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月下傷情只求醉,月淚橋下醉情人
話音方落,一陣拍掌的聲音便在這庭院的清晨之中響了起來。緊接著,一位禿頂高身,圓肚闊手,在那額頭周圍留得一圈滑稽黑發的人便由門洞處走了進來。
“周兄謬讚了!在下學藝微薄,哪裡能登大雅之堂。”
“歐陽兄實在過謙,這次海沙幫滅門,我滄瀾派能夠一統東海諸派,歐陽兄可是立下了不可磨滅的大功,周某還不知如何感謝才好。”
“周兄實在客氣,實不相瞞,在下乃是丐幫紅拂女趙幫主座下的弟子。十年前,就是海沙幫‘沙氏三雄’的插手,我丐幫汙衣派才會被驅逐出門,死傷慘重。我與此三人有著不共戴天之仇,即使是沒有這一遭事情,在下也會將‘沙氏三雄’誅之而後快。”
說著,歐陽謹又拱手謝道:“其實這一次我能夠如此輕易的擊殺三人,還多虧有周兄做了在下的後盾。如果沒有你們的牽製,恐怕再英雄的人物也會雙拳不敵四手吧。”
聽到此,周天海當下又連鼓兩掌,一鞠身說道:“啊!聽了歐陽兄此語,我周天海甚是欽佩。既然歐陽兄不肯居功,那周某便答應你一個條件。今後只要你有用得到我周天海的地方,盡管開口,周某定舉滄瀾派全派之力於歐陽兄座下聽令!”
“還有我,‘玉面狐狸’蕭天仇!”
“‘碧雲連環劍’,連天碧!”
“還有我,‘寒玉君子劍’段天涯!”
庭院下緩緩的走來三人,左側兩人腰掛劍,帶佩環。右側一人手執白紙扇,身著逍遙衣。此人不僅長得面若冠玉,儀表堂堂。手中的折扇之上還寫著四個飛沙走石,追雲趕月的大字——義薄雲天。
天街小雨,小雨沙沙,風沙沙。
風中醉,隨風,隨雨,風雨相隨。
月當空,小酌三兩杯,朗朗繁星七八點。
對酒當歌,邀月共舞。
可憐可憐,孤殘冷月不識趣。
“無雙姑娘,你不要再喝了!”
段天涯從暗處走了出來,一把,便搶過了柳無雙手中的酒壇。
他也許只是偶遇,但從他的話中好像他已經來了很久,只是一直都在心中糾結著到底要不要站出來,因為這根本就不關他的事,但是卻又關他的事。
“你別管我,滾!”
柳無雙將酒壇奪了過來,她喝著,也罵著:“你們這些男人都沒有一個是好東西。我那麽為他,結果卻比不過一根破棍子。在他心裡,那根破棍子比我還要重要一百倍!”
柳無雙喝得無比的放肆,罵得也無比的放肆,她好像有一些醉了。
“你別再喝了!”
段天涯是用吼出來的,他將柳無雙的酒壇又搶了過來。
突然,柳無雙伸手一拂袍袖,那手中就出現了一把金針,金針像小扇子一樣密密麻麻的被她攥在手中,一轉眼就橫到了段天涯的脖子前。
數十根金針根根耀眼,根根生寒。
只聽她冷冷的說道:“把酒還我,不然的話,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段天涯不禁喉頭滑動,雙手卻將那酒壇抱得更緊了一些。他雖然恐懼死亡,但是他卻沒有退避。
他回道:“就算你殺了我我也不給!”
段天涯面無懼色,從小他就是一個倔驢脾氣,他想要做的事情,誰也難不住。
“呵呵……呵呵呵……殺了你又有什麽用呢?殺了你他還是不會在意我。
唉……我竟然比不上一根破棍子……” 柳無雙好像是酒醉過後的胡言亂語,呢喃著呢喃著,她也不奪段天涯搶去的酒了。
只聽一陣破空哧響,那數十根金針便密密麻麻的插在了亭柱上面。每一根相距的距離都是相差無幾,好似是用那尺量丈度的一般。
然後她微一彎腰,由那石桌之下又拿出了一壇新的。
“好一手‘含沙射影’絕技!既然你要喝,那我就陪你喝個痛快!”段天涯也沒有了辦法,他舉起了酒壇。喝下去的是酒,但卻比那淚還要苦澀,還要難喝。
“絕技的確是好,酒也很好。不過我是為情而醉,而你又是為何而醉?”
