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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佩記》第17章 老相識,舊秘密 (三)
  柳全修書給張澤升,確認了幾次是否真的要接收周栓,薪水不但給的比他現在高,還暗地由張家來付。張澤升隻回說“此事拜托,功德無量”,並沒有解釋是因為二來的親事。張嬸聽了柳全的話,當下拉過二來,兩人在張扶慈面前齊齊跪下。

  “快,謝謝張家。”

  二來雖然一頭霧水,但一句也沒有多問,跟著母親撲通給張扶慈磕了頭。章華連忙起身,和扶慈一並將他們扶起。章華雖然早已知道周夥計來當鋪是張澤升的籌劃,卻也是這才明白背後做的這些安排,不禁和張嬸一樣的感戚。扶慈回想,怪不得父親如此爽快的讓自己接了當鋪,不還價,還要留用全部的夥計,除了感念柳家的因素在,估計也是怕柳全這邊毀了二來得之不易的親事。當時聽帳的時候霍先生倒沒說,看來父親單獨還和霍先生交待過。

  張扶慈畢竟年紀尚輕,並不十分清楚張伯家大來二來婚事的曲折。她直到現在也還以為大來之所以頗費周折二十五歲才娶親,是因為爹爹張澤升不願多加張羅的緣故。掌櫃的不願給大夥計出頭撐面,大夥計在外面自然面子就很是難看了。所以自從她去看鋪之後,便處處以張伯為尊,便是想著日後為二來哥的婚事留個方便。可她哪裡知道二來至今未能成家的內情,還以為是自己之前並不是真掌櫃的緣故。

  張澤升當時一聽周夥計有意嫁女,就清楚了一定是羅掌櫃在後面的驅使。給周夥計尋找一個更好的去處,就不用在扶慈和二來婚事之間做兩難選擇了。後面柳全又將當鋪轉給了張家,那張家付周夥計的薪水,就更名正言順了。

  柳全忙讓二來去請了周夥計上樓。二來聽了差,蹬蹬下樓,不一會便有兩個人上樓的聲音傳來,夾雜著一個成年男人的聲音問:“扶慈小姐也在?”二來回答說:“恩,快點吧,別老問問題了。”

  柳全看了看張嬸,趁二來和周夥計還沒到,笑著說:“要不我們回避下?”

  張嬸嗔罵說:“大公子,別再取笑我了。”

  扶慈和章華對眼一看,心想,這對老相識,該有舊秘密。就在剛才來的路上,張嬸的那種不安一直都在強壓著,用她幾十年的生活閱歷往下壓。此刻明顯有些遮不住,張嬸不自覺往後捋了捋頭髮,那種不安又在她翹起的小拇指和不停眨巴的眼睛裡冒了點頭。

  一聲“掌櫃的好”,周夥計到了門口,消瘦的身材,不高,一臉的滄桑,黑裡雜白的短胡子和頭髮,穿著一身黑色夥計服。

  張嬸騰地站了起來,見其他人未起身,忙自顧自的圓話說:“你們掌櫃的才能坐。”

  柳全讓二來再搬了凳子,一並上前,和周夥計同坐在下首。局促一陣,問了當鋪的生意,周夥計才慢慢不那麽拘謹起來。這裡除了年紀輕的扶慈、章華和二來,剩下的三人都是柳家老人,捎帶著一個老話題,便自然打開了話匣子。章華對周夥計和張嬸說了一聲恭喜,周夥計笑著說:“這其實都是老早就定下來的事了。”

  “瞎說什麽!什麽是老早就定下來?不是扶慈小姐成人香後,你在羅掌櫃家幫差送拜姻帖過來才定的嗎?”張嬸忙說。

  周夥計從老臉皮中嬉出一個年輕時候的輕佻,說:“那年柳老掌櫃去參加張起運布政使的宴請,我送了車回來遇到你在門口,我那時候就和你說定了。你忘了?後來你還讓我去……”

  張嬸忙接話說:“對對對,我想起來了,的確說過。

不過是那時候的一句玩笑話,你記得的倒真切。”  扶慈一聽自己的拜姻帖,跟著問道:“上次羅家的拜姻帖是你送來的?”

