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半，言非凡、盧君，還有王川，再次齊聚潘禮榮的病房。

　潘禮榮看到幾人的到來，放下手中正在看的一份文件，很是自覺的側躺在了病床上。

　他還按照言非凡的吩咐，讓膝蓋和下巴盡可能靠近胸部。

　這樣做的目的，是讓身體脊柱成一個弓形，讓椎骨與椎骨之間的縫隙盡可能的增大，方便穿刺。

　這是在做手術之前，對言非凡來說至關重要的一步，脊髓穿刺獲取腫瘤組織樣本。

　每個人的腫瘤特性，都略有不同。

　言非凡要通過這一次穿刺，獲取潘禮榮椎管內腫瘤組織樣本，再通過試驗、分析和觀察，來精準確定需要注射的無水乙醇的劑量。

　他先是拿過潘禮榮最新的椎管內腫瘤核磁共振影像看了看，確認其大小和位置沒有發生明顯變化後，開始著手準備穿刺。

　往下褪了一下潘禮榮的褲子，言非凡在選定的穿刺部位進行消毒殺菌處理。

　做好了消殺，言非凡伸手從醫用托盤裡，直接拿起了細長的穿刺針。

　看到這一幕，潘禮榮的妻子，擔心的問:“言醫生，不用先打麻藥嗎?”

　“不需要！”

　言非凡回了一句，又解釋道:“受腫瘤壓迫影響，潘先生的穿刺部位已經有了麻木感，這相當於自帶麻藥效果。”

　“而且，穿刺很快的，疼一下就過去了……”

　他這話還沒說完呢，手中的細長穿刺針，就刺破了肌膚，噌的一下就沒進去了大半。

　這一幕，不僅讓潘禮榮的妻子，還有他的子女驚嚇般的啊了一聲，不敢看的轉過身去，就是盧君也是眼皮抽動了一下。

　至於潘禮榮本人，只是後知後覺的身體輕顫了一下就止住了，嘴裡也沒有發生疼痛的哼聲。

　人體脊椎骨之間的縫隙，是相當小的。

　像言非凡穿刺速度這麽快，基本上沒有。

　即便有經驗的神經外科醫生，也是動作平緩的進行穿刺，一是為了找準位置，二也是擔心用力過大，不小心傷到椎管內的脊髓。

　從言非凡的面部沉穩表情，還有他手上的後續動作來判斷，應該是一次成功，穿刺一步到位。

　如此的快準穩狠，看到眼中的盧君，臉上卻未見喜悅，而是輕輕的皺了一下眉頭。

　言非凡的這個穿刺表現，可以說是與結果無益，卻顯著提升了意外發生的風險。

　這是極度的自信，胸有成竹?還是在炫技賣弄，顯擺自己的本事?

　在盧君看來，言非凡這小子擁有天才人物的通病，恃才傲物，肆意妄為。

　他就是一個刺頭，不是一個好管束的對象！

　這時，言非凡已經把穿刺針抽了出來，隨手用一塊醫用膠布把穿刺傷口給敷上了……

　晚上近七點半，整形中心主任辦公室的門被輕輕的推開，然後從門縫裡探進來兩個腦袋。

　正是遊玩回來的言自若和田雨。

　田雨伸出小手，指了指老板桌椅方向。

　那裡，有一個瘦高的家夥，坐在老板椅上，上身靠著椅背，正眯縫著眼睛養神呢。

　門又緩緩的推開了一些，言自若和田雨輕手輕腳的走進辦公室。

　田雨小心的關上門，小聲問:“若若姐，你說言哥哥是在小憩，還是發呆想事情呢?”

