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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佩記》第12章 哭靈(一)
  續神醫說張澤升喝了藥能好一陣,果然只能好一陣。

  陰風吹了幾天,天又放晴了。張扶慈的心情跟著好起來,因為這一天,張澤升似乎回了神,從她進門起,就一直看著她努力微笑著,比往日多了些輕松。張扶慈見父親興致好了很多,不需太多勸,她苦心熬的一碗入口即化的粥都被張澤升慢慢喝完了。稀疏的白胡子也有了些生氣,掛了幾顆粥米。扶慈拿著帕子將這幾顆粥米擦乾淨,想趁著張澤升突然來的興致,再喂他些續神醫的續命藥,張澤升拍拍自己並未鼓起的肚子,“咚咚”一陣空響,道:“飽啦,喝不動了。”

  張澤升讓張扶慈扶著他去東側屋裡的長椅上休息。張扶慈放不下續命藥,也一並端了過去,給張澤升身上蓋了毛被捂著。

  “你把歐陽章華喊來吧,我有話要和他說。”張澤升對扶慈說。

  章華進了屋,張澤升讓扶慈出門候著。等章華確認了扶慈在遠處,張澤升神情輕松地說道:“我心如明鏡,感覺大限到了。今天應該是回光返照,你看呢,收臉人歐陽先生?”

  歐陽章華想安慰張澤升,但他著實看到了張澤升身上不安分的魂魄在肆意跳動,隨時都有跳脫出去的可能。似乎就在今日了。歐陽章華想,是不是該將扶慈喊進來,讓她再多倍伴一會?可張澤升總是在對他笑著,似乎所有的事情他都放下來了。

  喊他來,該是交待最後一些擔心了。歐陽章華知道,張澤升臨死之前所有的擔心肯定都是關於扶慈的,卻又不能讓她聽到。大道名人也好、大道掌櫃也罷,張澤升這一輩子,或許有一半過的並不如一個普通人。生前的爭名奪利,到後來差不多都一樣,牽掛著最心底裡的人。在收臉人的眼中,活人都一樣,沒有什麽掌櫃、夥計的區別了。至於他收臉人自己,能好好活著就已經很不錯了,哪還有那些世俗的心思。

  “張老先生,你今日所有的的疑問,我都會一五一十地和你說。”

  張澤升道了聲感謝,問道:“章華,你這樣的收臉人有多少?”

  “這……”章華歎道,“我只知道我的爺爺、父親是收臉人,但他們已經過世。我也在尋找其他的收臉人,但……”

  “啊,原來你也是孤獨的。”張澤升從身後將《伏魔經》拿了過來,遞到章華懷裡,“你我相識一場,我將這本經書送給你,也是紀念,或許哪天對你找到其他收臉人有所幫助。”

  章華撫摸著經書,經書已經被張澤升不知道翻閱了多少次,歎道:“張老先生,這可是你這十幾年來一直珍藏的。”

  張澤升將經書按在章華的手心,笑著說:“哈哈,我留著它已經沒什麽用處了。這個經書注定不是用來解的,是用來召喚的。我在迷途走了十幾年,現在才明白這個道理,也是圓滿了。章華啊,我不會再打聽你們收臉人的事了。過不了多久,等我成了魂魄也就都知道了,不著急那一時三刻了。不過,扶慈還要在這活人的世界生活好久,我總歸還有些事放心不下。章華啊,你就稱呼我伯父吧,親近一些,好不好?”

  “伯父……”章華將經書緊緊握著,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張澤升滿意的笑了笑,一抖手腕,卻再也沒有念珠下來,手裡空空的,不禁啞笑。

  “我第一件擔心的事,便是柳安會不會日後來糾纏扶慈。你說她關在了閔灣山,是被徹底收了麽?”

  章華答到:“伯父,我還沒有收她。

若是說的沒錯,安小姐是在她生扶慈時大出血死的,算下來已經十六年。十六年是個很長的時間,這十六年中,她有那麽多傷你性命的時機卻都放過了,我想可能還是心有掛念吧。她隻想糾纏你,卻不想害你。一個戾鬼在十六年中,每日未解的戾氣都在成倍的增加,對她自己那也是日益加深的折磨。戾鬼的苦,我們常人很難體會的到。安小姐扛住了這份折磨,也是極其艱難的事情。也因此,我一直遲遲沒有動手。或許,是法度法師給她主持過成人香,她才給自己死後仍留了一個活路。要不是擔心她會奪許世友的性命,我也不會趕去許家。只是那次身體還沒有恢復,有了失誤,還是給了她一個活口。或許這都是命中注定的吧。既然她傷許世友無望,我就隻將她鎖在了閔灣墳墓裡。戾鬼在自己的墳墓裡的時候雖然害不了人,但我們也是無法收臉的。”  張澤升仍有些不放心,問道:“收了她,和鎖了她,兩者有何區別?”

