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家的小四合院沒有變,一切如往昔那樣平靜。
一匹輕騎踏著路上的落葉到了蕭家。
馬鞍上坐著兩個人,是高鵬父子。
“爹,簫叔叔家的大門緊鎖著,他不在家裡。”小高歡老遠就嚷著。
高鵬笑道:“爹知道你簫叔叔躲在哪裡了。”
他策馬轉頭,沿著一條路徑走去。
山崗邊的一戶很尋常的農舍很殘舊,沒有什麽變化,但是,卻有一樣變了,變得連在門前經過的男女老少都住足相望,然後一步三回頭,流露出無限依戀的目光離開。
怎會這樣的?
原來這戶農舍門外多了一個少女,一個坐在石級上手托香腮一臉愁絲的少女。
她長得實在是太美了,就如一輪皎潔溫柔的明月般吸引住人們的目光,惹起人們的無限遐想和驚讚。
人對美麗的東西總是最為欣賞的,特別是美麗的女人。
經過的人都不禁互問:這個絕色少女是誰?
她就是林雪。
這兩天她就坐在這裡就是這副姿勢在等候高鵬的平安歸來。
人們好奇的眼光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高鵬什麽時候回來。
昨天蕭東樓笑謔她:再這樣下去,不出幾天,全信陽城的男人都跑來這裡了,高鵬回來見到這種狀況不吃醋才怪,意思是要她不要這樣拋頭露面在門外等,引來狂蜂浪蝶。
她可不管,因為她要在高鵬回來的時候能第一眼見到高鵬。
她終於嘗到相思的滋味,原來是這樣苦的,是這樣牽腸掛肚的,但又是那樣甜的,那樣刻骨銘心的。
別人又怎會明白她的心境呢?
她太愛高鵬了,少女情懷總是深,當女人全心全意愛上男人時,往往是不顧後果的,更何況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就算是全天下的男人到來看她,她也不管。
高鵬是她的生命,是她的全部,是她的一切,其他的事,她已不管,也不理會。
用度日如年來形容她這兩天的心情,絕對是恰如其分,絲毫不過。
蕭東樓明白她,所以任她想怎樣就怎樣。
今天是第三天了。
每過一天,她臉上的愁緒就加重一分,今天她臉上的愁緒就更濃了,因為今天就是高鵬和她約定回來的日子。
如果今天不回,就要五天了,她堅信高鵬一定會如期回來的。
殘陽西落,如血鮮紅,悠揚的南風,帶來了一絲絲田野的濕氣,吹起了她鬢角的長長秀發。
她看著滿天的晚霞,幽幽地歎了一口氣,站了起來。
炎熱的夏天,人們的衣著總是很單薄的。
她一站起來,風頓時把她薄薄的衣裙吹得緊緊貼在身上,雪白的肌膚立時若隱若現,高聳的胸脯顯得更加尖挺。
她本來就豔麗無比,現在她這麽一站起,立刻令到周圍春色無邊,如果此刻有男人在旁邊,必定魂飛天國,窒息昏倒。
她慢慢地轉身,慢慢地輕移蓮步,邁上石級,帶著一臉失望的神情,準備回屋裡。
忽地,一聲馬嘶劃破了原野的寂靜,馬蹄聲聲,由遠而近。
她不在意,每天都有不少的農戶或者過路人從門前這條路經過,她以為又是過路人而已。
“小雪——!”一聲熟悉的呼喚從背後傳來,同時馬蹄聲也消失了,隨之響起的是馬的喘急的鼻息聲。
林雪驚喜地轉身而望,只見高鵬抱著一個小孩笑眯眯的跨鞍下馬,
筆挺的站在門外那片空地上。 “高大哥——!”高鵬的出現,頓時如春風融雪般把林雪心中的憂愁溶解掉,她笑靨展展,一邊滿懷喜悅地大叫著,一邊如小鳥般飛撲到高鵬的身邊:“你終於平安回來了!”
小高歡露出一副很老成持重的樣子,問道:“爹,她是誰?”
高鵬刮一刮他的小鼻子,笑著罵道:“小鬼頭,別裝出這副老成持重的樣子,好像見過什麽大世面似的,快叫雪姨。”
小高歡衝著父親扮個鬼臉,然後正正經經的說道:“雪姨好。雪姨,你好漂亮喲,和秋姑一樣漂亮。”
林雪當場被哄得心花怒放,面對著如此招人喜愛的小高歡,忍不住在他的小臉蛋親了一口。
小高歡的小臉蛋立即有了一個淺淺的唇印,他那天真無邪清脆悅耳的童音又再響起:“雪姨,你的嘴真香呀!”
