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盤坐在地，閉目冥想，瘋狂汙染已經完全被壓製了下去。

　林蓧蓧坐在背後，雙手摟過他的脖子，軟軟的臉頰貼在蘇曉臉上。

　蘇曉沒有立刻睜開眼睛，而是花了些時間思考之前從混亂律令那裡得到的信息。

　從混亂律令那裡得到的情報不一定是真的。

　祂其實告訴了蘇曉兩個信息。

　第一個信息，一路上這麽多利維坦級邪物的殘余力量，其實都能引動利維坦級邪物蘇醒降臨，但祂們沒有降臨，本質是因為畏懼蘇曉背後跟著的林蓧蓧，擔心降臨後變成利維坦級邪物間的神戰，而後打不過。

　利維坦級邪物們不願主動和林蓧蓧決戰，而是在等待時間流逝，好像在等待某個機會。

　這點……蘇曉用林蓧蓧以前曾告訴他的內容側面印證，認為很可能是真的。

　目前林蓧蓧是利維坦級邪物中最強的那一個，她可以在面對圍殺的情況下強殺一位利維坦級邪物，光是這種威懾力，就足以讓每個利維坦級邪物不敢帶頭髮動進攻。

　這就像被人圍毆，如果圍毆者知道被圍毆的人可以拚死打死他們一個，而他們又足夠自私，沒人願意犧牲自己成全別人，那麽圍毆就不可能進行。

　第一個信息是真的，那第二個信息呢?

　林蓧蓧讓蘇曉執掌火花聖器，燃到最熾烈，讓蘇曉變成文明的象征，是為了在最後吃掉蘇曉。

　這個信息缺乏側面可以印證的知識，只能憑感覺來猜，在蘇曉看來，這是……

　有可能的。

　有一個勉強可以印證答案的信息，林蓧蓧說過，利維坦級邪物有求無欲，愛無差等。愛無差等的意思是，對所有存在的愛恨平等，沒有差別。而有求無欲的意思是，利維坦級邪物有追求的東西，但是卻沒有欲望。

　對所有存在的愛恨平等且沒有欲望，那麽她就不會偏向於蘇曉，她選擇蘇曉執掌火花聖器，那就是因為蘇曉最適合執掌火花聖器，哪怕是蘇曉在真實世界失敗了一次，她也仍然願意讓蘇曉再做嘗試，從夢中世界開始。

　那麽，為什麽蘇曉最適合執掌火花聖器呢?

　夏禹，劉霍他們不適合麽?

　答案很可能是，蘇曉並不是最適合執掌火花聖器的人選。

　而是最適合和她一起扮演旅者和阿絲赫達的人選。

　因為後者，所以前者，這才是利維坦級邪物“死亡女神”做出的判斷。

　為什麽會有這個因果邏輯產生?

　答案是，旅者和阿絲赫達最終的結局。阿絲赫達吞食了旅者。

　為了利益最大化，讓蘇曉再執掌火花聖器，成為火花的象征，一起被吞食，這是勉強可以說得通的邏輯。

　但也只是勉強。

　“還有一種可能……”蘇曉默默想道:“這是在戰略欺騙。”

　“凡沙賽提馬特什和混亂律令殘余的力量都仿佛看出，我是被作為食物培養的，換句話說，很可能在死亡女神的布局中，她是故意讓邪物看出這點，借此掩蓋真實的意圖。”

　“那麽，死亡女神真實的意圖是什麽?”

　蘇曉突然想起，林蓧蓧曾告訴過他，對他有很高的期望。

　“……莫非，掩蓋的真實意圖，是能讓我成為利維坦級邪物的‘可能性’?”

　蘇曉暫時只能想到這一個可能性，如果蘇曉成為利維坦級邪物，高端戰力上雖然仍顯劣勢，但不再是那種要拚命的絕望了。

　“目前遇到的利維坦級邪物殘余力量，有……”

　“燈類偽象征，代表著低熵陰影的力量。”

　“石板偽象征，代表著混亂律令的力量。”

　“血滴偽象征，代表著血族始祖的力量。”

　“血管，神經類偽象征，代表谷神的力量。”

　“幻覺夢境偽象征，代表阿絲赫達的力量。”

　“還有之前一處谷地裡遇到的深淵意志的力量……一共六種。”

　“加上昔日舊景，屬於林蓧蓧的力量，那就是七種利維坦級邪物殘余力量，換句話說，當初利維坦級邪物間的神戰是一對六，如果能變成二對六，勝算確實會大很多……但我對利維坦級層次還不了解，沒有足夠的信息做出判斷。”

　“但根據暴風港那邊和低熵陰影殘余力量戰鬥時得到的信息，谷神和阿絲赫達被侵蝕，也就是現在的局面是一對四。阿絲赫達的力量被分食，其繼承者拉維翁的戰力應該不強，甚至會引起其他利維坦級邪物的懷疑，畢竟祂當過二五仔，必然得不到信任，假定祂中立，沒有加入戰場……谷神狀況不明，不知道是被分食還是完全被侵蝕，先不考慮……”

　“類似的，無法自證存在的無形泡影和未來才會誕生的未來之主也暫時排除，算祂們作壁上觀。”

　“在一對四的情況下，死亡女神都能保證必定強殺一個，那如果我再成為實力不差的利維坦級邪物，雖然還有差距，但勝算確實不能說沒有。”

　蘇曉不再去想，他對更高層次的知識還是很缺乏，都不知道怎麽突破到利維坦級邪物。

　他睜開眼睛，說道:“我已經好了，外面還有人受到了混亂律令殘留力量的波及，我們出去看看。”

　蘇曉準備揭過之前的話題。

　林蓧蓧卻沒有放過蘇曉。

　“我不知道我的本體是什麽想法，但對於我來說，我是絕對不會害你的，安心吧。”

　她摟著蘇曉的脖子，低聲說:“至於你之前感受到什麽， 我好像在隱隱補償你之類的，完全是想多了，你想想，要是咱們換個性別，我天天抱著你，要求各種和你親近，和你一起洗澡睡覺什麽的，你還覺得是在補償你麽?”

　蘇曉想了想說道:“那是在耍流氓?”

　“對哦。”林蓧蓧拉著蘇曉一起站起來，走到了蘇曉正面，伸手捏向蘇曉下巴，笑著說:“你就當我在耍流氓，來，給爺笑一個。”

　蘇曉俯視著她的臉，內心中積累的些許陰霾在此刻消散得一乾二淨。

　他躲開林蓧蓧的手，反手抓住她的下巴:“你給我笑一個。”

　林蓧蓧沒有閃躲，任由蘇曉捏下巴，她閉上了眼睛，露出了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

　蘇曉內心怦怦直跳，下意識撇過臉說道:

　“我們先出去吧，還有很多受到了混亂律令傷害的人，需要我們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