭畏聞聽,也不置可否。
現實中,理論上的巨人和現實中的矮子實在不少。
但願林樹森不是這樣的人。
種種跡像表明,他可能是這樣的人。
那可就攤上豬隊友了,千萬不要合作共事,能避開就避開。
鄭畏對林樹森終於多了份小心,傷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鄭畏回到富家澗住處,把自己的錄音和錄像打開,放給孟憲友看。
兩個人一邊看,一邊商定,抓隊伍先拿周大剛開刀,殺一儆百。
將兵將心,兵不斬不齊。
商定一些事宜後,孟憲友意猶未盡,重新聽了一遍錄音。
還有些疑問,就問鄭畏:“他怎麽叫你好漢啊?最後還叫好漢爺,是怎麽回事?”
錄音只有對話,沒有情景再現。
當鄭畏跟孟憲友講了自己的判斷後,孟憲捧腹大笑。
“真是個傻蛋,哪裡有你這麽帥的混混。”
“看來這些年一些地方強拆,暗中動用混混,手段惡劣,傷透了老百姓的心,才讓他聞風喪膽。”
孟憲友發出自己的感慨,有些憂國憂民。
“老百姓怕惡人,不怕好人,也是個不正常的社會現象。”
鄭畏對此也有感慨,引起了共鳴。
他說完話,王浩來電話,讓鄭畏去他分工的村裡,幫著一起做做工作。
那個釘子戶在山城縣一中當教師的親戚回村了,要與當地說了算的幹部一起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