高鵬拍一拍兒子的小屁股,笑著罵道:“小滑頭,幾時學了油腔滑調的,以後不許這樣,否則重罰不饒。”
小高歡翹著小嘴道:“爹,香就是香,臭就是臭,你的嘴就不香,我實話實說。”
高鵬氣得說不出話來,乾瞪著眼。
林雪卻笑了,她被小高歡的可愛童真給逗笑了,她打心眼裡喜愛這個如此乖巧的小孩,柔聲說道:“歡兒,雪姨抱你,好嗎?”
“好。”小高歡張開一雙小手臂。
林雪抱著他,與高鵬肩並肩的走進屋裡,大聲叫道:“蕭大哥,高大哥回來啦。”
廳裡傳出蕭東樓的笑聲:“哈哈哈,剛才你叫得震天的響,我早已聽到了,他可沒穿沒爛無傷無損吧?我都說他到了我那個狗窩不見我們,一定知道我們躲到這裡的,果不其然吧,他不是找來了嗎?咦,怎麽有小孩子的呼吸聲?是不是歡兒?”
“蕭叔叔——!”小高歡從林雪的懷裡跳下來,向坐在椅子裡的蕭東樓跑去。
他跑得太快了,腳下一滑,趴倒在地。
林雪急忙上前扶起他,心疼說道:“摔著了沒有?”
小高歡已痛得咧著小嘴,但是他竟然忍著痛不叫,居然還拍著小胸膛道:“男子漢,大丈夫,這點小痛,算不了什麽。”
他那張幼稚可愛的小臉蛋還真的露出一點堅毅不屈的樣子。
三人都不禁給他逗得大笑。
小高歡轉動著那對神采迫人的小眼睛,瞧一瞧他們,然後跑到蕭東樓的身邊,搖著蕭東樓的手,不滿地嚷著:“你們欺負小孩子,歡兒不依。”
蕭東樓親切地把他抱放在自己的膝蓋上,安慰說道:“老子英雄兒好漢,歡兒是個乖孩子,和你爹一樣,很了不起呀。”
高鵬道:“別慣壞了他,你看他得意的樣子,尾巴都快要翹上天了。”
蕭東樓道:“你有這樣的兒子,應該值得驕傲。小雪,到那個時候千萬可要爭一口氣,別令人失望啊。”
林雪當然明白他話中的意思,日後要生兒子,就要生一個像小高歡這樣聰明可愛的兒子,她害羞了,羞得滿臉通紅, 女人的臉皮畢竟是薄一點的。
高鵬罵道:“瞎鬼,你胡說什麽?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蕭東樓笑道:“狗嘴本來就沒有象牙,何來吐得出象牙?情況怎麽樣?”
高鵬歎一口氣,說道:“糟糕之極。”
蕭東樓變了臉色:“連你都說糟糕的事,那真是難以應付的事了。”
高鵬道:“老狐狸的老窩給唐門徹底端掉了。快活林其他的分舵想必也不會例外。”
蕭東樓道:“唐門殺人,雞犬不留,果真如此,老狐狸呢?”
高鵬道:“回了快活林。”
林雪忽然發覺高鵬的刀不見了,不禁驚訝問道:“高大哥,你的刀呢?”
高鵬苦澀道:“留在一處不該留的地方。”
蕭東樓道:“誰有那麽大的本領可以留下你的刀?”
高鵬道:“你說還有誰能夠令我們放下手中的兵器?”
蕭東樓明白過來:“快活林,香幽閣。發生了什麽事?”
他了解高鵬的性格和為人,無論在何等惡劣的環境都絕不會放下刀,只有在一種情況之下才會放下刀,就是為了朋友和他最值得尊敬的人,現在,高鵬不但放下了刀,而且還帶回了留在秋姐身邊的小高歡,這就是說在快活林內發生了一件極為嚴重的事情!
高鵬把在快活林發生的事敘述了一遍。
他說得很詳細,每一個細節都沒有遺漏,但是他並沒有把他和唐小紅的事說出來,也沒有把進入密室的事說出來,這畢竟是他的秘密,屬於他自己的秘密。