柳無雙是眯著兩隻眼睛問到。
段天涯沒有回答,他乾笑了一聲。也許所有的話都在酒中,醉了就不會這麽難受了。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你是為情而醉,我也是為情而醉。只不過你是為了他而醉,而我是為了你而醉,而且我還不敢說。
你醉在了他的世界裡,而我醉在了你的世界裡。這一切都怪不得誰,只不過是自己心甘情願而已。
倘若殺人就能讓你愛上我的話,殺盡世間的人又有何妨?
柳無雙睡去了,她的眼角還有淚水,看著讓人格外的心疼。她不斷的囈語著,每喊一聲,段天涯的心就會痛上一分。
“咚咚……”
歐陽謹的房門突然傳來了一陣沉重敲門的聲音。
“哪位?”
“歐陽兄弟是否入睡?段天涯有話要說。”
“吱呀”一聲,房門打開了。
段天涯的眼睛紅紅的,歐陽謹不知道他怎麽了。所以他問:“不知段兄深夜造訪,有何貴乾?”
“此處說話不太方便,在下在月淚橋等候歐陽兄弟大駕。”
段天涯的聲音冷冰冰的,聽著讓人感覺十分的奇怪。
望著漸漸遠去的背影,歐陽謹好像明白了些什麽,他跟了上去,他也不得不跟上去。
段天涯出了滄瀾派後,當即展開了祁連劍派的獨門輕功“趕月追山步”。這“趕月追山步”乃是祁連劍派創派祖師爺研究出來的一套在山上如履平地的輕絕身法,使發起來就像是那正在拚命奔逃的野兔一樣。一步丈許,數步十丈開外。
段天涯在前面不停地騰縱著,他每每回過頭來時,便見歐陽謹不快不慢的跟在他的後面。
他快,歐陽謹就快。他慢,歐陽謹就慢。一路跟下來歐陽謹就好像是在散步一樣,完全沒有任何費力之處。
兩人一前一後,半個時辰之後終於來到了一座拱橋之前。
這裡是一大片空地, 每當幽靜的夜風拂過來時,直直的就吹了過去。連一刻都不會停歇。
拱橋之上高掛著一輪明月,拱橋之下波光粼粼,就好像是蒼穹上的月亮落下的眼淚一樣。
美,有景,有物,有人。
“段兄,現在可以說了吧?”
歐陽謹有些無奈。
“歐陽兄弟不愧武藝高深,輕功在下服輸了,現在咱們比試比試劍法吧!”段天涯說完,一把劍就拋了過來,好像他一定知道歐陽謹並沒有攜帶佩劍一樣。
歐陽謹的確沒有帶什麽兵刃,走得著急,甚至連時刻都不肯離身的打狗棒都沒有帶。
歐陽謹接過了劍,段天涯在這個時候也對著他刺了過來。他的眼睛還是那麽的紅,紅得像是看見了血液的野狼。
“段兄……”
“廢話不用多說,先打過了再說!”
“鏘!”
歐陽謹劍出了鞘,為了朋友的尊嚴而出的鞘。
兩人一個盲目猛攻,一個隻防不上。但每一招都是精絕玄妙,皆是那江湖之中難得一見的奇技。
方一接手,勝負便分了出來。但是段天涯並沒有自知之明,他像瘋了一樣,一把劍都使成了刀。
難道他真的沒有自知之明嗎?不,他很清楚,但是他必須戰鬥。
一轉眼,兩百多個回合過去了。又過了百來個回合,段天涯突然將他的胸膛撞向了歐陽謹的劍,同時自己的劍也對準了歐陽謹的咽喉。
歐陽謹不知道段天涯為何會使出這等同歸於盡的招式,他和他並沒有什麽仇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