  周夥計忙回說:“第一次倒不是我,是羅家另一個跑腿夥計。但扶慈小姐將拜姻帖送了回來,羅公子仍不死心,想起小環……想起張嬸在張家做事,我又和她早就認識,就讓我來再提這個意。羅家當時說,讓我以小女出嫁來和張嬸說,要是我能將拜姻帖送進去,小女的嫁妝他們會有贈送,要是能收到面事帖,那他們就加重饋贈。我一想,二來反正也不是別家孩子,小女嫁給他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就去找了張嬸遞話。想不到張家掌櫃澤升先生如此宅心仁厚。剛剛二來還和我說,我剛來當鋪的薪水也是張家付的,真是過意不去。”

  周夥計說完,心想:“不能和他們說羅家要全包了嫁妝,免得以為我太過看重這份彩禮了。”

  柳全翹手喝了一口茶,說:“羅家雖然一向不太大方,不過,給羅家公子撐臉面的事可從來沒有含糊過。羅家的饋贈應該也不會少呢。”見周夥計面有訕色,心知他剛才說的話的確打了折扣,暗想此事與己無關,便也不再深問下去,轉口說道,“說起這個羅掌櫃,倒也可歎的很。連送兩次拜姻帖,真是什麽面兒也不要了。這等執著,也是難得。不過,太過執著也容易出事。想想許繼隆,哎,真是可惜了。當年他和我關系也是很近的。他就是對小妹柳安太過執著,放不下,走了。扶慈啊,這種人你可要小心。”

  扶慈撅嘴說:“我雖然退了拜姻帖,但他們的心誠我倒是感受到了。要說收的那幾十份拜姻帖中,也就數羅家做的最好。”

  歐陽章華聽著,心裡一堵,灌了自己幾口茶,什麽也說不出來。張扶慈看著歐陽章華有些發紅的臉,抿嘴笑著。

  扶慈又問張嬸:“既然你和周夥計是老相識,當下兒女親家已定,打算何時行儀程?我們到時送個大禮。”

  張嬸說:“這得張小弟和周夥計商議。他倆……還沒碰上面。”

  周夥計一聽,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黑白相間的胡子被他的粗氣吹的擺動起來:“是他心眼也太小了!你回去和他說,我隨時都可以。都是為了兒女的事。別說我和你沒啥,就是我和你有啥,這麽多年也都過去了。”

  周夥計說的痛快,說完便發現氣氛不對。二來睜大了雙眼看了他和張嬸,柳全似乎在抿嘴笑。張扶慈和歐陽章華都停了茶,正專等著下面的話。

  張嬸大口喘氣,二話不說便拉著二來往門外走去,從門外甩進來一句:“你當真仍改不了胡說八道的毛病。”

  扶慈忙隨著張嬸一同下樓,讓二來前去馬車候著,拉著張嬸到了獨自一處,輕聲說:“張嬸,故人開的一點玩笑,我們都不會當真,你別往心裡去。”

  張嬸抽泣著,低頭說:“扶慈,真是丟人啊。我活了這麽大歲數,當著兒子的面,還在被他調戲。這個老東西……以前便常言語調戲我。我想著這麽多年沒見,你們也在,他該知分寸懂收斂,哪知道還是老狗也改不了吃屎。”

  扶慈繼續寬慰著,說:“玩笑之話,張嬸莫急。”心裡卻想,一個巴掌拍不響,要是你一直不回應,周栓這種一看就不專情的人哪會專門調戲你一個?想來,他倆那時應該正是現在自己和章華的這般年紀。只是當前這人是自己長輩,扶慈心裡一想便也過了,哪還能當面說出口來。

  樓上柳全、周夥計和歐陽章華還在,得等到張嬸平息了,他們才好下去。柳全對著周夥計一頓罵,周夥計一陣辯解。柳全罵了沒幾句,便也開起玩笑說:“我早就看出來你們當年暗通款曲。你這油嘴滑舌的嘴巴沒改,小環倒改了很多。”

  章華心下一驚,這種成年舊事自己聽了怕多生尷尬,但再看柳全,似乎他並不是特意說給章華聽,而是對著周夥計說的。別人說著舊事,他自然不便開口插話。這是他好多年收臉得到的經驗:隻做聽眾才能聽到故事,一插話,便沒了蹤影。上次追查那個大八子的背景,本來街坊四鄰說的熱火朝天,他只不過湊著腦袋問了一句“這人父母在哪?”眾人卻像見了瘟神一樣搖搖頭都散了。眼下,柳全和周夥計兀自說著話,歐陽章華兀自喝著茶。