　“很好判斷！”

　言自若輕聲回了一句，然後躡手躡腳的走到老板椅旁，觀察了一會兒。

　言自若發現弟弟的雙眼並沒有全閉上，就伸出手在他臉前，輕輕的晃了晃。

　見弟弟沒有任何的反應，言自若轉頭看向田雨，小聲道:“發呆想事情呢。”

　“我們等一下他吧……”

　兩人坐在會客區的沙發上這一等，就等了近一個小時，等的她們是昏昏欲睡。

　直到田雨偶然瞄到，言非凡已經從老板椅上起身離開，當即大喊了一聲。

　“言哥哥……”

　“啊！”

　“啊！”

　“啊！”

　第一聲“啊”是言非凡受到驚嚇，喊出來的。

　第二聲“啊”是迷迷糊糊，半躺在沙發上的言自若，被言非凡的一聲驚呼給嚇的。

　第三聲“啊”是田雨被翻身而起的言自若，差一點帶倒，給驚出來的。

　看清楚憑空出現，大變活人般出現的兩個家夥是姐姐和小雨，言非凡有些生氣的責怪道:“你們兩個怎麽和鬼一樣冒了出來?”

　“你才是鬼呢?”

　言自若反駁了一句，又解釋道:“我們早就到了，見你在想事情，就沒打擾你。”

　“誰知你會想這麽久?”

　言非凡輕哦了一聲，說:“明早上，有一非常重要的手術，不想清楚不行啊。”

　他又看向小雨，語帶不悅的問:“明天就要上課了，你怎麽還沒回家?”

　田雨小嘴癟了癟，說:“下了遊艇回到醉墨華庭，就六點多了。”

　“我就想著，怎麽也得和言哥哥你告個別呀。”

　“左等右等你都不回來，就只能過來找你了……”

　言非凡輕切一聲，說:“又不是許久不見，也不是出遠門，還用得著特意見面告別?”

　田雨來到言非凡身邊，挽住他的胳膊，醞釀了一下，露出了一個有八顆牙齒的笑容，嘻嘻一笑。

　“若若姐說，你受到打擊了。”

　“我就想著，用我自己最甜美可愛的無敵美少女笑容，給你開解一下。”

　言非凡翻了一下眼皮，伸手就按住小雨的整張臉把她給推到了一邊，很是嫌棄的說:“就你還甜美可愛?還無敵?”

　“最是厚臉皮，還差不多！”

　田雨氣的張牙舞爪。

　奈何一張臉被言非凡給按住，還遠遠的推開，揮舞的雙臂愣是碰不到言非凡半點衣袖。

　言自若看的直樂，笑道:“好了，你們兩個又不是小孩子了，別再玩鬧了。”

　“非凡，你的手術到底想清楚了沒?”

　“能回家了嗎?”

　言非凡放開了小雨，還故意沒有躲開的讓她給捶了一下，算是讓她出了口惡氣。

　“想的腦袋疼，算是想清楚了一些。”

　“哎，你們這次遊艇之旅，感覺怎麽樣?”

　記吃不記打的田雨，再一次挽住了言非凡的胳膊，嘰嘰喳喳的說:“總體來說還不錯，欣賞了兩天多的長江風景。”

　“就是天公不作美，沒能看到海上日出。”

　三人走出主任辦公室，田雨又自戀的道:“言哥哥，你到底有沒有被我的笑容甜到啊?”

　“沒發現你有沮喪和失落啊?”

　言非凡輕彈了一下她的腦門，說:“幸好還沒吃晚飯，不然，就要被你自以為的甜美無敵笑，給惡心出來了。”

　田雨又怒了。

　她一低頭，直接咬了言非凡的胳膊一大口……

　言自若趕緊上前左手一個，右手一個，這兩個打鬧不已的家夥分開，

　“非凡，你心情不錯的樣子，遇到了開心事?”

　言非凡呵呵一笑，說:“姐，昨天因低級錯誤失去的手術，又回來了。”

　“明天早上，那個手術就要開始了。”

　言自若一臉開心的說:“群眾眼睛是雪亮的，知道你是有真本事，可以信賴。”

　田雨也揮舞一下拳頭， 吼吼道:“言哥哥你無所不能，明天的手術肯定輕而易舉的拿下。”

　言非凡笑了笑，說:“小雨，不懂就不要亂說。要是能輕而易舉的完成，這台手術也不會發生這麽多事。”

　他希冀的說:“明天，一切順利吧……”

　這時，言非凡身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盧君的來電。

　“小言，湘雅的馬佩林醫生來電話，說是明天來濱海辦點事，想順便觀摩一下我們的手術。”

　“這家夥肯定是特意而來。”

　“小言，可不能被人看了笑話啊……”

　PS.

　上午暫且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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