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嘔心終盼君子起,寒人一心隻為物
“哦,那就好。”過了一會兒,段天涯又像感歎一樣道:“沒想到歐陽兄的武功如此高強,不僅一個人殺了飛揚跋扈的‘沙氏三雄’,而且還在那黃龍洞中弄出了這麽大的動靜。”
“呵呵……常言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只要你肯勤於練武,總有一天你也能這麽厲害的。”
“三哥你開玩笑呢?我覺得啊……”
“覺得什麽?”
“我覺得就算是我們四兄弟聯起手來都打不過他一個人。”
“呃……”
小房間裡突然沉默了起來,這時,一位著鵝黃色長裙的女子由屋外走了進來。她的手上端著一塊木托盤,盤裡有一碗正冒著熱氣的藥湯。
她緩緩地走了進來,不僅十個手指頭上都纏著紗布,而且那額頭上也布滿了憂愁的關懷。
“啊……無雙姑娘……你來了啊!”
見到段天涯失神,蕭天仇連忙扯了扯他,道:“無雙姑娘,既然你來了,那歐陽兄就交給你了。”說著他又對段天涯道:“四弟,我記得大哥找我們還有事呢,咱們快過去吧!”
段天涯疑惑了片刻,問道:“三哥,大哥什麽時候說找我們有事了?”
“走吧走吧!去了就知道了。”
蕭天仇恨鐵不成鋼的將段天涯扯了出去,待兩人離去之後,柳無雙便輕輕的把門重新關了起來,她看了看床上躺著的男人,然後又看向了窗外,這個季節,是快要到夏天了的那個春天的尾巴。
繁花迷蝶影,轉角又見春。
葉綠花紅楊柳戲,隻把春報,不把春俏。
去年新芽生枝頭,今朝視之,新芽又綠舊枝頭。
蝶影翩翩,風舞成群鶯鴛。
柳無雙靜靜的坐在床前,左邊是門,右首是窗。眼前,是那個無數日夜都在思念的心上之人。然而又是這一輩子都得不到的人,為什麽,為什麽他偏偏就是自己的叔叔。
但是他還不知道,這世間就除了她之外就只有一個人知道,而那個人她從來都沒有見過,即使是面對面,她也不認識。倘若……倘若我誰都不說,誰都不告訴,那這天下是不是就不會有人知道,是嗎,這樣,可以嗎……奶奶,你為什麽又要讓我跟著他下山。
窗外的春已到了四月,但那春色卻還有些莫名的寒冷。好像它還沒有忘記冬天,把冬天也帶到了這裡。
柳無雙用銀匙輕輕的撬開了歐陽謹的牙關,每一杓她都喂得非常的少,喂得也非常的仔細和認真。
喂完了藥之後,她便將碗放到一旁,然後又打來水給歐陽謹洗臉、擦手。
她直忙活了將近一個時辰,但歐陽謹從始至終都一直閉著眼,他並不知道柳無雙為他所做的一切。
柳無雙好像有些累了,她緩緩地靠了下來,然後用自己的耳朵輕輕的貼住了一顆並不屬於她的心。
你如果醒來了,能不能放下一切,然後試著去喜歡我?如果不能的話,那你能不能永遠就這樣不要再醒過來?那樣,至少你不會再離開我……
她的腦海裡還有那一襲紅火似的紅衣的影子,那個人是那麽的美,美得填滿了他的心。
“歐陽大哥……你真的不明白嗎?”
“無雙,你,你怎麽哭了?”久違的聲音終於重新出現於耳中。
柳無雙雖然驚喜,但一張俏臉也羞了個通紅。
她急得連話都差點不會說了。
“我,我我……歐陽大哥,你終於醒了!”