  周夥計懊惱了一會,聽柳全如此說,便回:“那時候年輕,我和她都是剛到燒成人香的年紀。我服侍老爺,她服侍小姐,上一對成了的便也是這樣配的。他們成了家從柳家出去,我和小環接的班。你說這不是注定嗎?記得有一晚,哦,對,便是張布政剛去金陵不久,回大道巡查的那次,安小姐也跟著柳老太爺去了。安小姐從府衙回來,讓小環喊了我去,問我三年多前張澤升掌櫃的來家拜訪老爺的事。我還沒怎麽說呢,安小姐就罵我不長腦子,張掌櫃來了怎麽不去通報。天地良心,張掌櫃來的那天,老爺、夫人還有大公子你,不都在小姐房內準備去燒成人香嘛?哪是我不通報,是老爺不出門見他。哪知道我這麽一說,小姐更加盤問我,問我老爺為何不去見他。掌櫃的事我哪能通通都知道,偏小環來了勁,非讓我說的仔細。我後來說,小環你便是善漁灣的,怎麽會對張掌櫃一點都不知道?你猜小環怎麽著,她似打非打地刮了我的臉,當時我都愣住了。沒過幾天,便是剛才我說老爺去赴張布政宴請的那日,小環又在家門口堵住我,給了我一個美差。你說,再沒心思的小夥子也禁不住她那般撩動。不然,柳家那麽多丫頭,我怎麽會偏去糾纏她。”

  柳全呵呵笑著,說:“哦?還有這等事?我還一直奇怪,小妹安兒怎麽會遇到張掌櫃的,看來是張布政那次回鄉巡視他們見到的。按理說,本該是我去陪父親去見張布政的,偏偏父親要帶小妹去。”

  周栓回想了一通,說:“那次……他們該不是那次見到的。安小姐問了我張掌櫃的事之後,也沒再和張掌櫃見過。安小姐只是覺得大道兒歌原來是張先生做的,覺得好奇,就問了我和小環。那時候老爺和老太太看的緊,她也出不了門。哎,我也不知道,誰也說不清他們是怎麽好上的。就差幾個月,安小姐就要嫁許繼隆公子了,到現在我有時回想起來,也搞不明白。”

  柳全搖手說:“罷了罷了,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呵呵,原來我以為是你老去糾纏小環,想不到,當年還是我棒打鴛鴦了。”

  周夥計陪著笑,說:“那哪能呢。現在成了兒女親家,也是注定的。”

  正這時,二來上樓來,說:“扶慈小姐說要回了。”幾人連忙下樓來,張嬸已經上了馬車,扶慈一人在外。柳全和周夥計送他們到門口,張嬸也沒下車來見。一陣客套後,扶慈對周夥計說:“周夥計啊,張伯的脾氣不好,有些話你就不要再說了,省的以後多生事端。就算是結了兒女親家,我看以後也不用常來往。”

  周栓訕訕的應著。柳全笑著接話說:“哪能結親家也不常走動?”

  扶慈看了大舅柳全一眼,說:“大舅,你倒是要多走動。我看潘寧的礦山就在附近,你說的那些個當鋪寶貝可要多加小心啊。”

  柳全“啊啊”地張嘴應著。章華和扶慈上了車,一路往善漁灣方向回去。路上扶慈又問張嬸道:“張嬸,大道的講究中,重孝多久後才能操辦紅喜事?我們幫二來哥操辦一下。”

  二來聽著聲,從外面傳過話來,說:“哈,歐陽大哥也問過我,我不確定,也說要問母親的。”

  章華臉一紅,讓二來停了車。他從車內出去,換到二來旁邊的位置坐下。兩人一道趕車,就讓扶慈和張嬸在車內吧。

  張嬸說:“照大道的風俗,家中重孝的話,紅喜事是一年內不能辦,三年內不能大辦的。二來的親事是張先生送的,我們肯定不會在一年內辦。”她說完,看著低頭沉思的扶慈,猛然想起來,看來扶慈和章華在琢磨成親的事了,如此一來,他倆這一年更不能成親了。

  張嬸不知道的是扶慈此刻矛盾的想法。一年後成親固然好,可那也就意味著她要開始接連面對生子、開始擔憂是兒子還是女兒、兒子周歲是否願意被天選收臉人、很久之後章華傳承收臉人這樣的事。便是普通女子,面對成親後的諸多問題都將一頭霧水,更不用說扶慈要成親的還是一個收臉人了。若是一般女子對成親還很有些憧憬,張扶慈此刻卻一點憧憬也沒有。一想到未來這些一件件、一樁樁她按部就班要面對,可又無法把控、完全未知事,扶慈心裡就如亂槌敲鼓,一刻也不能寧靜。真想知道章華的母親當年是怎麽走完這一遭的。

  一年好,還是三年好,扶慈小姐也說不清楚。小家夥也在等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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