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海呆住了,他沒有想到葉陽春兄妹會這麽快就回來的,更沒有想到洪英的兒子竟然落在了別人的手上,這樣他就少了一張威逼洪英日後就范的王牌。
葉敏兒看著全身赤裸躺在地上淚水湧流不斷的洪英,怒不可歇戟指大罵:“嚴海,你竟然做出殺兄欺嫂這等十惡不赦的禽獸行為!你究竟是不是人?!”
嚴海眼看著朝思暮想的好事即將就成,但現在卻被人撞破落得個美夢成空,他不禁暴跳如雷,青筋突現地大叫:“葉陽春,為什麽要去而複返?天堂有路偏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這是你自找的,別怪我心狠手辣!”
他一躍而起,揮拳便打。
他打的不是葉陽春,而是葉敏兒。
他的拳很快,因此他很自信,認為葉敏兒一定招架不住。
的確,他的拳很迅猛,顯然下過苦功,有極深的功力。
劇怒攻心的他很無知,也很不自量力,以為葉陽春懷中抱著小孩就很難騰出手來,因此他選葉敏兒下手。
他的拳頭被一隻強勁有力的手掌捏住,他聽到一陣可怕的聲音——那是自己拳頭碎裂的聲音!
“啊——!”他不由得像殺豬般嚎叫一聲。
接著,他的身體飛了起來,撞向牆壁,撞得他頭昏眼花,分不清東南西北。
“嚴家的武功是劍法,不是拳頭。”把他一腳凌空飛出去的葉陽春冷聲說道。
他滿臉恐懼,忍著撕心裂肺的劇痛想爬起來,可他已經爬不起來,“哇”的一聲,他張嘴連續不斷吐出幾大口鮮血,原來他的五髒六腑被葉陽春那一腳踢得碎裂了。
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他趴在地上,忽然露出詭異的笑容,含糊不清說道:“洪英,我已經得到你,我死得瞑目了。”
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搖搖晃晃站起來。
就在這時,從一扇窗戶外射進一支飛鏢,正中他的心臟。
“啊——!”他慘叫一聲,倒地身亡。
幾乎就在同一刻間,一條人影和一道劍光向著那扇窗飛了出去。
“啊——!”一聲慘叫傳了進來。
由嚴海中鏢,葉陽春抱著小孩拔劍追擊,到響起那一聲慘叫,這一切都只不過在眨眼之間便發生,了結。
躺在地上的洪英看得目瞪口呆,幾乎懷疑自己的眼睛看到的究竟是真實還是虛幻的。
葉敏兒快步走過去,解開洪英被封住的穴道,用衣服裹住她的身體。
洪英沒有哭,眼神渙散。
葉敏兒心中一陣慘然,流著淚抱著她。
葉陽春抱著小孩從門口返回進來,他顯得很無奈,說道:“他娘的,那鳥廝的輕功好得不得了,幾乎讓他溜掉,想留活口審問一下也不成。”
葉敏兒道:“哥,怎麽一回事?”
葉陽春道:“嚴海這畜生應該是與外人勾結故此而謀財害命,我們悄悄進來的時候解決掉他的手下,但想不到還有一條漏網之魚在彩雲莊裡面,被他殺人滅口,這個人應該不是他的手下,不讓嚴海這畜生有機會泄露秘密,我那一腳留有余力,嚴海暫且還死不去,想從他嘴巴掏點東西出來的,人算不如天算,唉——!”
葉敏兒道:“原來是這樣。”
葉陽春道:“這些人挺精明的,做什麽都事先計劃好,布署周詳,只要一環斷掉其余的環也就斷掉,不讓牽連開去,但是他們千算萬算,這次卻錯算了一著,嚴海這畜生如此癡戀嚴夫人,
應該會對嚴夫人說了一些不應該說的事。敏兒,我先回避一下,順便去告訴那些被囚禁在房間裡的仆人知道六和莊安全了,妹妹,嚴夫人就交給你了。” 他把熟睡中的小孩輕輕放在長椅裡,他實在不適宜再留在廳裡,洪英雖然被葉敏兒用衣服裹住身體,但還是十分不雅觀,所以他要離開。
他考慮到一個問題,剛剛從嚴海魔掌中脫身的洪英肯定萬念俱灰,一心覓死,這種狀況之下唯一能打消洪英自殺念頭的只有她最牽掛的兒子,因此他把小孩留在大廳了。
小孩子是被他點住昏睡穴道的,他不擔心場面會失控。
等大哥離開大廳,葉敏兒流著淚重新為洪英穿好衣服。
渾渾噩噩的洪英這一刻才清醒過來,想起剛才被嚴海恣意汙辱的情景,她隻覺得渾身不舒服,難受到想死,但是當她的目光落在睡在長椅裡的兒子時,冰冷的心泛起了一絲暖意,她不能就此死掉,因為她還要把兒子撫養成人。
她把頭埋在葉敏兒懷裡放聲痛哭起來。
葉敏兒忍不住也哭了起來,洪英的遭遇實在是太悲慘了,這牽動了她的情緒,引動了她的淚水,她想不哭也不成。
帶著幾個丫鬟回到大廳外的葉陽春聞聲歎了一口氣。
此刻一個問題徘徊在他腦海裡,嚴海為何要殺兄霸嫂,放飛鏢殺掉嚴海的又是什麽人?
他停住了腳步,那幾個丫鬟則走進大廳裡,然後又多了幾個人的哭聲。
片刻,大廳裡沒有了哭聲。
“哥。”葉敏兒走了出來。
葉陽春滿懷感慨地歎息一聲。
葉敏兒道:“你歎什麽氣?”
