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醫生，我願意冒險一試！”

　言非凡來到潘禮榮的病房，聽到他開門見山的如此表態，欣喜之余，又有些疑惑。

　“潘先生，你真的下定決心了?”

　坐躺在病床上的潘禮榮，點點頭，說:“下定決心了，不會再改了。”

　他又緩緩的解釋道:“我這人相信緣分。”

　“我們的初次認識，很有戲劇性。”

　“你姐姐開車載著你，差一點就把我，還有嶽兄給撞上天去。”

　“第二次見面，是我病情加速惡化，心生彷徨之際，你給我帶來了新的希望。”

　“現在仔細一想想……”

　潘禮榮回憶了一下，挑了一下眉梢，說:“未嘗不是老天爺特意把你送到了我的面前！”

　他笑了笑，說:“我曾經看到過一個笑話。”

　“說是從前有一個人，非常虔誠，信仰上帝。”

　“一次發大洪水，他被困在了屋頂上，他相信上帝一定會來救他。”

　“這時，來了一艘小船。”

　“船上的人讓他上船，他不去，還說上帝一定會來救我的。”

　“小船走了，又來了一艘大船。”

　“他又拒絕了，還堅持說上帝一定會來救他。”

　“水很快就要漫過屋頂了，來了一架直升飛機，垂下繩子來讓他上去。”

　“他還是沒有接受，還說上帝一定會救他的！”

　“最後呢，這個人被淹死了。”

　“死後，他到了天堂，見到了上帝，質問……”

　“我那麽相信你，你為什麽沒有來救我呢?”

　“上帝說:小船，大船和直升飛機，都是我派去救你的，可是你不接受啊！”

　聽完這個笑話，言非凡有些明白對方了心態。

　開始信命了。

　這在一些患了大病的病人身上，表現很明顯。

　他們會轉而信奉神佛，還特別的虔誠。

　還有些人熱衷放生，希望通過這種方式減輕自己的罪孽，讓自己病情康復。

　對於這種情況，醫生一般不會乾預。

　精神力量，也是一種力量。

　有寄托，有求生的意志，總比放棄抗爭，無所為的等死要強。

　至於對方把自己視為老天爺派來拯救他的使者，言非凡心道，醫護人員有白衣天使之稱，被當做老天爺的使者，也是恰當的。

　他態度認真的聽潘禮榮繼續講，“其實，知道有腫瘤之後，我也是天天的期盼，有奇跡發生。”

　“如果我像房頂上那個人，拒絕這，拒絕那，怎麽可能會有真正的奇跡，發生在我身上。”

　潘禮榮迎著言非凡的目光，沉聲道:“言醫生，我選擇你這個手術方案，也不光是信命。”

　“盧主任從一開始對你這個提議的反對和不屑，到現在的接受，並參與其中，就足以說明了一點，你這個設計方案，是有可行性的。”

　停頓了一下，潘禮榮接過妻子遞過來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潤了一下嗓子。

　“北協和，南湘雅。”

　“昨晚盧主任提到過的那在馬佩林醫生，我也托關系聯系上了。”

　“他在聽過言醫生你這個設計方案後，表示，理論上是有可行性的。”

　“但是他也表示，實踐起來非常困難。”

　“負責乙醇穿刺注射的家夥，要對人體構造了解到極致，是一個絕世醫學天才才有可能做到。”

　潘禮榮笑了笑，說:“言醫生，我可是知道，你可是有醫學天才之稱的。”

　“言醫生，我信你，請你把奇跡帶給我吧。”

　潘禮榮又特意補充道:“之前約定的這個醫學研究項目讚助協議，依然有效。”

　“只要我的手術順利成功，我就會再一次性追加四百萬的研究資金。”

　聽到這，言非凡心想，這位潘先生除了信命之外，也信奉金錢的力量。

　不過，對這一點，他很喜歡。

　“潘先生，謝謝你的信任，我一定會竭盡全力，不負你的期待……”

　言非凡離開病房後，就把潘禮榮的話，一五一十的轉告給了盧君和王川。

　手術可以繼續，之前讚助的資金不用退回，還有大筆預期收入，盧君和王川兩人自然是高興的。

　他們趁熱打鐵，請潘禮榮簽署了一系列的術前協議，把手術時間定在明天上午九點。

　整台手術，預計耗時六個小時。

　離開了潘禮榮的病房，王川提醒道:“那個叫柳鳴的椎管腫瘤患者?”

　言非凡見盧君和王川都看向自己，提議道:“這是我們造成的錯誤，不妨還是嚴格按照之前約定進行，手術費用全免。”

　“只是這手術時間要推遲了……”

　言非凡想了一下，說:“暫定安排在下周五?”

　盧君輕輕的點點頭，說:“可以！”

　午飯，言非凡是和王川主任一起，在整形中心的主任辦公室吃的外賣。

　王主任叫的外賣，當然和普通外賣不同。

　他和言非凡是一人一份四菜一湯，還有水果。

　包裝器皿也不是廉價的塑料製品，而是紙質環保碗盆，內襯錫紙。

　言非凡打開密封的錫紙包裝時，熱氣還騰騰的往外冒，看著就像是剛從廚房裡端出來的一樣。

　他夾了一塊牛柳，嘗了嘗。

　滑嫩鹹香的很。

　言非凡暗暗的決定了，等有錢了，也要像主任一樣享受生活。

　“主任，知音美容那個打草驚蛇，有效果沒?”

　王川輕嗯了一聲，說:“效果自然是有的，有幾人已經私下向我做了坦白和交代。”

　“不過，也有自作聰明的，隻交代小錯的。還有自認自己做的很隱蔽，楞裝沒事人的。”

　“等學校紀檢那邊掌握了足夠證據，就會給他們來一個徹底清算。”

　說到這，王川提點言非凡，“雁過留聲，水過留痕，只要做過了，總會有蛛絲馬跡的。”

　“非凡，以後做任何事，都不要存僥幸心理。”

　言非凡輕笑道:“主任，你大可放心。”

　“我從小到大都是乖寶寶一枚，違法犯紀的事情，是不會做的。”

　王川不由的樂道:“就你還是乖寶寶?”

　“你在苗主任那裡做下的那事，就證明了你就是一個膽大包天的主。”

　言非凡嘿嘿一笑，辯解說:“主任，我那時已經確認他是裝瘋， 只是在驗證自己的醫學判斷。”

　“那算是一個醫學問題。”

　“在醫學研究上，我輩之人要勇往無前，不怕犧牲，還要懂得靈活機變。”

　王川輕切一聲，伸手點了點言非凡，“你啊，你這是在狡辯。”

　“不談這個了……”

　王川正色的道:“潘先生的這台手術，順利了，你就是一戰聞名天下知。”

　“但不順利也沒事，沉下心繼續努力就是，年輕是你最大的資本。”

　“最重要的是，在醫學之路上，是允許失敗的，你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言非凡嗯了一聲，說:“診斷失誤，手術失敗，救治失敗，每一名醫生都不能完全避免。”

　“主任，我會努力，讓失敗的幾率，還有次數，降到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