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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佩記》第2章 閔灣山祭母(四)
  “每年也就這時候我能和你聊些心裡話。也不是怪你,只是很多事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我其實上山的時候就想和你說的,可一直不開意思開口,又不知道怎麽去說,還扯到了鋪子上的事去了。除了現在能和你說,我都不知道和誰說了。哦,我想說的可不是鋪子上的事。鋪子上的事……鋪子的事我不想和你說,我自己都不想去想呢。哎,爹爹,你看看我,胡言亂語一通,卻還是什麽都沒說出來。”

  扶慈鼻頭一酸,但很快又掩了下去,深吸口氣,繼續說道。

  “和你說個人吧,爹爹。我們去年來閔灣的時候,我在路口遇到了一個小夥子。瘦弱了點,比我高一些,但沒父親你高。那個小夥子看見了我,便一路跟著我好一陣,我當時嚇壞了,不知道他要做什麽。當時想和你們說的,可張伯、大來哥都只顧著和你說話,二來哥早就跑到前面去了。他一直看著我笑著,我後來竟也不怕了。再後來,我在善漁灣看鋪的時候又遇到過他一次。感覺他就是故意在等我,卻還要扮成意外碰到的。那次見我,估計沒想到我這麽一個小姑娘會在張家看鋪吧,想是那會才知道我就是善漁灣張扶慈。他當時都有些結巴了,很是好玩,連忙就跑開了。父親,我那天回去了還和你說起過他,但你應該也不記得了。再過了好久好久,才又常看到他,有時趁人少,還會和我說上幾句話,卻從沒告訴我他的名字,隻說自己是閔灣人。我便開玩笑說,叫他閔灣小夥計,他居然也應了。若你真要問我,我覺得他是個似乎很單純的小夥子。我能感覺到,他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勇氣,才敢走到我的面前的。我也能感覺到,他愛和我說話,我……我也願意聽。都說燒了成人香,便到了出閣嫁人的時候。他問了我何時去燒成人香,我猶豫了一陣,還是和他明說了日期。也不知該不該和他說,現在想想,也還是拿不準。哎,我的確很不會想這樣的事,麻煩,比看鋪難多了,心底裡覺得好但委實又覺得怕。要是母親還在,我也能問問她的。也不好意思和張嬸去說這些。好幾次想和你商量的,你又不想說話,我便沒有向你多提起,只能對著小馬小牛說上兩句了,他倆卻只會瞪著眼睛看著我。對了,剛才在山腳似乎又看到他了,不過有大來哥在,估計他躲了起來。真不知該何是好……”

  張扶慈看看張澤升,不由地歎口氣,他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爹爹,今天是我生日,也是我成人香前最後一個生日了。都說過了成人香就不是小孩子了。真想去你說的福水河那個地方看大白魚。母親運氣真好,爹爹你還帶母親去看過。等我燒了成人香,你能帶我去嗎?哇,要是也能看到的話,那就真是是太好了。哎,但你肯定不願意出門的。

  “……你肯定會說讓船工帶我去。哼,那地方我可不想和他們去,陳二只知道喝酒,成天抱怨這抱怨那,帶出來的船工每天也都是醉熏熏的,有些把我當小孩子看,有些把我當女孩子看,有些把我當掌櫃的看,總歸都無趣的很。大來哥也不能去,去了就會和張伯說,少不了又會到處傳。二來哥……他肯定願意,但我不能和他去的。要是……要是那個小夥子能帶我去,你能準許嗎?但也不知那個小夥子會不會開船,不過這個問題倒不大,找個船工教一下就好了,他該不笨,學得會。就是……就是也不知道他多大了,上了幾年學堂,讀了多少書。可我又如何向他去說這些事?萬一,他當真要和我說些什麽,

我又該如何應啊。我感覺等我燒了成人香,他便應該要和我說些什麽了。我不知道怎麽去回,我好怕這樣的事。  “壞了,待會下山萬一他還在那怎麽辦?碰到大來哥了那就不好了。他一定會和張伯說,張伯再和張嬸說……哎……父親,你看快變天了。你什麽時候才能出定啊?”

  張扶慈坐在石頭上,小腿垂下懸在半空,雙手放在腿間,一臉愁容地和父親說著自己的煩惱。剛說到這,突然聽到爹爹張澤升幽幽地說了一句:“扶慈,扶我回家吧”。扶慈一驚,猛然發現突然風大了一些,枯草尖被風卷動著像刀片一樣漫天亂飛。眼看天就要暗了。

  張扶慈抬起低垂的眼瞼,眼神也明亮起來。張扶慈並沒有惱。對她來說,這樣的打斷似乎也是一種回應。張澤升的這句話似乎解開了她剛才的一切疑問。自己那點小愁雲,也隨著這句簡單直白的“明示”頓時煙消雲散了。

  張扶慈跳下石頭,過去架起父親的胳膊,稍微一使勁,父親卻絲毫未動。她加重了力量,父親仍舊一動不動,根本拉不動他。扶慈一看,剛剛還在念經說話的父親張澤升,此時似乎異常痛苦,乾裂的嘴唇上掛著幾根口水,快滴到了胸前,他雙手使勁扶著大腿也無法讓大腿停止哆嗦,挽起的發髻被風吹散了,像繩索一樣圍住他的脖子。張澤升嘴裡不住的說著什麽,雖然張扶慈依然聽不懂他嘴裡咿咿呀呀的語言,但她知道,父親不是在念經,是說不出話來了。

  張扶慈哭喊著拖著父親移動,但這個瘦小的老頭跟千斤柱一樣一動不動,他的雙腿被一種魔力牢牢地黏在了地上。亂風四下攪動著枯黃的草葉,唯獨張澤升在風裡一動不動。張扶慈四下呼喊,但整個山頂一個人都沒有。 就在剛才,張扶慈還覺得四下無人讓她心安。現在,張扶慈隻盼望能瞬間蹦出好些人來,越多越好。

  正慌亂間,扶慈猛然聽見身後一個男人的聲音“小心”,接著便是一聲慘叫“啊!”。

  張扶慈一轉頭,瞥見三道繡花針一樣粗細的白光從眼前劃過,帶著三股冰冷的寒意。接著一個大個男人臉朝下倒在了自己面前,埋在了半身高的枯黃的雜草中。這個人倒下得如此之快,扶慈除了看到一個國子臉,竟然什麽也沒看清楚。

  也就在這當口,沉睡著的張澤升突然醒了一般,開口大叫道:“快回家,快回家!”他麻杆粗細的胳膊也有了力氣,撐著地將身子提了起來,腳像踩了風火輪一般,拉著驚恐未定的張扶慈頭也不回地往山下跑去。直到他們跑下山,張扶慈才來得及喘口氣告訴父親,山上還躺著一個可能受傷了的男人。

  大來還在山下。張扶慈喊上大來,和張澤升一起又上了山,卻發現那個大個已經從枯草堆裡挪到了墓碑前,仍舊是臉朝下趴著。三人費力將這大個小夥翻過身,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兩眼暗淡無神看不到眼球的泥土人,他的粗布長褂上、頭髮裡全是灰土和雜草,嘴角的血和著泥土蓋住了半張臉。大來嚇得不由後退了好幾步。

  張澤升拉著張扶慈往後退,將張扶慈背在身後,大來搶上前問道:“你是誰?怎麽會在這裡?”

  小夥使勁咽了咽口水:“我叫歐陽章華……”剛一說完,還沒來得及看清眼前模模糊糊的三個人影,便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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