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斑鳩谷遇山匪劫,張素心得興勇救
“唉……”張黑五搖了搖頭,五年前,張素心曾被山賊擄去將近一年,劉通達尋訪綠林朋友,終是查得下落,將人救出。這事情只有他父女二人和劉通達知道,但真相卻只有劉通達一人知道。如今問了這麽多年,劉通達永遠都是這麽回答,以後,他也不打算再問了。
“通達,你可喜歡我女兒素心?俗話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若喜歡,為師便將她許配於你。”
“這……素心妹子那麽漂亮,人又勤勞善良,誰人不喜歡啊……”說著,劉通達竟是羞紅了臉。
這模樣張黑五還是第一次看到,不由得,便哈哈哈的笑了起來。
這一笑,那兩側山頭不禁都楊起了許多飛鳥。
“前面到什麽地方了?”
“斑鳩谷啊師父!”
“嗯,過了這裡,最多明日咱們就到巨池城地界了,兄弟們打起精神來,準備出發!”
斑鳩谷在西川地界,兩側方圓百裡都是高山險要懸崖絕嶺,就唯獨這八丈寬的山澗能直通過去。
雖然澗內平緩,但兩側多高山,一直都是匪患山賊劫掠過往來人的絕佳地盤。
爺倆沉住氣揚車趕馬,長長的鏢隊就如長龍一樣一頭扎進了山澗之中。
鏢隊走得急切,過得兩裡路還未來得及喘息時,便只見兩側山頭豎起了無數的旌旗。
“留下了!”道前也衝出七八十人馬,人人手執刀劍,面露凶相。
“興隆興隆,興隆興隆!”見得匪人攔路,這邊趟子手們也是連忙報上了鏢號。
然而這群匪徒卻是不給面子,不僅攔住了退路,而且還大膽的由兩旁山道圍了上來。
趟子手們雖然也亮出了家夥,但鏢局向來講究都是先禮後兵。很快,五十來人就被他們圍在了澗中,想要離去,應該一時半會是解決不了了。
“大王是哪個路子的英雄好漢?我家興隆鏢局,可不曾得罪一二啊?倘若放我們安然歸去,結鏢之後自然會奉上厚禮。”
“哈哈哈哈,七省綠林會馬佔北是也!”匪中頭領大笑著扛刀出列,十來個孔武有力的屬下也跟著他踏步上前。
“原來是湘北的馬大俠,張黑五有禮了。閣下不知我與你們總瓢把子胡龍山可是八拜之交啊,還望兄弟……”張黑五站在車前,恭敬有禮。
“呸,胡龍山算是哪根蔥,也敢從老子這裡饒面子?實話跟你說了吧,有人出錢買你的命,今日你是插翅難逃,識相的話就乖乖提著腦袋到老子這裡領死,也不叫你家爺爺多費些力氣。”
“哼,找死!”聽得來人滿嘴汙穢,劉通達“鏘”一聲就拔出了身旁腰刀。
看來是硬茬子,不過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裡來的仇家?眼見就要動手,張黑五連忙開口。
“且慢!是誰人買我性命?”
“告訴你也沒有關系,不過你得去找閻王爺問了,兄弟們,上!”
