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我畫你看
馬元教授很有些吃味,不太信鄭畏所言,不會是讀書讀得多,給我老頭子掉書袋吧?
“你畫我看。”
他很快就做出決定,畫板宣紙筆墨都在身邊,講起課來旁若無人。
馬元教授把畫板打開,折成正常狀態,從行李包裡掏出支架一應折疊用物,擺弄在客廳當中。
讓王青年院長當了模特,找一處角落隨意坐好,看著自己的手機,隨意地看手機,或者接聽電話。
鞠教授拉著付嬌與丁蓓蓓退回數步,靠在一處沙發的角落裡,屏神定氣地看馬元教授現場課徒。
對鞠教授而言,這是極好的現場觀摩課。
付嬌和丁蓓蓓自覺得當了小學生,只聽不能問啊。
否則後果很嚴重。
丁蓓蓓會錯失兩幅極其有代表意義的畫作,付嬌會失去一次極其珍貴的現場觀摩學習機會,無論對她畫畫,還是教學講課。
室內很靜,靜得掉根針也能聽到。
鄭畏剛手持畫筆,不時打量王青年老師,盡管王老師正當年,可是臉上的線條還硬朗起來,特別自從他提任了兩院學院的院長之後,不,應該是他與鞠教授結婚之後。
這個時間段很重要,前者是事業成就,後者則是人生跨越。
王青年老師被鄭畏瞅得有些難堪,那眼神已經把自己剝去了外衣,看到骨頭裡面。
他不自覺地扭動著身體,嘴裡還在打著嘴炮,“老師長得還行吧,你畫好了,老師掛在辦公室裡,當作紀念,也算你還畫債了。”
說著還刻意咧嘴微笑,卻是發現學生毫無感應,眼神能夠穿透一切,把自己照射得體無完膚。
壞了,當初自己怎麽就那麽聽馬元老家夥的話,自己還有很多公務需要處理啊。
讓小姑娘當模特多好,實在不行,鞠教授也有大把時間當模特,家裡的孩子,已經有保姆照看了。
“老師,您隨意啊。我腦海裡早就有了您日常的表現,這會兒可不管用。畫的就是我對您的日常印象。”
鄭畏安慰著如坐針氈的王老師,自己手中的畫筆卻是紋絲未動,依舊舉著,靠近畫板卻未動。
丁蓓蓓的大眼睛眨動著,呼吸也變得粗了起來。
付嬌發現了她的異狀,心裡酸酸的,又來一個,真是麻煩。
鞠教授才發現自己的愛人王青年還有這麽脆弱的一面,在自己的學生面前緊張如斯,平日裡他那些大大落落,故作瀟灑,全然不見。
腦洞呢?進入腦洞不就好了。鞠教授最喜歡王青年進入腦洞時的狀態,貌似瘋狂,卻是內心風暴過後的清明無比,一些想法就此生發。
鄭畏的腦海裡正在浮現著王青年老師這種腦洞過後的狀態,他的畫筆動了。
他也真希望王老師正在腦洞中,自己畫起來會多省事啊。
可是王老師如一隻被剝了皮的小白鼠一樣,老老實實地坐在那裡,手裡撥弄手機,有些心不在焉,極力掩飾著一位事業有成男人的尷尬和窘迫。
畫筆終於停了下來,一幅王老師的畫像,動作是呆滯的,臉上有些苦愁浮現,內心的掙扎,正表現在他整個人身上。
“居然畫了幅全身的畫像?表現力這麽強。”
馬元教授第一時間給予評價,也是動態的,還沒有評價完畢。
王青年老師已經忍不住那種折磨了,瞬間得到解放,搶先佔了看畫的最佳位置。
看著畫中的自己,他終於笑了。
誰說知子莫若父了知父莫若子,明明也講得通嘛。
鄭畏把王青年畫活了,透著睿智的目光,