葉陽春道:“女人為什麽總是喜歡哭,高興的不高興的都要哭一場。”
葉敏兒道:“因為我們女人是水做的。”
葉陽春道:“原來是這樣。”
葉敏兒道:“你們男人呢?”
葉陽春道:“泥捏的。”
葉敏兒道:“為什麽?”
葉陽春道:“因為泥一遇水便會融化,我們男人通常一見到女人的眼淚就會心軟,就好比泥遇上水一樣,所以我們男人是泥捏的。”
葉敏兒道:“哥說對了一半,有些男人卻是鐵石做的。”
葉陽春道:“哪些人?”
葉敏兒道:“禽獸不如的人!”
葉陽春道:“像嚴海這類人渣?”
葉敏兒道:“對,哥,我們早回來一步就好了。”
葉陽春道:“嚴夫人就不會遭到嚴海這畜生的侵犯?”
葉敏兒點著頭:“是。”
葉陽春道:“不是我們回來得晚,如果我們回來的時候直接到這裡來而不是從後院潛進來去解決掉嚴海的手下,就不會發生嚴夫人受到汙辱的事了,但如果是這樣,嚴海見到我們,他的狐狸尾巴就不會露出來,就會留下更大的隱患,到那時就再沒人可以幫得了嚴夫人的忙,只能隨他任意宰割。”
葉敏兒敬佩說道:“嚴夫人真是了不起。”
葉陽春道:“哥這些年來闖蕩江湖,奇人奇事見過不少,碰到的凶殺案也不少,但能夠如此快速就破案的還是第一次遇上,嚴夫人她沒事吧?”
葉敏兒敬佩說道:“她很堅強,她說她不會因那畜生的汙辱就輕生尋死掉的,她還要挖出真正想吞並六和莊的幕後黑手,告慰亡夫的在天之靈。”
葉陽春道:“好堅強的女人啊!妹妹,你不妨從好的角度去想,我們是來遲了一步,但至少嚴夫人還沒有遭到那畜生的強暴,而且還粉碎了那畜生的陰謀,保住了六和莊,避免六和莊落入他人之手,她人呢?”
葉敏兒道:“她抱著兒子回房去了,她請我們到偏廳去等她,她安頓好兒子後就來。”
葉陽春若有所思道:“有重要的事情了,纏繞在我心中的疑團即將要解開了。”
這時一個丫鬟走出來:“葉大俠,夫人叫我帶你們到偏廳去。”
兄妹兩人跟隨著丫鬟向著偏廳走去。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洪英換了一套淺白色的衣裙來到偏廳,一進來就跪下,磕了三個響頭,感激說道:“葉大俠葉女俠的救命之恩,小婦人沒齒不忘!”
葉敏兒急忙上前扶起道:“嚴夫人,快請起來,快請起來。”
洪英眼圈紅紅地站起來,動情說道:“如果沒有你們的仗義相助,我洪英以及六和莊就遭到滅頂之災了,謝謝,再次說聲謝謝。”
葉陽春道:“嚴夫人客氣了,若不是你心思縝密,以身作誘,嚴兄的冤情還不能這麽快就昭雪,你有什麽話要對我們說?從事態的發展中不難看出嚴海其實也只是別人利用的一隻卒子,幕後還有更大的隱情,否則就不會遭到飛鏢滅口。”
洪英說道:“葉大俠,你說對了,嚴海那畜牲的確在你們未到來之前對我說了一些不應該要說出來的事,他說…………”
葉敏兒聽完她的敘述後,滿臉不解:“我真弄不明白,既然那組織如此看重六和莊,為什麽不以武力來解決,豈不是更乾脆利落,而以假手於人這麽一種既複雜又麻煩的手段呢?”
洪英說道:“葉女俠不明白?”
葉敏兒搖一搖頭。
洪英說道:“因為他們要的不是一座六和莊,而是六和莊的產業,這才是一筆用之不竭的龐大財富,所以他們要利用嚴海,許諾嚴海得到虛名,本來他們的計劃布署得很周密,我丈夫一死,我兒子尚又年幼,嚴海就可以名正言順接替莊主之位,這樣他們便能通過嚴海這個傀儡來控制支配六和莊的財產。”
她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可惜由於嚴海一心想得到我,才露出破綻,結果功敗垂成。”
接著她露出欣慰的表情:“若然不是葉大俠恰巧在此,六和莊決難逃得過此劫,也許老天爺還眷顧著六和莊,可憐我孤兒寡母吧,所以派了你們來拯救我母子倆。”
葉陽春不禁佩服道:“分析得好,分析得很到位!嚴夫人,想不到你一個平凡的女人,竟然有如此不平凡的分析力和洞察力,你是一個頭腦冷靜很有智慧的女人啊!”
洪英謙遜道:“葉大俠過獎了,你才是一個充滿智慧的人!”
葉陽春道:“看來我得要到長運賭坊走一趟了。”
葉敏兒道:“哥,不去信陽了嗎?”
葉陽春道:“不差在一兩天的時間,這種事情碰上了,就得要查個水落石出。”
葉敏兒道:“毒蛇可不好捉,別捉蛇不成反讓毒蛇給咬上一口了!”
葉陽春瀟灑一笑,說道:“你哥我全身都是毒,哪種毒蛇咬上我,都會倒霉的,肯定會反過來給我活活毒死的。”
葉敏兒掩嘴而笑。
洪英目不轉睛看著,目光裡充滿了敬佩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