山匪來勢凶猛,鏢局這邊也隻好硬著頭皮欺上。也不知道這趟鏢是出門的時候沒有看黃歷,還是今年八字倒運。大夥這一路上遇到了不下於十來夥山賊,每每惡戰而去,人手便都留了些或輕或重的傷。就連張黑五,半月前手臂上中的一刀,到現在都還沒有好全,如今又是遇到了強人,唉,也真是流年不吉利。
山匪們訓練有素,出手皆是凶殘,想來是經常劫掠過往練就的功夫。想著此著,再回憶方才他所說的話,
張黑五直歎大難臨頭。 “通達,找機會逃命!”說完,他便雙拳緊握衝陣而去。劉通達也是牙關一緊,連忙跟上。
場中張黑五鐵拳出擊,拳拳到肉,只要被他打到,不是肋斷就是骨裂。劉通達掠陣一旁,但有宵小偷襲者,來一個他就給一刀。
然而山匪來勢凶猛,兩側山嶺又不停地趕來人馬,這當口,就將近多出了一兩百號人物,漫山遍野,還是旌旗搖曳,人數眾多。不到一炷香時辰,鏢局這邊就只剩得十來人死守車前。
“兄弟們,張黑五對不住你們了。”
“老鏢頭說的哪裡話,今日兄弟們拚死也要護你周全……”
深秋的時候,劍城裡到處都是桂花芳香。一渾身傷痕的人衝進平遠鏢局,撲通一聲就倒在了大堂門口。
眾人慌忙圍上,但聽得一句:老鏢頭和劉鏢頭在斑鳩谷被賊人馬佔北殺害,之後便昏迷過去,不治而終。
一時間,平遠鏢局上下亂成一團,人心惶惶。那一鏢隊所押的藍田玉價值何止千金,如今落得人財兩空,面對巨額的賠款又該當如何。要不是唐霸及時趕來,王一平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看著他焦頭爛額,再見張素心梨花帶雨的樣子,唐霸隻好一拍手,吩咐他帶上人馬,並把鎮東鏢局裡的人手也全部抽調出來。兄弟二人翻身上馬,帶著二百來號人就揚言報仇,絕塵對著西城而去。
清河邊上,河水悠悠,老柳樹蕩漾著殘枝敗葉,但見一女子引著一五六歲的小孩遊蕩在此,雖是踏秋,卻不聞歡聲笑語。
唐霸和王一平帶著人趕去報仇之後,偌大的鏢局裡便只剩下了幾個亂嚼舌根的掌櫃和小廝。他們整日都在打算著以後的日子,對於張素心這個若有若無的主子,所有的話他們從來不避嫌。
張素心一介女兒身,哪裡管得了他們的江湖事。索性便帶著劉逸風走出了大院,遊蕩在這清河邊上。
她拉著劉逸風的小手,慢慢的走在河邊,想死,卻一直找不到一個好的方法。
還怎麽活?父親死了,劉通達也死了,一個柔弱的女子,帶著這不知道父親是誰的孩子。
那年在山賊窩裡,她受盡凌辱,若不是劉通達,她早已不願苟活在這個世上。
劉通達將她救出之後,便把孩子寄養在了一戶農家,待大半年光景這才假意是滅殺一夥山賊奪得。這天下就只有他和自己知道,劉逸風是她的孩子。
她還沒有嫁人,如果此事傳將出去,不僅僅是她臉上無光,就連興隆鏢局也在江湖朋友面前抬不起頭來。
劉通達一直守口如瓶,那夥山賊也沒有一個人僥幸逃脫,所以這些年,她才逐漸的有了笑臉,可是,如今一切又都失去了。
她拉著劉逸風向著河中心一步又一步的走著,腳上,也栓了一塊大石頭。
“兀那女人,你欲何為?”
就在這危急關頭,一壯年大漢三步並作兩步跑來,四五下遊到河中,把這對落湯雞似的母子救了下來。
來到岸上,他還不停咒罵。然而女子就只是哭泣,那小男孩則是鐵青著臉,渾身打顫,好似嚇傻了一般,連話都不會說了。
“師叔,你看……”
“先把他們帶到茅廬裡。”
“是。”
兩人正是公孫樹和羅興勇,自從師徒倆湊在一塊兒過日子之後,他們便搬離了大仁分舵,來到這風景宜人的清河邊上搭了一座茅廬。
將這女人帶到茅廬之後,羅興勇又拿來了一些開水。
“姑娘,喝些熱水吧,暖暖身子。”
不久之後,這女人也算是平靜了下來。
看著這老人慈祥,男人醜惡,她也沒有害怕的感覺。羅興勇的臉上雖然疤痕無數,但總比那山賊窩裡的那些惡魔要順眼許多。
“姑娘,你是哪裡人啊,為什麽要做這樣的傻事,還……”說著,羅興勇看向了那孩子。
然而問了半晌,女人始終是不開口。她直愣愣的坐在一邊,雙眼無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