成為整幅畫的中心。手握手機的動作,扭曲的身體充滿了張力,臉上的表情有著無數種感受,特別嘴角咧開一道笑紋,表明他正在做著彌天大夢。腦洞中的王老師,鞠教授看著畫面,微微一笑,知道鄭畏又畫成功了,抓住了王老師的精魂。
以後不再難為王院長了,讓他再增加些自信,或許他嘴角的笑紋會更好看。
“你太了解王院長了,真是兄弟情深。”
馬元教授的話,直接讓正在興頭上的王青年院長給當場吃了一癟,這算怎麽回事嘛。
鄭畏一拜馬元為師,身價立即倍增,把王青年老師當成了平輩,實際上也就兄弟情份。
馬元教授看到王青年院長面上稍有羞慚,馬上笑哈哈地獎勵了他一下。
“藝術研究院正準備搞一期人物畫學術展覽,這幅人物畫,我決定拿去參展,作為鄭畏考研究生的加分項。”
真是為了徒弟,能想的辦法都想到了。
這些老家夥,真動心了,有的是辦法讓你有發展空間。
丁蓓蓓聞聽,馬上纏著馬元教授,“什麽時間搞展覽?我要去看看。”
“時間待定,定下來,我通知你。”
馬元教授很爽快地答應了丁蓓蓓。
他看了一眼手表,“離吃晚飯,還有半個多小時,我見獵手癢了,再麻煩王院長坐一會吧。”
畫畫的東西還在,馬元很快把重新坐在原位置的王青年院長畫了一遍。
“我畫你看,從中找些不同出來,這就是個人的特點比較。一樣人,百樣畫。”
馬元教授一邊畫,一邊跟恭敬站在旁邊的鄭畏說話,實際上是手把手地教畫,做現場示范。
剛才,鄭畏把王青年老師的精氣神給抓了出來。
這會功夫,馬元教授先從王青年院長的院長氣度起筆,畫出他身為院長的深謀遠慮和氣度不凡。
馬元教授畫的也是很快,因為是示范教學,把關鍵點畫得詳細了些,其余部分用淡墨詳略得當地掃過、簡單勾勒,就成了。
一幅生動形象的王院長畫像,上面題了馬元的款,還用了印。
馬教授贈畫,鞠教授與王院長都有些激動,本來是求馬元教授來講課,順便把鄭畏拜馬元為師,讀研深造的事情定下來。
這倒好,反過來了。馬元教授替學生感謝起王院長夫婦來了。
王青年院長一邊小心地收起馬元教授贈的畫像,用一張報紙包得厚厚的一卷,一邊跟馬元教授說:“感謝馬教授,您老辛苦了。今天就這樣了,明天我陪著您老再轉轉九家澗,很多風景是別的地方見不到的。”
鄭畏幫著馬元教授收拾停當行李,看學院招待所的住宿條件一般,就動員馬教授,“要不,馬教授今晚就別住這裡了,到我們吃晚飯的兩山賓館住吧?”
“好,你怎麽安排,我怎麽聽。”
馬元教授從善如流,有好地方住宿為什麽不去,至少服務質量好嘛。
“學院招待所,落落腳還行,住了大半天,連個服務員的影子都沒見,什麽都得自助。”
馬元教授的話,把王青年院長的臉又給掃了一把,剛剛給了個甜棗吃了,馬上跟上一把棍。
“我們馬上改正,保證您下次來,服務更優質。”
王院長把馬元教授當成上級領導了,態度表的極其端正。
改不改的,與馬教授有何關系呢。
人家有弟子在九家澗當一把手,還會再來學院招待所裡住,至少也得四星級賓館吧。
鄭畏拿了馬教授的行李,一行人下樓上車,直奔兩山賓館。
畢竟是在學生的地盤上,學生做主是應該的。
馬元教授樂得享受學生安排一切,明天就隨便轉轉吧,看看這個學生治理的一方水土。
他可是善於從人物身上發現社會經濟文化發展的真實情況。
一滴水,可以折射太陽的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