  歐陽章華道:“伯父,這世間的人來人往,都是根根線線的牽掛。這些根根線線的牽掛,才是世人在過活過的痕跡。若沒了這些牽掛,沒了這些痕跡,那就什麽也都沒有。活人是這樣,死後也是如此。陰陽兩隔,並沒有徹底斷了這些牽掛。平日裡我們說的那些放不下的人事,還不了的感情債,大部分也都隨著死亡放下了、還清了。可根根線線的牽掛總還有一絲在。

  “被收臉,就是將這些牽掛徹底抹了。被收臉人收了的戾鬼,再也不會出現在思念她的人的夢裡,會被徹底忘記。遺忘才是最徹底的死亡。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們一直對收臉很小心謹慎。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任何人都不會夢到他,這是對他們最大的懲罰。哦不,他們滑入太虛界才是最大的,但收臉了它們,也是極其殘酷的。常人就是想想,也難以招架。除了那些必須要收臉的,但凡有一絲機會,我都願意送他一個可以靜臥之土,讓他還可以偶爾出現在子孫後代的夢裡,是我能給他們的最好結局。扶慈雖沒得到多少母愛,但卻對她一直心心念。扶慈成人香那日,最想看到的便是安小姐了。我猜想,這十六年來,安小姐也給了扶慈很多安慰吧。”

  張澤升這才放了心。他死後,一定不會成為被歐陽章華收臉的戾鬼,他要繼續出現在扶慈的夢裡。張澤升微微彎了一下腰,對章華一直留著柳安的活口表示了感謝。歐陽章華忙扶住他,說:“這是我的天職。”

  張澤升又說:“我見你自從到了這裡,時常打聽柳安的往事,一開始我還以為你只是好奇,畢竟安小姐太出名了。後來你打聽的多了,我不禁有些疑惑,還以為你在查驗扶慈的底。現在明白,該是為了你在查每個戾鬼背後的來歷。收臉人就是這樣做事的,對吧?”

  歐陽章華說:“是的。看著他們的往事,便也能判斷戾氣的大小,有沒有化解戾氣的可能。若是最終化了,可能便能一直呆在自己的墳墓裡,不再出來糾纏了。說來慚愧,我雖然是收臉人,卻和常人一樣,也有生老病死之限。我將戾鬼封在墳墓裡,但二十年後我的封印便也鎮不住它們。若是他們的戾氣已經化了,便是封印鎮不住了,他們也會安然躺在墳墓裡,不會再出來。但若戾氣仍是不化, 我還得記得去收臉了他。”

  張澤升笑道:“倒也辛苦。那你得記得,閔灣山還有個柳安。別忘了。”

  章華覺得,張澤升是徹底放下了。這也讓他有更多的底氣,可以將全部他想知道的事告訴他。章華接著說道:“倒也還好,戾鬼本就不多。正常死亡的人幾乎沒有什麽戾氣,魂魄一散便輪回去了。盡管他們活著的時候也有百種心酸,但終究好好和這個世界告了別。只是那些生時犯惡,或意外喪生,來不及和世人告別的,才容易有滿身的戾氣帶著他四下飄散,不願輪回。”

  張澤升合十說道“我佛慈悲”,解釋說:“我已經明白了佛意,也不會再去解那句經文。我向你問這些事,都是為了扶慈。”

  歐陽章華說:“我明白。”

  張澤升似乎很詫異,忙問:“你明白?你明白什麽?”

  “我明白你在這十幾年中過的苦,也明白你怕扶慈再受一遍這個苦,對嗎?”

  張澤升似乎松了一口氣,說:“確實如此。這種如在迷途的路我走了十幾年,不想扶慈再走了。不對……”張澤升突然想到什麽,問到,“要是其他戾鬼也來糾纏扶慈怎麽辦?會嗎?”

  “不會的。之所以叫戾鬼,就是因為他們因為戾氣而存在。他們只會去糾纏活著的時候就在糾纏的人。要不是因為這種執著,他們也就沒那些戾氣了。安小姐去過許家,也沒做出什麽太大的事,過後反而後悔不已。再說,現在戾鬼對扶慈已經起不了作用了。”

  張澤升驚喜問道:“哦?此話怎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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