“嗯,辛苦你了。對了,你剛才……”
此話不說還好,一說之下柳無雙更羞了,臉也紅成了一個大紅蘋果。沒想到想了好久的話一下子全部都被咬回了肚中。
只見她伸手指了指桌上的藥碗,然後又指了指自己。突然她急得像無水可遊的魚一樣語無倫次道:“我……我我還有些事,歐陽大哥……休息。”
她又羞又急,急得連“你先”兩個字都說不出來。
柳無雙連盤連碗一起拿了出來,剛關好門轉身就是一跺腳。然後心裡罵道:柳無雙啊柳無雙,你可真是沒用……
雖然罵著,但罵著罵著卻滿面笑容的對著廚房而去。
“唉……”
歐陽謹在床上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他從她進來的時候他就醒過來了。他從來都是一個聰明的人,這一切他都懂。
只是,此生他注定為那一襲紅衣而活著。因為,他叫歐陽謹。
窗外的飛蟲好像勾起了歐陽謹的思緒,突然,他從床上爬了起來。他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這件事情只能問柳無雙。
“歐陽兄?你這是……”
歐陽謹剛顫巍著走出房門就被連天碧一把扶了過去。
“多謝連兄,你見到無雙了嗎?”
“哦,剛才我經過廚房時見她在那裡,怎麽了?”
“嗯,是這樣的,我找她有些要緊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我扶你過去吧!”
“多謝連兄!”
“不必客氣。”
兩人一瘸一拐,不一會兒便來到了廚房所在的地方。此時,廚房內正有一人前前後後的忙碌著。
鵝黃色的長裙,如絲濤一般烏黑的長發,不是那柳無雙又是誰?
“無雙。”歐陽謹站在外面喊了一聲,看得出來,他的臉色非常的蒼白,而且掛滿了焦急。
“歐陽大哥?”柳無雙見到來人後先是一陣驚喜,然後又責備道:“你怎麽過來了,你不知道自己有傷在身嗎?那麽大的人了,還像個小孩子一樣……”
歐陽謹對這些話顯然並沒有聽進去。
“無雙,我的打狗棒呢?”他的語氣有些冰冷,冰冷得連一旁的連天碧也覺得冷。
“我幫你放著的呢,你快回去休息吧,一會兒我就給你送過去。”
“你現在就帶我去!”歐陽謹第一次用命令的語氣對柳無雙說話。
“我,你有傷在身,你先回房,我馬上給你送過去不行嗎?”
“不行!”歐陽謹的臉色更蒼白了一些。
柳無雙氣得將鍋鏟往地上一甩,直直的就對著自己的房間走。
這旁是柳無雙含怒而去,那邊是火上正澆著油。連天碧簡直都不知道要先顧哪頭, 等到他將那火上已經燒成一堆焦黑的東西弄出來之後,庭院裡又哪裡還有歐陽謹和柳無雙的身影。
柳無雙沒有扶歐陽謹,不僅如此,她走得還很快。
“砰”的一聲,門就被她踹開了,看著歐陽謹那張蒼白的臉她就來氣。
“這是打狗棒,這是你那兩把破劍,還有這塊破玉牌。還有……這個鈴鐺怎麽會在你這裡?”
歐陽謹什麽都沒有聽到,他雙手緊緊的抓著翠綠色的打狗棒,就像是拉著自己心上人的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此生一眼萬年,眼中唯此,萬般外物不可再入……
“那是……是你小時候送給我的,現在剛好還給你吧。”
歐陽謹說著,緩緩地將那玉牌小心的放回懷中。
然後又抓起了兩把劍和打狗棒,一聲不響的離開了柳無雙的房間。甚至連招呼都沒有打一個,好像是忘記了這房間裡還有一個正傷心欲絕的人。
時間不知不覺的過去了半個月,這半個月來柳無雙都沒有再來過歐陽謹的房間。
歐陽謹自己清楚一切,但是他只能這麽做。因為他還要去復仇,他不知道去了之後是否還能夠回來,能夠活著回來……
閑了這麽久,歐陽謹的傷也終於恢復了個七七八八。
這不,一大早他就在庭院中舞了開來,使的正是那在黃龍洞中僥幸得到的絕妙劍技。
“好!劍走輕盈,出其不意。沒想到歐陽兄在拳腳功夫上不僅厲害非凡,而且在這劍藝之上也是大有精妙之處啊,周某實在是佩服得緊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