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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佩記》第2章 閔灣山祭母(二)
  大來撇了一眼扶慈,扶慈卻扭過頭去沒有接他的目光,隻好支吾回道:“掌櫃的,父親今天一早去了船塢,今天該過不來了。至於其他的,我……我也不太清楚。”

  老者聽著大來的話,並不完全相信。他瞪眼看了一眼大來,大來被掌櫃的犀利眼神看的渾身不自在。老者暗想肯定有事,轉向女兒扶慈,問道:“怎麽,你也知道此事?”

  扶慈挽過老者的胳膊,嬌糯糯的聲音說道:“爹爹。張伯呢,本來的確是要同來的,但偏偏今早陳二船長又鬧事了。我就讓張伯趕著去處理著,今日便不用過來了。也是趕巧了,事情來得急,也就沒和爹爹說。爹爹,你就別怪我了。”

  老者“哦?”了一聲,看到扶慈眼睛裡滴溜亂轉的眼珠,哈哈大笑,捋著胡子說:“扶慈啊,你張伯說話確實囉嗦了些,但……”

  扶慈見父親雖然已經明白了她的本意,卻也沒惱,忙從老者胳膊裡抽出手來,舞動著手臂撇著嘴趁勢繼續撒嬌說道:“爹爹!張伯說話豈止囉嗦了些,當真是大道第一囉嗦啊。今天船塢確實有事,不然便是我支使了張伯去,他也不會去。你老人家每年偏僅這一日最願意出家門,願意與我多說話,我才不願讓張伯將時間都佔了去。你還記得上次他陪著來,我便沒撈著和你多說話。大來哥應該也記得。”

  扶慈說完,眨著眼看著大來。大來點頭承認,卻又覺得如此頗對不住父親,隻好乾笑了兩下。老者聽著女兒說了一通,實則還是在責怪自己平日關愛不夠,心下一酸,眼眶不覺濕了。他又深呼吸幾口,極其無力地辯解道:“哪有僅這一日我才願意出門……”

  “去道恆寺不算!和一群老和尚念經,我聽不懂也插不上話。”

  老者顯然是極其愧疚。他歎了口氣,搖搖頭,對大來說道:“既如此,大來,那你也不用上山了吧,在這裡等我們下來。這次,就我和扶慈單獨上去吧。”

  扶慈驚呼一聲“真的?”神情裡滿是高興。沒等大來多勸,扶慈拉著老者往閔灣山的台階上走去。剛隻走了一小段,大來提著一個紫竹籃子偏又追了上來。

  扶慈心下一惱,暗想:“怎麽還跟上來了?”卻聽見大來舉著竹籃子,氣喘籲籲地說:“小姐!祭品你拿著。”扶慈蹬蹬往下接過竹籃,心下暗暗說了幾句“母親勿怪”,又和父親沿著山階而上。

  閔灣山從山腳到山頂共鋪了三千多級青石台階,兩邊竹林茂密,大小墳塚隱沒其間。台階雖然並不陡峭,但來回曲折,頗費功夫。約莫走了半炷香時間,老者的額頭已經滿是大汗。

  扶慈見老者已有疲態,心裡不忍,或許還是該讓大來跟著攙扶的。回頭去看,台階已隱沒在山林之中,哪裡還能看到大來的半點影子。她掏出帕子,擦了擦老者額頭和手心的汗,關切地說:“爹爹,要不我們休息下吧。”

  老者撐著腿,嘴裡不停地喘著粗氣。兩人在半山腰一塊石階上坐下。老者撥弄念珠,終於將氣喘勻,擺擺手道:“要不是佛祖保佑,我當真連這山也上不來了。”

  扶慈幫著輕撫了老者的背,心疼道:“爹爹,要我說,那句勞什子經文解不出來便罷了,或許真是哪個老和尚瞎寫的。法度法師解了一生解不出來,傳給了四嚴法師,也還是解不出來。要不你就算了吧。如此天天在家打坐修禪,且不說家裡的船塢長田和米店生意還需要你多拿主意,單是對你的身體就不好。”

  老者忙止住:“扶慈,

不可胡言。‘道彌久遠,恆而有堅’。當年我迷途難歸,求教道恆寺,若不是四嚴法師贈了我這幾本佛經研讀,眼下你還有沒有我這個爹爹也難說。不過,也的確很是奇怪,法師贈我的其他經書讀來無感,偏偏這本《伏魔經》,每誦一次便如暖流在胸,看來注定是要我來解這句經文的。你還小,自然不懂其中的深奧。”  老者一起了這個話頭,便停不下來,站起身來朗聲說道:“‘善耳收臉人伏戾鬼,自有大慈悲’,此為《伏魔經》第二句,若能解得此句,通篇也就解了。這可是道恆寺兩代高僧都不曾解出的難句。世人多苦。若是我能解了此句,不但度了自己,也能度了其他人。爹爹我能徹底驅散心魔不說,也算是為道恆寺做了一點功德。還有,你過幾日便要去道恆寺燒成人香的,該記得他們的這個情分。”

