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蝶的氣勢已經被理智衝擊席卷至無，她正在思考最後的反擊手段，要拚命一搏時，有人抵達了。

　準確說，是兩個人。

　兩個手牽手少年少女。

　少年模樣的蘇曉另一隻手提著青燈，仿佛冥河上的引路人，他抬手，一句話不說，對整個教堂轟出去夢幻泡影。

　權柄級夢幻泡影！

　蘇曉經過多次戰鬥，已經深刻明白了一點。

　和利維坦級邪物殘余力量戰鬥，有各種辦法，但歸根結底，最有效的，就是夢幻泡影騎臉。

　一個騎臉洗不掉，再來一次，還不行，來第三次。

　把利維坦級邪物殘余力量裡的意志烙印，精神碎片等清洗得一乾二淨！

　這是蘇曉總結的經驗。

　千萬般招數，不如夢幻泡影。

　石板上的文字又要變化，蘇曉再轟過去夢幻泡影，沒帶停的。

　完全不在乎使用晶球會附帶的汙染。

　古蝶在一旁看著兩人，看到他們頭頂上一個ID是旅者，一個ID是阿絲赫達，仿佛玩家一樣，略微疑惑。

　但身為宗師，疑惑不會影響她的行動，古蝶再次施展靈光，利用夢幻泡影牽製住混亂律令的時機，活化了周圍萬物以及眾人的衣物乃至身體，把他們都帶出了教堂，退到了庭院中。

　隨後，古蝶開始一個個為他們補上清心咒道符。

　砰！

　教堂大門關閉了。

　石板虛影上顯露的“冬族文字”不停變換，蘇曉掌握權柄級超能感應，自然也看得懂。

　當然，不是看懂每個文字的表意，那誰也做不到，蘇曉只能把上面的文字用自己能理解的方式理解，所以不會出現蘇曉無法理解的名詞。

　“混亂律令想要降臨意志，但祂沒有這麽做，因為死亡女神在附近，祂不想和死亡女神開戰，因為那樣祂也會隕落，不值得，於是祂決定放棄自己這部分的力量。”

　“蘇曉想要清洗掉混亂律令的意志，將祂殘留的力量用來引燃火花，這是一個危險的行為，他會背負歷任火花宿主的命運，那是每個世代的文明必將經歷的命運。”

　“他尚且不知道，他在為自己塗上香料，在收集烹煮自己的柴火，為獻祭自己的儀式做出準備，在火花燃燒得最熾烈時，他將化為文明的象征，被食用或分食，當然，他如果願意和偉大的混亂律令簽訂契約，或許能擺脫這一注定的未來。”

　蘇曉看著這些文字，默不作聲，繼續用夢幻泡影轟擊混亂律令留下的力量。

　這種程度的挑撥離間，他是一點都不會信的。

　雖然林蓧蓧很多事都在瞞著他，也安排了蘇曉很多行為，但她畢竟是蘇曉的投資者和最大後台，就算不談及年少時的情愫，她復活自己就已經是大恩，更不要說還給他木偶，讓他變強到如今的地步。

　哪怕這很多行為，背後可能有別的動機，比如蘇曉和她的關系適合他們一起扮演旅者和阿絲赫達，比如蘇曉可以讓羅莎莉的狀態轉好……但不談動機，她目前所作所為，雖然有一些讓蘇曉暗暗詬病，但整體來看，蘇曉都認為她是站在己方的，大的目的和他是一樣的。

　夢幻泡影轟擊中，混亂律令石板上繼續浮現文字，仿佛想要動搖蘇曉的想法:

　“蘇曉並不完全信任——至少不像信任他的其他戰友那樣信任死亡女神，他擺出很信任的姿態，是因為他除了信任死亡女神外，別無可選。但現在他多出了一個選項……”

　“阿絲赫達曾經也不完全信任旅者，但祂除了信任旅者外，別無可選，蘇曉不確定自己是一個工具，還是一個人，他或許要見到棺材才會落淚，見到黃河才會死心。不過到了那時，再也沒有簽訂契約的余地了。”

　字跡越來越淡，蘇曉要用夢幻泡影清洗掉混亂律令留下的所有意志了。

　蘇曉閉上了眼睛，收斂了感應，隻握著林蓧蓧的手，順著她的指引去清洗石碑上的文字，他知道，如果自己的夢幻泡影速度慢一點，上面顯現出的文字就會變得混亂扭曲，從而影響到現實，讓混亂律令得到反擊的機會。

　最後，石碑顯現出了這樣的文字:

　“蘇曉的內心出現了一絲裂痕，他顯然聯想到了更多的事，比如，為什麽死亡女神的化身對他這麽親近這麽好，甚至仿佛隱有虧欠那樣在彌補她，比如兩人扮演旅者和阿絲赫達，可阿絲赫達最後吞食了旅者……”

　“但他還是會告知身旁死亡女神的化身，告訴她……”

　蘇曉閉著眼睛，說道:“蓧蓧，你放心，我不會被祂蠱惑的，我永遠相信著你。”

　“更何況，我相信你是必然的，你創造了我，以你對心靈手術的掌控，你肯定清楚我不會背叛你。”

　“就算是最壞的情況，你真的想要把我養肥吃掉，只要這樣能讓你恢復更好的狀態，能帶領人類文明獲取勝利，我是心甘情願的。”

　他說出的每一句話，都提前出現在了石板上，隨即在被扭曲混亂前，被夢幻泡影洗掉。

　石板的字跡越來越淡，出現的越來越慢:

　“只是，這真的是他內心的想法嗎?他會扮演旅者，還是阿絲赫達?”

　“須知……”

　“背叛……”

　最終，石板徹底沒有文字冒出， 變成了純粹的力量。

　蘇曉舉起火花一招，將這些力量收入其中，大口喘息著。

　這是因為使用晶球產生的瘋狂汙染，蘇曉急需理智力量，一種衝動讓他想要殺戮，想要破壞，想要做出邪物那樣的行徑，蘇曉必須極力克制自己的衝動，直到用幻術世界吸收瘋狂汙染，以及夢中世界的自己去殺點邪物奪取理智。

　蘇曉壓製著瘋狂汙染時，突然感到有人從身後抱住了自己，感觸軟軟的，也很溫暖。

　他知道是林蓧蓧在自己背後。

　被瘋狂汙染肆虐的腦海中，不由得出現了曾經是歷史畫廊中看到得那副畫。

　旅者站在海洋中的礁石上，對著正面丟下了木偶，而在他看不到的背後，一根根觸手朝著他伸了過來。

　蘇曉不再去想，進入冥想狀態，用幻術世界籠罩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