  老者看過去,見扶慈只是嘴裡“嗯嗯”附和,卻毫無如他一般的感悟,方知自己又講多了。“哎,這些都是扶慈不愛聽的。”老者心想,便又坐到扶慈身旁歎道:“這些年,苦了你了,扶慈。”

  扶慈癟癟嘴,歎道:“知道的,爹爹。你解經文我自然願意,只是,你還是得多出門走動。你看張伯,和你差不多年紀,成天和我一道看鋪,那精氣神可比你好太多了。便是比你年紀大的許繼昌大伯、羅善來大伯,也天天能去看鋪子。大道這幾個掌櫃的,你可真是最不愛動彈的一個。”

  老者呵呵笑著,也不去爭辯,更不願去和女兒爭辯什麽。他再看扶慈一眼,女兒滿眼盡是不忍,自己現下如小兒般被她如此勸導,頓覺女兒已經長大。猛然間他想起,是啊,要去燒成人香了,真是成人了。老者心裡受著扶慈的一陣規勸,心裡很有些甘甜,渾身似乎有了力氣,便想起身繼續往上。哪知就坐了這麽一小會,腿便有些僵了,隻好輕拍幾下大腿,心裡突然又有些認可女兒說的話。不服老不行了,可自己當真到了連上山都不行的年紀了嗎?自己怎麽突然不愛動彈了呢?哎。回想還沒成家之前,那時候可天天不著家的。老者沉默不語,一抬眼,卻見扶慈身後不遠處有方小墳,新起的,草還沒長全,墳前碗口粗的長明香燭隻燒到了一小半,心頭一酸,不覺喃喃自語道:“思泉小姐原是葬在這裡的。”

  扶慈轉身走近,墓碑正中寫著“愛女羅思泉之墓”。扶慈喜道:“爹爹眼力好,這麽遠也能看見墓碑上的字。”

  老者暗想,這是她又在誇讚自己呢,像個大人一樣處處照顧著自己的心思,哄自己開心。可到底她還沒燒成人香,是個孩子,自己受了女兒的甜話,卻又一絲心疼,不覺扳直了身子,指著長明香燭摸須道:“那是羅家自用的長明香燭,不用看墓碑就知道是羅家的人。前幾日你說羅平放過三聲炮,還問過我怎麽了,差你張伯去問,原來是羅善來掌櫃的幼女失足溺亡,想不到就葬在了這裡。也對,思泉姑娘還沒燒成人香。”他對扶慈解釋說, “閔灣山頂只能葬成年男子和有子嗣的成年女子。思泉姑娘還沒燒成人香,算不得成人,便只能葬在山腰。若是尋常百姓,便是買的起也只能……”他往下指著說,“便只能葬在山腳了。”

  扶慈嬉笑著問:“那我日後豈不是也得葬山腰?”

  老者佯怒,輕拍扶慈後腦,說道:“不得胡言。嫁了人、有了子嗣,自然葬在山頂夫家永生殿裡了。哎,今日不說這個。”

  扶慈聽罷,暗問“那母親怎麽……”見父親要往前走,怕是剛才的玩笑話惹惱了他,忙不再說下去。她雙手合十朝羅思泉的墳墓拜了拜,禱告說“小姐安寧。”心想:“都說是挺好的一個小姐,還沒燒成人香,真是可惜了。”

  老者歎口氣,牽著扶慈的手,又慢慢往上走去,邊走邊說:“大道這幾個掌櫃的,就屬羅善來掌櫃還算純良。想來,思泉也該是很純良的孩子。”

  “那其他幾個掌櫃呢?”扶慈忙順著父親的話頭問道,“許大伯、柳掌櫃呢?”

  老者抬眼看了看扶慈小姐,眼神滿是愛憐,說:“剩下的你都不好對付。許家太霸道,你還沒出生我就和許繼昌打交道了。那時候還有他兄長許繼隆、父親許田,一家人都太過精明。眼下大道府尹又是許達功,許達功雖還算周正,但同族之人必相幫。扶慈啊,你和他們打交道得分外小心啊。呵呵,這許田老頭!生了幾個霸道兒子,好在有給法度法師捐《伏魔經》的功德,算是抵帳了。至於柳全……”

  老者沉默良久,歎道:“柳全早就該婚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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